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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完美的結局

  • 窺聽者
  • 瑤想當年皓月
  • 9447字
  • 2019-09-09 22:26:51

蘇幼玄的聲音令已在弦上的箭噌的一聲射了出去,擊碎了這里的片刻平靜。

“是我。”

蘇幼玄的話音剛落,臺下觀眾席上的人們,眼神間的交流也更加頻繁了。

看著臺下正在無聲議論的人們,蘇幼玄不為所動,似乎他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待他又欲開口時,一旁的江易打斷了他。

“幼玄,我真沒想到你會這么平靜且干脆的承認這件事,不過你接下來想要說的一些話我們大家都已經知道了,而且你的資料在我們看來也早已不是個秘密……”

是人民信息調查局嗎?

蘇幼玄摸了摸后腰處,那里烙印著一小段數字代碼。

“那你為何會問我這個問題?”

“好奇。”

“好奇?”蘇幼玄皺緊了眉頭。

“啪!”

江易突然打了一個響指,蘇幼玄循著江易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他身后的背景板上,原本的碩藝廣播電視臺的LOGO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他在人民信息調查局官網上的個人資料。

“哦?”

蘇幼玄竟翹起了二郎腿,靠坐在沙發上,看到自己的資料像展覽品一樣被掛到鏡頭前也絲毫沒有任何驚慌,好似早就有了預感。

江易看著對方這個小動作,不由得笑了笑,道:“其實你剛要說的話我們都能從你的個人資料上看到,而且真實性我們也不會懷疑……”

“你們到底想要從我這里知道什么?”

蘇幼玄有些不耐煩了。

“稍安勿躁……”

“無望市里所發生的前因后果我們其實并不是太過在意,我們之所以邀請幼玄你來,就是為了你這個人。”

“我這個人?”

江易點了點頭。

蘇幼玄心中的疑慮越來越多,四周傳遞過來的怪異之感也愈來愈強烈。

站在工作人員中間的路無魚手心里漸漸冒出了汗,她終于弄清楚了周圍的人們想要干什么。

“幼玄的故鄉是天府市的嗎?”

蘇幼玄聞言,瞟了江易一眼,冷冷道:“是的,這個在我的個人資料上不是寫的很清楚嗎?”

“嗯……是很清楚,我只是對你的過去很好奇……”

又是好奇這個字眼。

“從你的資料上可以看出你在小學,初中,高中直至大學一段時間都是獨來獨往的,是嗎?”

“你問這個做什么?”

蘇幼玄翹起的腿不再來回搖晃。

“問問題,這不就是這檔欄目的初衷嗎?”

原來你們是這個打算,怪不得與之前說好的劇本不同。

蘇幼玄想到這里便欲離開罷錄。

“蘇先生,要走難道不帶上路小姐一起嗎?”

江易略有所指地說道。

蘇幼玄一愣,連忙朝路無魚所在的位置看去,兩個戴著墨鏡的高大男子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身邊,兩人的袖口處露出了一抹寒芒。

蘇幼玄又坐回了沙發上。

“這可是直播,你們這樣有考慮過后果嗎?”

江易又是一個響指,后面的背景板再次發生了新的變化。

這次直播的畫面出現在了背景板上,但此時直播畫面早已被密密麻麻的彈幕給埋沒,看著那些劃過的彈幕,蘇幼玄好似看到了每一條彈幕的背后都有一張幸災樂禍的臉。

“幼玄你好像到現在還沒明白我們這個節目真正的用意。”

蘇幼玄收回了目光,轉而冰冷的看著江易以及在場的所有人。

看著此時蘇幼玄的眼神,江易拍了拍手依舊保持著微笑,道:“你終于明白了……”

“這個節目就是為了你特意準備的。”

“為什么是我?”

“我們已經無聊的太久了。”

蘇幼玄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

“既然幼玄已經搞清楚了狀況,那我們就繼續開始嘍?嗯……讓我們接著之前的話題……”

“你從小就很內向對吧?”

蘇幼玄眼睛的余光落到了路無魚的身影上,鼻息逐漸加重,但當他瞥到她身旁的兩抹寒芒時,他放棄了。

“是的。”

蘇幼玄冷冷道。

“可在你獲得了你所說的那個金屬小心臟后,你卻忽然變得很外向,喜歡主動去接近別人了,這又是什么原因呢?”

