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十月初一，名為元旦，為新年第一天。

而除夕則為舊年的最后一日。家家戶戶皆要以桃梗刻制神荼、郁壘像，名為桃符，在除夕前夜那天懸掛在門前，以求避免邪祟的侵擾。

而在這一日，咸陽城，鼓樓之上，鼓聲陣陣，聲波千里，上憾天，下動地。

為了今宵宮宴，鄭合歡坐于梳妝臺前。鏡中的女子面若桃花，卻無半絲喜色。

鼓聲傳入耳中，這乃是鄭合歡第一次聽這樣的鼓聲。正如父親曾言，秦于除夕鳴鼓驅除疫癘之鬼，鼓聲震天動地，更震撼人心。

哪成想在父親逝去的第二年的最后一日，鄭合歡能夠領略到這樣的震撼。應當比不得父親所言的蕩氣回腸，也許是此生不會出現的機會。

“小婉，今日鳴鼓為何只在這這城樓之上，我聽聞這百姓家中也會擊鼓驅祟。”

“娘子，亂世戰時，哪里能夠準許百姓隨意擊鼓，若是將這尋常的鼓聲聽成戰鼓，那可就糟了。娘子初到秦國，能夠知曉這等習俗，當真是見識多廣。”

鄭合歡瞧著這鏡子中的尚是稚嫩，行為舉止卻能如此機圓，這秦國的王宮真是叫人迅速成長的地方。

“小婉，這宮宴可會有后宮的妃嬪入席？”

“這自然是不能的，后宮的女子是不允許參政，前些年太后還是會入席的，這是近幾年，傳聞太后身體欠佳，體力不支，所以也不再參加宮宴了。”

這秦國與韓國不同，秦王大權在握，后宮無機會涉政，外戚皆無實權。只是不知何時才能有機會見著姐姐，這著實是叫人心焦。

而這王宮送來幾位婢女，又到底是何用意。鄭合歡抬眼盯著銅鏡里面的小婉，也不言語，只是沉思。

這宮里調教出來的婢女，這規矩自是一等一的。主子不問便不會多言半句，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小小年紀已然是半個人精了。

“小婉，你這一雙手真是巧，原先在宮里定是服侍高階的貴人的吧！”

那雙手突然一頓，隨后緩緩說道“娘子，婢子原先就是服侍云妃娘娘的。”

鄭合歡一時間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了，于是轉身看著這小婢女，說道“你曾是姐姐的人，那和你一同來的人呢，你可知都是誰的人。”

“這些人中除了我，都是從各宮挑選的，人也都是陛下身邊的趙公公親自挑的。原本名單上是沒有我的名字的，是娘娘親自求的陛下才將我換上的。”那小婉瞧著鄭合歡欣喜的模樣，便就坦白原委，不做隱瞞。

“那其他人為何會被送到相府，你可知道緣由？”鄭合歡看著這小婉一點就透樣子，還能如此坦白，就像再多問幾句，沒準她真能知道原因。

“娘子，娘娘知道您會問，便特地叫人打聽了。”那小婉湊近到鄭合歡的耳邊說道“姑娘瞧著這些婢子的姿色都是上等的，她們的原主未曾想利用她們在您這兒發揮價值，不過是順勢送走威脅罷了！”

如此一言，鄭合歡便了然，她們的姿色對主子來說是威脅，如今借此機會將這個隱患送走。

而既然姐姐已經打探出她們的用意，那便無需在顧忌她們的存在了。

只是姐姐派一個心腹來自己身邊又需要她發揮什么樣的作用。

“小婉，那你的價值又是什么呢？”鄭合歡陡然出言問道。

她要知道的是最真實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