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浮華漸漸平息。

鄭合歡跟著馮相緩緩行于甬道，是不是有官員上前寒暄，瞧著馮相并無多言的意思，看了一眼旁側的鄭合歡，隨后退于一邊，讓行。

畢竟，還在宮中人多眼雜，馮相未與鄭合歡多說什么，二人各自上了馬車。

然而，待車馬止步，在車中閉目養神的鄭合歡忽聽見打馬小廝喚了一聲“娘子，已到相府?！?

“曉得了。”鄭合歡理了理發髻，開了車廂，伸手搭著婢女，躍下馬車。

待鄭合歡站定，卻看見馮相正立于門前，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一同進府吧?！编嵑蠚g走進后，馮相出聲說道。

步于廊道，馮相久久未有言語，瞧不出喜怒。

到了這個地位，哪個不是不怒自威，形不露喜怒。

“鄭家女子都是不簡單吶?！币咽轻j釀許久，只拋出此言，卻也瞧不出稱責。

“馮某已是不知，于你合作到底是福還是禍了。”

鄭合歡依然一驚，正欲出言辯駁，那馮相卻已出聲再道“你不久將自開府邸，你我有緣相識，馮某還是有一言贈你?！?

“馮相請。合歡恭聽?！?

“剛馮某疑問，汝不必立即答復。只是在這咸陽皇城之中，雖無永遠的敵友，卻是多一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

行至一廊道盡頭，馮相已然止步，“今馮某言至此，汝可細細思來。”

“不必再行，送小娘子回去?！?

立即退于一側，鄭合歡躬身行禮，待馮相走遠才緩緩起身。“合歡謹記?！比艘炎哌h，木然一言，瞬間便在空氣中消散。

外頭天寒地凍，而閣中確實暖氣融融。梅枝遒勁，清香裊裊，屋中早有婢子靜靜地候著。無聲無息，各司其職。

待鄭合歡踏進暖閣，小婉立即迎了上去，準備伺候更衣。小婉眉梢盡帶喜氣，瞧著更是滿面喜慶?！澳镒咏袢帐钦嬲娴馁嵶忝孀恿耍镒舆@算是苦盡甘來了?！?

“這瞧著是我人未歸，聲已至了。不過小婉你今兒可是說錯了，這面子到底不是我賺的，而是上面人給的。今后從這府里搬出去，是福是禍還是未可知的?！编嵑蠚g瞧著這小妮子難掩天真，還是得提醒她日后多加防備。

待鄭合歡的衣巾解散，一聲悶響，一塊令鑒從腰間滑落。小婉趕忙隨即屈身，撿起軟墊之上的令牌，擦了擦那似有似無的灰塵，然后將它遞給鄭合歡。

“小婉，你在姐姐身邊，可有聽姐姐提過秦王要將這宮牌賜于我?！编嵑蠚g接過令鑒，令牌因是新鑄，銀光閃閃，不見半點黑暈。

“娘娘曾和陛下提過想著見見親妹，別的就再沒提過了。今兒陛下直接賜您的腰牌瞧著也不普通宮人能夠佩戴的，瞧著這是銀制腰牌，當是宮里侍衛佩帶的牙牌?！?

這秦王不賜婢女宮牌，反賜這侍衛腰牌，還是如此大張旗鼓的給予一個女子，這到底是何打算。

“姐姐可有說過我何時可以進宮見她？”

“娘娘到是提過說不能要鄭家姑娘一直住在這相府，到時等娘子安頓妥當了，想著見見娘子好能放心。”

鄭合歡將手中的腰牌復遞給小婉，緩緩說道“你到底是有心了，將這腰牌收起來吧，等我們搬到新府邸的時候再拿出來?？刹荒軄G了，我們很快就能用上了。”

也許，自從自己進咸陽的那一刻，便有人在盯著，這令牌也許是在于馮家合作之后就已鑄上了。不僅是自己想要借助秦王的權勢，這秦王也是早就等待著鄭家能夠為他所用，或者說無論是誰在這一時間這一地點出現在這早已部上的棋局之中，便會淪為棋子。

只是不知秦王要這棋子是何棋路，又要開辟怎樣的天地，當下難以參透，只待慢慢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