“是那個窺聽能力帶給你的自信嗎?”

蘇幼玄把翹著的腿放了下來,挺直了身子,不再靠著沙發。

“你說呢?”蘇幼玄緩緩道。

“你能知道其他人的所想所求,交流的話也會變得不是那么難以啟齒……”

“更何況別人又不知你的心里所想……”

江易聳了一下肩膀,道:“那倒也是……不過你那種優越的感覺我們這些人可從未體會過,不過現在嘛……”

江易挑著眉,其額頭上的抬頭紋在蘇幼玄的眼中越發乍眼,只見他朝著臺下的觀眾和攝影機做了一個鬼臉,輕笑道:“我們深有體會啊!”

“優越?”蘇幼玄輕哼了一聲,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在緩緩摩擦著。

“照蘇幼玄先生的說法,這個窺聽能力在當時的的確確改變了你很多,是嗎?”

蘇幼玄發覺江易話里主動疏遠的舉動,冷笑了一聲,點了一下頭。

“你以前很自卑吧?”

江易話鋒一轉,問道。

蘇幼玄手上的小動作停了下來,但沒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盯著江易。

“你母親趙子郁在你七歲那年的雪災中死在你的面前,而你的父親蘇敬在你十九歲時也因肝癌去世,我想你也是因為年少時便經歷過這種變故才會變得那么自卑內向的。”

“你說了這么多到底想要表達什么?”

蘇幼玄雙手交叉在了胸前,問道。

“我想你很早就知道你父親的心底對于你還是多少有那么一些恨意的,不是嗎?”

蘇幼玄聞言,眼神驟然一凝。

“你母親的死因,你父親有沒有跟你提起過?”

“死因……”

江易的一番話讓蘇幼玄陷入了早已不愿想起的灰色回憶里。

每當他父親醉酒后,常常會對他惡言相向有時還大打出手,但在其酒醒之后卻都會抱著他,哭著祈求他的原諒,肉體上真真切切的傷痕雖然在隱隱作痛,但他卻并不記恨于他的父親,因為直到現在他都對母親的死感到自責。

“……你知道?”

難道不是因為雪災?

父親自母親死后就再也沒有向他主動提及過任何有關母親的事情。

“雪災?”江易譏諷地說道。

“你是真的從未向醫院親自求證過,還是你自己……”他停頓了一下,看著蘇幼玄的眼神中漸漸浮現出了一絲玩弄。

“根本不敢面對事情的真相呢?”

“你這話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說,你母親的真正死因并不是因為遭遇房屋坍塌在雪災中活活凍死,而是因為其大腿上的傷口失血過多導致的死亡。”

“失血過多?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在現場還找到了一把沾滿血跡的鐵鍬…”

“吱!”

蘇幼玄霍然站起身,座下的沙發竟發出了一絲悲鳴,他雙眼布滿了血絲,嗓子里似乎此時被什么東西卡住了一般,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就是喜歡看你現在這種表情!”

江易在掃視完臺下的觀眾和身后屏幕里的彈幕后,竟然沖著現在的蘇幼玄興奮地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

人們喜歡看這個節目,不,人們是喜歡看眼前這個男人。

喜歡看關于他的一切。

就像一場秀。

江易忽然想起了趙德曾跟他說過的一句話。

“人們即使是以這樣的方式經歷了這三年,到頭來也還是一樣,娛樂至死的精神早已深入了骨髓……”

路無魚的手背上現出了一條血痕,那是她剛才想沖上臺時被身邊的兩個男人劃傷的。

痛嗎?

痛,但卻沒有此刻站在臺上,那個孤零零的他痛。

她聽到了他此時內心里的煎熬與痛楚。

路無魚哭了。

哭聲就像此刻響徹在她腦海里的聲音那般…

撕心裂肺。

蘇幼玄終于知道了父親看著他的眼神里那股莫名的情感究竟是什么了。

真的是恨意。

他也忽然記起了有一次他的父親在打罵完他之后問過他的一句話。

“你為什么不還手?你又沒有犯什么錯。”

自己當時是怎么回答的?

