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之后,某地的地下水脈中,離運蟾蜍正在水中迅速的前行。
離運蟾在一處停下,感受了一下四周的氣息,緩緩點頭,然后慢慢上潛,浮出了水面。
四周正是一片小湖泊,有著不少動物在喝水,對離運蟾視而不見。
它看著前方烏云密布的山脈,在那里有一道沖天的巨大風(fēng)柱,白色蟾蜍從肚子里吐出一塊骨牌,仔細的確認著上面的數(shù)字。
半晌后,蟾蜍吐出昏迷不醒的張雨寒。
此時他身上已經(jīng)裹了厚厚一層乳白色粘稠的液體,就像一個人形的繭。
“咕嚕嚕,咕嚕嚕。”
蟾蜍不斷的吸氣,肚子越來越鼓。
“砰。”
張雨寒如炮彈般被射出,直沖云霄。
白色蟾蜍看著張雨寒消失在天際,滿意的點點頭,身體下潛,離開了此地。
張雨寒在到達最高處后,在空中停頓了一秒,又緩緩下墜,之后極速朝著一個地方墜落。
空氣與那層繭的摩擦產(chǎn)生了大量的煙霧,就像一個大號煙霧彈一樣。
下面是一座城池,面積比起骨虛城也不遑多讓,只不過城中極為荒涼,可以說寸草不生。
最終張雨寒砸在城中的某一間很大的院落里,一個直徑十米的大坑內(nèi),包裹張雨寒的繭慢慢破裂,融化,然后滲入地下,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呃,好痛。”
張雨寒慢慢掙扎著起來。
“我靠,這是哪啊?”
跳出大坑環(huán)視四周,安靜而空曠的庭院里靜的只有他的呼吸聲。
好奇怪,竟然連一絲風(fēng)都沒有。
等等,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里很昏暗,抬頭一看,天上烏云密布,遮蔽了整個天空,而天邊是一道巨大的風(fēng)柱將這里圍了起來。
“龍卷風(fēng)?我這是在風(fēng)眼吧!可是我是怎么進來的?”張雨寒捏著下巴不斷的思索,卻想不起來。
混沌的腦袋逐漸清晰,他終于想起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
想起來之后又忍不住罵道:“可惡的牛鼻子老道,說好了放我一馬,結(jié)果背后陰人,蒼青前輩,你也是,不能提醒我一下嗎?”
可是腦海之中沒有出現(xiàn)蒼青的聲音。
“蒼青前輩?蒼青?基佬青?”張雨張雨試探著叫喊著,可是仍舊沒有回應(yīng)。
“不會是被道士打死了吧!”
張雨寒想起了道可道的那束金光,對這個結(jié)果有些確信。
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開始檢查自己全身上下。
“我靠。”
全身上下如被最黑的墨汁浸泡過一般,放煤堆里面絕對找不出來。
癱坐在地上,痛苦的扶著自己的額頭。
“我的命怎么就這么苦啊!”
悲傷了好一會,他站起來用力拍打自己的臉,鼓起道:“不要灰心,不要喪氣,活著就有出路,管它是骨族還是邪族,加油,張雨寒,不要放棄。”
天空飛過幾只骨鴉,發(fā)出了諷刺般的叫聲,好像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打開空間戒,所幸空間戒是宇宙通用物,沒有什么邪化一說,里面的東西也都保存著原來的狀態(tài)。
張雨寒的目光跳過驚雷劍和雷霆御,一樣是蒼青千叮嚀萬囑咐過的,不能觸碰,一樣是他花盡積蓄買的,舍不得。
看了看腳下被邪化的疾風(fēng)靴,他有些慶幸,也有些心疼,不過功能倒是沒有改變這也算是一點小小的安慰了。
繼續(xù)打量著空間戒里的東西,道可道給的枕頭他沒碰,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情況,但是能讓他一個骨帝親自來送,絕對珍貴無比,而且張雨寒分明記得這枕頭在被他觸碰之后依舊沒有被邪化。
拿出了放在里面的一對普通的獸牙匕首,瞬間黑化的匕首讓張雨寒有些無奈。
一些丹藥他沒碰,鬼知道碰過之后吃了會不會變成毒藥。
一些食物,他倒是試著拿出些,變色了,嘗了一口。
嗯,味道怪怪的,有沒有毒還要等一會兒再看。
整理完自己那些目前看來實在沒什么整理價值的東西,張雨寒開始探索這個院子。
圓形,很像客家人居住的那種,不過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層,但是高度卻比他所見過的高上一倍還多。
不僅如此,他發(fā)現(xiàn)墻壁上漆黑的顏色有些奇怪,上前用手指尖劃破一些,里面卻依舊是黑色的,張雨寒并指如劍戳進墻壁,隨后手指慢慢拔了出來,帶出了些許白色的粉末。
張雨寒看著掉落的骨粉,低語道:“白骨有色是為毒,愈毒愈深。”
縱身跳躍,三兩步上了圍墻,四周的景色使他久久無言。
