“看看誰來了？”

地獄的牢房環境并不好，悶濕而且空氣稀薄，讓人難以承受。

“喂喂喂，我在叫你你沒聽見嗎！”

獄警用鞭子抽了抽某間牢房的鐵欄桿，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混蛋！”

獄警見里面的犯人并沒有搭理自己，氣急敗壞的踹了好幾腳牢門，卻不敢進去。他也知道進去一定會死，也只能在外面囂張囂張。

“怎么回事？”

“魔……魔王殿下！這家伙他……他侮辱我！”

“怎么個侮辱法？”

米莎提高了音調。

“他……他辱罵……我的上下至親！”

“夠了，趕緊滾！”

“是……是！”

獄警收起皮鞭，囂張氣焰一下子消失不見，灰溜溜的溜走，卻正面裝上一個女人。

“誰啊，走路不長眼！”

“對不起。”

等獄警看清女人的臉時，一下子嚇得雙腿發軟，撲通跪在地上。

“莉莉絲？”

“來了。”

女人繞過獄警來到米莎身邊，再多呆一秒恐怕那家伙就要昏過去了吧。果然莉莉絲一走，他立馬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見……他在哪？”

“里面。”

米莎指了指漆黑的牢房里面，臉色不是很好看。

“見？聽到了么？”

里面沒有回答。

“見？”

鐐銬劃過地面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

“你還好嗎？”

聲音一步步接近。

“說句話，好嗎？”

聲音的源頭停下來，貼在牢門上。

莉莉絲看清蔣笙的臉的時候，不由得嚇了一跳。他的臉很難認出來到底是誰了，各種創傷在他的臉上，手上留下，頭發亂的像急匆匆搭好的雞窩，身上也沒有生氣。

“莉莉絲，別叫了。”

米莎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莉莉絲的肩膀。莉莉絲一時間難以控制情緒，雙手把住米莎，搖晃著她的身體。

“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自己選擇的。”

“怎么會……”

莉莉絲呆滯的松開手，米莎嘆了口氣，掏出了鑰匙。

“見，我開門了。”

急匆匆的鐐銬碰撞的聲音逐漸變小，里面的人躲了起來。

米莎拉開了沉重的鐵門。

“莉莉絲，接受事實吧。”

米莎先一步走了進去。

莉莉絲胸口一疼，眼睛里莫名其妙的流出了眼淚。她突然抓亂頭發，然后深吸幾口氣，下定決心走了進去。

門被關上了，最里面的人倚在墻角，縮成一團。

“魔王殿下，我再跟您確認一遍，這，真的是見嗎？”

“千真萬確。”

莉莉絲不顧米莎的阻攔，直接快步走到最里面的拐角。

“吶，見，是我，莉莉絲，你的同伴莉莉絲！”

他抬起了頭，紫色的眼眸也沒有了往日的神色。

“對不起……”

他還是沉默著。莉莉絲只得拉起了他的手，卻被他用力抽出來。

莉莉絲的心快碎掉了。

“臟。”

他只說了這么一個字，莉莉絲就再也控制不住了，不顧他的抵抗，張開雙臂抱了上去。她的淚腺仿佛就像壞掉的水壩一般，眼淚止不住的流。

他不知所措，這一刻有些呆如木雞。

米莎聽著里面的動靜，默默的轉過了身，輕輕擦拭眼角的淚。

“米莎，我……”

“我明白，但是我不允許。”

“我已經沒有……”

“蠢貨嗎你？你知道這個決定有多不負責任嗎？”

“我……”

“總之給我停止那種想法，算了，我管不了你，你就去牢里呆些日子好好想想吧！”

米莎托著額頭，悄悄地說了一句。

“見，你就是個笨蛋。”

重見光明的時候，他不敢睜眼，耀眼的光仿佛能立馬將他刺瞎一樣，他現在很怕光亮。

“莉莉絲，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么？”

“我不清楚……”

“兩個月。”

“竟然這么久？”

“你知道他在這里呆了多久么。”

“兩個月……對吧。”

“他為了保護你，一開始提出來的話你知道有多讓人揪心么？”

米莎不忍說下去，但還是狠了狠心。

“他說‘我愿意償還自己犯的錯誤，讓受害惡魔的親人將我千刀萬剮至死，我絕不吭一聲，但是，前提是不能對莉莉絲有任何威脅，否則我定會抄他滿門’。他因為你的假死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你明白了嗎？不僅僅是身體和精神的摧殘，他把自己的血肉硬生生的撕咬下來幫你續命，現在他的胳膊上還沒長出新的血肉。莉莉絲，請你告訴我，你到底對他做了什么，讓他兩次為了你屠殺那么多人，為了你不顧一切？”

“我……”

“夠了，米莎。”

“見！”

沉默良久的他開口了。

“她沒有做什么，是我一廂情愿。”

“別開玩笑了！你遇見她之前連笑都沒有笑過，實驗室的那群畜生無論對你做什么，你都面無表情，但是為了她，你怎么就可以失去理智！”

“米莎……”

“我也只是想希望見，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放下所有的負擔，做好分內的事。”

“抱歉。”

“笨蛋！”

米莎把腦袋埋進已是男兒身的蔣笙的懷里，錘著他的胸口，抑制不住的哭了起來，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孩一樣，像是撒嬌，又像是悲痛不已。

蔣笙已經絲毫摸不清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了，但是身上臟兮兮的，很不樂意米莎被弄的一樣臟亂。

“你們倆和我保持距離，我身上太臟了。”

“事到如今你才說，我不！”

“算我求你。”

蔣笙堅持要洗個澡，米莎雖然擔心，但還是同意了。

褪下骯臟的衣服，胳膊上裹好繃帶，他拖著身體下了水。

“明明一開始只打算把她當做個道具而已，真是的，不知不覺就為她做了這么多。”

蔣笙把還沒有恢復完全的胳膊搭在地上，另一只手則是往身上不斷的澆水。

“呵，現在的身子和當時沒什么兩樣了。”

突然他停下了澆水的手，伸到高處仔細望了望。

血肉模糊的臉，肋骨刺穿身體，一幕幕突然出現在眼前，讓他開始頭痛不已。

“那真的是總將軍級別的么……”

“他的確是。”

“紫煥？”

“你和莉莉絲都沒事真的是太好了，地牢里魔力使用不了，我可是整整等了你兩個月之久！”

“抱歉。”

“說好的為了我活著怎么就又把命豁出去了呢……”

“你說什么？”

“什么都沒有啦，笨蛋！”

“我忘不了所有人的驚慌眼神，忘不了血流成河的場景，我以為那次已經是最后一次了……”

蔣笙雖然面無表情，但是眼睛卻告訴紫煥，那里面充滿了憂郁。

“但是，犧牲了部分，最終不還是完成了目的嗎？”

紫煥這時勉強的安慰起來。

“你說得對。”

兩個人為了不讓對方難過一樣，都勉強的扯了扯嘴角。

“所有的結果都是力量的代價，我終于明白了。”

“你后悔嗎？”

“我……”

“我不后悔哦。”

“嗯，那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