好像忘了……不對,我想起來了。

自己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忍受著這沒來由的打罵。

這在父親的眼里就相當于默認了吧……

“你父親蘇敬是在搜救人員之前趕到的現場。”

江易幽幽地說道。

蘇幼玄的右眼皮跳了一下。

“是他最先發現的那把鐵鍬……”

“這些事情你們是從哪里得來的?”蘇幼玄沙啞地問道。

“這些可是你父親親口說的……”

江易從蘇幼玄未曾注意過的沙發墊子下面取出了一份藍色檔案夾,說道:“這是你父親生前接受心理咨詢的所有資料。”

“心理咨詢?”

蘇幼玄從來不知道父親還去看過心理醫生。

“親眼目睹了那種事情,是個人都會面臨精神崩潰的。”

“你父親每次在醉酒時都會對你施加暴力,醒來后也都會感到自責,原本他以為是酒精麻痹了自己,從而對你暴力相向,可當他不再喝酒后,卻依然有股對你施加暴力的沖動,所以他去做了心理咨詢……”

“然后呢?”蘇幼玄追問道,這些事情他從來都不知道。

是自己對父親的了解太少了嗎?

他想起了自高中后,父親就經常不在家,但每次在家碰到父親后,他總是醉醺醺的,自然也免不了一頓暴打和咒罵,當然還有他酒醒后的懺悔。

“然后?”

江易笑了笑,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夾,然后將它遞給了蘇幼玄。

蘇幼玄猶豫了一下,看著眼前的藍色文件夾眉頭緊皺,內心百感交集。

他接過了文件夾,打了開來。

暴力基因?

遺傳性?

與個人環境以及童年遭遇有關?

翻看著手里有關父親的資料,蘇幼玄忽然覺得此地的燈光太過刺眼,他的瞳孔慢慢收縮了起來。

“你對你最親近的人施加過暴力嗎?”

一旁的江易突然問道。

蘇幼玄一臉茫然地看向江易。

“你認為我從我父親那里遺傳到了這資料上所謂的暴力基因?”

“我只是隨便問一下。”

“沒有。”

“真的沒有嗎?”江易這句話字字都咬的很重。

蘇幼玄不說話了。

“既然你不說……那也行,我們自然有辦法讓你開這個口……”

“呼!”

江易連忙起身躲開了扔過來的文件夾。

“你們這么步步緊逼我難道就是為了在世人面前羞辱我嗎?我本以為你們只是想要親口聽我解釋造成無望市現在這個局面的事件起因,但我從未想到你們是想要把我當猴耍!”

蘇幼玄憤怒地盯著此刻有些狼狽的江易。

“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笑聲從臺下的觀眾席上陡然響起,有些人竟然被臺上的二人逗得彎起了腰。

后方背景板上的直播畫面也在這一刻再次被彈幕淹沒。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hhhhhhhhhhhh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江易聽見觀眾的笑聲也是微微一愣神,隨即有些尷尬地笑了一聲,又重新坐在了沙發上,只不過離蘇幼玄又遠了一些,他用手蹭了一下臉頰,冷聲道:“蘇先生你不愿承認這件事,也罷……”

他頓了頓。

“要不這樣,那就讓我們連線一下楊柒月女士,唔,她的婚禮好像還沒有開始……”

“嗯?”

蘇幼玄有點沒反應過來。

“嘟…嘟…嘟…”

“你給我掛掉!”

說著,他就沖到了江易身邊,剛揪住了對方的衣領,他就聽到整個錄制棚里響起了那個久違的聲音。

“……喂?”

江易用力掙脫了蘇幼玄拽著他衣領的雙手,他整理了一下領帶,一臉嘲諷地瞅著此時怔在原地的蘇幼玄,大聲問道:“是楊柒月女士嗎?”

“……我是。”

“啊,您好,我是碩藝廣播電視臺此次舉辦的直播訪談節目的主持人江易,蘇幼玄先生現在正面臨著幾個問題想要您的幫助,您看可否有時間……”

“蘇幼玄?”

“啊,是我忘了,今天是楊女士您的大喜的日子,不了解今天我們這里所發生的事情,是這樣,我們節目今天請到了蘇幼玄蘇先生來擔任我們的嘉賓,但是呢,現在我們與蘇先生產生了分歧,而這個問題也只有您可以幫我們解決。”

“……為什么是我?”