目光所及之處,遍布黑色,整個城池都是黑色,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是黑色,連天上滴落的雨滴和閃動的雷電亦是黑色。
他瞬間明白自己來到了什么地方。
閻羅城。
而在閻羅城北面百里之外還有一座關(guān),被稱作天下第二關(guān)。
鬼門關(guān)。
轉(zhuǎn)身跳下來,張雨寒打開道可道給的地圖,仔細的看著,卻發(fā)現(xiàn)他標記的地方并不是這里,而是要通過鬼門關(guān)才能到的地方。
邪都。
邪都在很久以前有一個很偉大的名字,骨族圣地。
只不過在邪族入侵時,圣地被邪族率先攻破,圣地里面的高手死傷無數(shù),而剩下來的人則受到了邪族圣源黑液的污染。
一部分人徹底變成了邪族,從此背叛骨族,另一部分人則是僥幸保留了自己的神智,卻不被骨族所接納,加上圣地被毀的罪責(zé),他們就留在了這里,并且改名為邪都。
而這群人也自稱為暗骨族。
從那以后,暗骨族一邊抵抗邪族,一邊尋找著拯救自己的方法,同時還要避免和骨族人的沖突。
而邪都里的一些高層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但凡是出了邪都的人就算是邪族,生死不論,也包括他們自己。
同樣,凡是進入邪都境內(nèi),就是暗骨族人,會受到相應(yīng)的保護,在沒有經(jīng)過暗骨族的鑒別之前,骨族不得擅自擊殺。
張雨寒看著地圖上的邪都,根據(jù)比例計算,面積足足有三百萬平方公里,不愧是白骨世界最大的城池。
地圖在張雨寒手中慢慢變色,原本白色的骨圖逐漸變黑,張雨寒不動聲色的看著。
地圖呼的一下自燃,呼吸間就燃燒一空,在空中留下了幾個字。
“邪都禁地,或可驅(qū)邪。”
“邪都禁地?”
張雨寒的目光看向北方,那里有一堵黑色的通天般的高墻,嘆息道:“真是的,就不能把我直接送到邪都嗎?”
跳下房頂,張雨寒搜索了一下這個院子,果不其然,找到了一些很有幫助的東西。
一個破爛的黑色的斗篷,雖然破破爛爛,但是卻能夠很好的遮蔽自己的邪族氣息。
一罐黑色的液體,味道就像是用尸體熬煉出來的尸油夾雜了一些詭異難聞的特殊味道。
具體用處也寫的很明顯,涂抹在身體表面,可以偽裝成中了尸毒的樣子。
真心細啊,這樣一來,基本上可以蒙騙過大部分人和測試道具。
就像你把別人的面罩摘掉,卻發(fā)現(xiàn)對方還戴著一張人皮面具,無法看清真相。
動作麻利的把這些東西用上,張雨寒推開了院子的大門,大步走了出去,哦,不對,身中尸毒之人動作稍微有些僵硬,嗯,僵硬些。
拖著僵硬的步伐,張雨寒在街道上亂走,目光游離。
閻羅城,和邪都有著類似的地方,都是一些特殊人群,只不過與邪都的邪毒不同,這里的人都身中劇毒,從而變成了毒人。
雖然一直有要將這些毒人清理干凈的聲音,但是歷任骨帝都有下過嚴令,毒人同屬于骨族,不得自相殘殺。
之后閻羅城橫空出世了一位實力強大的毒皇,躋身最強二十皇者之一,加上閻羅城里的毒人在抵抗邪族有著巨大的功勞,從而使閻羅城的位置越來越重要。
其中最關(guān)鍵的一點就是閻羅城與邪都隔著一道鬼門關(guān),一旦邪都反叛,閻羅城首當其沖,所以逐漸的,骨族高層慢慢的接受了閻羅城。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閻羅城有一個規(guī)定,隨便進,但是不能隨便出,想出去只有三條路。
潛逃,天梯路,城主令。
潛逃很簡單,找個看守薄弱的地方,趁機溜出去就可以,但是一旦被城主府得知,就會有多方勢力追殺,而且是活見人,死見尸的那種。
這一切只因為閻羅城第一任毒皇的一句話。
“擅離閻羅城者,閻羅城之敵,人人得而誅之,必有重謝。”
所以一旦有人潛逃,閻羅城城主府,帝國軍隊,捕快,游俠,傭兵團,獵人工會這些勢力都會積極參加,就像是一場活動般。
天梯,顧名思義是離開這不見天日的登天之路。
九層高塔,有著數(shù)百條登頂?shù)穆罚恳粭l都有一個鎮(zhèn)守者能活著出來的就有資格離開,出不來的不是死在里面就是變成了新的鎮(zhèn)守者。
但是天梯路有一個規(guī)定,出去一次就要走一次,不存在一勞永逸的事情。
城主令,城主便是歷任毒皇,拿到城主令就意味著是一位白骨世界的最強皇者的擔(dān)保,只要城主不收回,便永遠擁有隨時離去的資格,關(guān)鍵是可以帶人。
只不過對于現(xiàn)在的張雨寒來說,不論選擇哪個,都不可能。
在大街上晃晃悠悠著,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竟然沒有裝一塊靈骨,兜里沒錢,加上距離非城區(qū)比較遠,他現(xiàn)在連謀生都有問題了。
閻羅城倒是也有傭兵團之類的,但是里面的檢測機構(gòu)絕對會暴露他邪族之軀的身份。
一旦發(fā)現(xiàn),絕對涼涼。
隨便攔住一個人,抱拳問道:“這位兄弟,請問這附近有沒有什么招工的地方?”