“不僅因為你現在本身就從事著心理咨詢這樣的事,也因為你是他曾經最親近的那個人。”

聞言,電話那邊呼出的聲音漸漸加重,而場上的蘇幼玄卻一動不動呆在原地,眼神里卻浮現出了一抹歉意。

“……你問吧。”

“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感情一直都很穩定嗎?”

“……嗯。”

“你們之間就沒有吵過架嗎?”

“當然有過。”

“他打過你嗎?”

說到這里,電話那邊沒了聲音。

“夠了!江易,你們這些人有什么事情沖我來就好,不要牽連其他人!”

蘇幼玄在旁邊再也忍不住了,憤怒道。

江易見電話的另一方遲遲沒有人應答,他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個現場導演,回想起了自己與他在趙德的辦公室里談論到的事,也想起了趙德對他的承諾,便心一橫,朝著臺下一個工作人員點了一下頭。

背景板上的直播畫面轉瞬不見,楊柒月的個人資料赫然出現在了上面。

“既然楊女士不方便回答也無妨,我們大家也可以從你的資料上可以找到答案。”

江易的眼神中漸漸透露出一絲陰冷。

“嘭!”

一個茶杯撞在了背景板上,然后理所應當的被反震成了碎片。

看著依舊完好無損的那面背景板,蘇幼玄怒火攻心,他一方面擔心路無魚的安危,另一方面卻極力想要阻止節目組布下的陰謀,他發覺只要不離開臺上,路無魚身邊的二人就不會對其出手,想來想去他也只能以江易來要挾節目組,但他正欲再次沖到江易身邊時,他身后竟不知何時站著兩名比他高出一個腦袋的男子,一左一右地把他胳膊架著,阻止了他的行徑。

蘇幼玄掙扎的越激烈,胳膊上被施加的力道也愈來愈重,終于,蘇幼玄被按到了地上。

在蘇幼玄試圖反抗的時候,江易一臉譏諷地表情看著他,嘴上卻一刻不停地說著話。

“楊柒月小姐,你從初中直到現在總共真正確立過關系的男友有五任,你的性經歷上也明確標注了你與五位男子發生過親密關系,可我從你個人的詳細資料上一路看過來,發現你在初中時并沒有與當時的男友有過親密接觸,而在你與你的第四任男友,哦,也就是我眼前的這位蘇幼玄先生……”

江易還特意做了一個請攝影師給被人摁在地上的蘇幼玄一個特寫的手勢。

“……這期間,你遇見了一個男人……”

“你給我住口!你個,唔……”

蘇幼玄的臉被狠狠地按到了地上。

此刻綠水莊園的一處房間內,江易的聲音徐徐地從房間里響起,楊柒月雙眼通紅地看著沙發上的錢書羽。

為什么?

錢書羽轉過頭,冷漠的神情令楊柒月母女打了個寒顫。

為什么?

她看著眼前的母女二人,嘴角劃出了一抹冷笑。

你們兩人在我們錢家只不過是外人罷了,真當你們入了錢家門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孟香蘭聽到錢書羽的這番話,喘著粗氣,用手哆哆嗦嗦地指著她。

你就不怕你父親……

你別給我提他!

錢書羽心中的厲喝打斷了她。

他的身體狀況你再清楚不過了,他可沒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錢書羽掏出了手機,看了一眼傳來的短訊,嘴角的笑容更盛。

她起身繞過沙發,慢慢地走到杵在原地,臉上兀自掛著淚痕的楊柒月面前,她無視著身邊正對她怒目而視的孟香蘭,錢書羽撫去楊柒月臉上的淚痕,看著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她,笑了笑。

你們猜一猜我剛才收到的短訊寫的什么?

孟香蘭聞言一怔,隨即臉色大變,慌忙地跑出了房門,而一旁的楊柒月的眼淚再一次流了下來。

你若知趣,今天的婚禮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參加完,這樣的話你依舊是我的好姐姐,如果不嘛……

錢書羽輕扯了一下楊柒月身上的婚紗,幽幽地看著她。

你母親和沈長歌就會跟我那父親一樣哦!

楊柒月終于繃不住了,噗通跪在了地上,掩面哭泣起來。

“嗚嗚嗚嗚嗚……”

楊柒月的哭聲瞬時間在錄制棚的上空響起,只響了極為短暫的一小段時間就被對方匆匆給掛斷了,但這一切都被蘇幼玄聽進了心里。

“你們給我滾開!”

蘇幼玄驟然發力,原本以為后背上傳來的壓力會增大,誰曾想他只奮力掙扎了一番竟然讓他成功逃離了壓制,他現在也來不及多想,爬起身就沖到了江易的面前,舉起了右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了他那張越看越猥瑣的臉上。

“嘭!”

江易應聲倒地,蘇幼玄又欲追上前時,他便被一雙血淋淋的手從后面抱住。

“玄!嗚嗚嗚,你不要再打了,我們,我們走吧,離開這個地方。”

“無魚?”

蘇幼玄聽到身后傳來的哭喊聲,眼中的戾氣稍斂,當他轉過身握著那雙手時,臉上剛剛浮現出的喜色轉瞬間就被路無魚胳膊上的兩道血痕給生生逼退。

“無魚!你這……”

“玄,我們走吧,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求求你,我們一起走吧……”

“路……路小姐察覺到了嗎?”

江易不知什么時候站了起來,鼻子上的血跡還沒有完全擦凈,望著眼前的兩人,問道。

“你還想怎么樣!”

“別,求求你,不要!”

江易的腦袋現在還是昏昏的,后腦勺還滲著血跡,他望向臺下的戴著墨鏡的現場導演,見他沖自己微微頷首,他又把目光投向了仍站在蘇幼玄身后的兩名戴著墨鏡的男子,他們也微微向他點頭示意了一下,閉著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鼻腔里濃烈的血腥味,他仿佛看到了什么,開始說道:“蘇幼玄,回顧下你的一生,你母親因你而死,你父親死時也對你保留著恨意,你與朋友和同事之間漸漸疏遠的關系以及你女友的背叛……”

說到這里,江易睜開了眼睛。

“你本就應該是一個人活著,直到死,你也應該是一個人死去……”

“這是注定的……”

他又把目光轉向了蘇幼玄身旁的路無魚。

路無魚一臉懇求地朝著江易搖著頭。

“蘇幼玄,你有過真正想要去了解一個人的想法嗎?真正的……”

望著蘇幼玄的眼睛,江易搖了搖頭。

“看來你沒有。”

“所以說,孤獨本就是你自己選擇的。”

“我想你也肯定不會去民調局的官網上查看你身邊人的信息的,路小姐的資料,我可以幫你看看呦…”

“你夠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們放開我!”

蘇幼玄剛一聲怒吼就被之前身后的二人再次按到了地上,路無魚在旁邊拳打腳踢甚至用牙咬也無濟于事,迎接她的只是狠狠地一推,披頭散發地坐在地上,腳上的鞋也早已不知蹤影。

“路小姐這是何必呢……”

“但也情有可原,畢竟自己曾經最親近的人為了救你而被人殺死,而自己也被他人玷污了身子……”

望著背景板上路無魚的個人資料,性經歷一欄中的“1”,江易一臉可惜地搖著頭。

“江易易易易易易!”

蘇幼玄突然掙開了束縛,在江易震驚的目光中,狠狠地將他踢翻在地,順勢就坐在他身上一通爆錘。

江易起不來身,勉強用胳膊暫時抵擋住了蘇幼玄的猛烈攻勢,他躺在地上,感受到胳膊上傳來的陣陣刺痛,他終于撐不下去了,覺得把蘇幼玄激怒的程度已經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預期,這出苦肉戲應該也演得差不多了,他開始大聲呼喊著救命,快把他拉走之類的話,可回應他的仍然只有蘇幼玄堅硬的拳頭。

自己的胳膊一次次撞擊到臉上的那種屈辱讓江易咬緊了牙關,齒縫間浸著鮮血,腦袋不時地被上方傳來的震動磕到冰冷的地板上,他眼角的余光帶著希冀掃過臺下的眾人,望著他們臉上那熟悉的笑容,他愣住了。

原來一切真的是一場秀。

江易又從地板上的倒影里看到了仍然一動不動地站在蘇幼玄身后的不遠處,眼睜睜地看著蘇幼玄毆打自己的那兩個黑衣人,他真的感到憤怒了。

原來趙德本就把自己也算進了這個計劃內。

鬧得越大越好?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出人命你也能擔的起嗎?