“喲,看你這樣子,剛來的吧!”
“正是,初來乍到。”
“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句話嗎?這世界上只有白癡,卻沒有白吃,想要打聽,得拿出誠意。”
對方推開他,大步離去,張雨寒還聽到一句罵人的粗俗話。
“完了,寸步難行啊!”張雨張雨抬頭看天,久久無語。
“兄弟,是不是想找個工作啊!”
張雨寒回頭,看見一個鼠頭鼠腦的矮個子男人正一臉和善的笑意看著他,只是張雨寒怎么看怎么感覺不到和善,只有一股濃濃的猥瑣之意。
張雨寒說道:“是,剛來,打算找份工作謀生,你有好去處嗎?”
“嘿嘿,兄弟你遇見我就對了,閻羅城人都稱呼我為下三通,意思是閻羅城里下三路的事情我都有關(guān)系,分分鐘給你找到好你心滿意足的工作。”
“代價呢?”張雨寒抓著關(guān)鍵點問道。
猥瑣男嘿嘿一笑,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我們的規(guī)矩是您一個黑日所得酬勞的三成三。”
張雨寒有點詫異,“這么黑嗎?”
“嘿,瞧你這話說的。”
猥瑣男一急,倒是連敬語都欠奉了,“我們下三通收費高,你也不打聽打聽那中六通和上九通的收費,那可是一個黑日的六成六和九成九,我這最多就是要你個指甲蓋,他們可是敲骨吸髓,狠著呢!”
張雨寒被他這相聲般的語氣逗笑,問道:“那他們能辦的事情肯定不簡單吧!”
“額。”
猥瑣男尷尬了一秒,轉(zhuǎn)移話題道:“那什么,兄弟你先說一下自己的條件和要求吧,越詳細越好,這樣的工作會比較讓你滿意。”
張雨寒點頭,盡可能在不暴露的情況下表明了自己的能力。
最終猥瑣男聽明白了,實力呢在閻羅城算是菜的一逼了,但是會做飯,而且很自信,說明的確有所特點。
心里暗自盤算著,在張雨寒視線所不能看到的地方,猥瑣男捏碎了一顆白色骨質(zhì)的藥丸狀物體。
閻羅城,白色最為低等,黑色最為高貴,在猥瑣男的眼里,張雨寒被算作了最沒用的一類人。
兩人一路走著,一直走進一條無人問津的巷子,敲開了一戶門,猥瑣男指著里面說道:“走吧,里面那位會解決你的工作問題。”
語氣有些失落,有些不耐,張雨寒知道對方對自己表現(xiàn)出來的東西感到失望,不過他倒是不介意,邁步走了進去。
突然,腳下出現(xiàn)了一個陣法。
“滋啦。”
一道強烈無比的電流自腳底傳來,張雨寒被電倒在地,渾身冒著黑煙,身體不停的抽搐著。
院子里的正屋房門被打開,一個小盒子直奔門口,猥瑣男伸手接下,打開一看,說道:“真倒霉,騙了個不值錢的白貨,那什么,三爺,我先走了。”
“嗯。”
屋內(nèi)的人淡淡的回了一句。
院子的大門關(guān)上,屋內(nèi)的人閃身而至,居高臨下的看著張雨寒,似乎在打量著什么,那眼神就像是一個商人在估量貨物的價值。
張雨寒注意到對方的靈火,一處深藍如海,冷如冰,一處赤紅如日,狂如炎。
“異瞳?”張雨寒心里有些驚訝。
“喂,小子,搞清楚情況,現(xiàn)在你是魚肉,我才是刀俎,勸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張雨寒很聽話的收回目光,問道:“閻羅城也有黑中介啊!”
“黑中介,這個詞倒是很符合我的職業(yè)特點。”
“打算怎處理我?”
“你實力太差,去鎮(zhèn)守天梯沒資格,還是好好當廚子吧!會給你安排一個好地方的。”
對方說完轉(zhuǎn)身便走,張雨寒還要說話,一道電光從地面流出,將他擊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