江易心一橫,松開了防守,就向蘇幼玄臉上抓去。

蘇幼玄見江易不再護著臉,獰笑了一聲,躲開了其抓向他臉上的手,再次卯足了力道一拳一拳地直向江易臉上打去。

見自己的反撲沒有成功,正當他想要抓向蘇幼玄的頭發時,他的眼前驟然一黑。

“嘭!”

江易的眼睛周圍頓時溢出鮮血,刺骨的疼痛伴隨著雙耳被地板反震出現的耳鳴,他痛得哇哇直叫,雙手便死命地揪著蘇幼玄的頭發不放。

“嘭!”

又是一拳,這次砸在了之前受傷的鼻梁骨上,江易鼻子一酸血液和鼻涕霎時間噴涌而出。

“嘭、嘭、嘭、嘭…”

“我自知對我父母有很多愧疚,也自知柒月的那件事是我有錯在先,你羞辱我也好,說我命犯孤星也罷,但我最不能容忍你的是,你竟然玩這種下三濫的伎倆去傷害我身邊的人,連無魚這么善良的人你也敢這么去當眾傷害她,你還是個人嗎?你這種人活該混到妻離子散的下場,你個變態!”

“嘭!”

最后的一拳伴隨著蘇幼玄吐露出的最后一個字而落下。

江易的雙手也隨著話語聲的落幕而摔落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就在此刻,周圍人們此起彼伏的笑聲和掌聲在蘇幼玄的腦中炸裂了,他緩緩地站起身,來到了一張小桌前,滿是血污的雙手垂在腿邊打著顫,他雙眼猩紅地望著臺下的所有人,然后顫抖著指向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江易,怒吼道:“這就是你們想要的嗎?這就是你們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要看的好戲嗎?那可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蘇幼玄又用手指掃向臺下的人們。

“怎么?沒有人說話嗎?你們說了?怎么我聽不到啊?我這個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聽不到人說話啊?難道你們不是人嗎?”

臺下的人們依舊默不作聲,只是相互之間的眼神交匯變得更多了。

“還不說話?你們是鴨子么,只會一種交流方式?你們可是個人,人跟牲畜思想上最大的區別就是懂得變通!變通懂嗎?你們的鼻子下面的那個東西可不只是讓你們用來吃屎的!”

“給!”

“咚!”他雙手握拳奮力地向身前的桌子錘去。

“我!”

“咚!”桌子再次震出了一聲怒吼。

“說!”

“咚!”怒吼漸漸變成了一絲悲鳴。

“話!啊啊啊啊啊!”

“玄!”

蘇幼玄突然感到后腰一涼,緊接著,鉆心的疼痛傳遍了全身。

江易滿是血污的臉從蘇幼玄身后鉆了出來,他左手掐著蘇幼玄的脖子,右手握著一把已經刺進蘇幼玄后腰的小刀。

“你不要過來!”

江易手里的小刀又在手中轉了一圈,早已腫得不成人樣的眼睛,盯著沖上來的路無魚吼道。

“呃,啊啊啊啊!”

“啪嗒!砰!”

蘇幼玄在痛苦的掙扎中踢翻了身前的桌子。

“我求求你,你快放開他,他快不行了,換我,對換……”

“你給我閉嘴!”

江易的嘴里滿是血腥,吼出的話也含糊不清,但路無魚心里卻聽得很清楚,所以她便止住了言語,但臉上的哀求神色更濃了。

江易顫抖著身子,他眼睛腫得只能看清楚眼前的一部分,他站在蘇幼玄身后,用僅存的視野在臺下尋覓著什么。

終于他在一處角落里發現了戴著墨鏡的趙德。

趙德其實在江易被蘇幼玄壓在地上暴打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現場,是他示意場上所有的安保人員以及所有人都不要上前阻止。

這是一場他精心準備的一場秀。

所以在江易起身用刀偷襲了蘇幼玄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得在內心里夸了江易一句。

干得不錯!

這樣他的節目給觀眾帶來的感官刺激是絕無僅有的。

人命?

他不由得想起了與中樞院里的某人進行的談話。

正待他想繼續在角落看好戲時,他發現江易正看著他。

為什么?

江易怒吼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腦海里。

我也是你所說的秀的一部分?

趙德笑了笑,張開嘴說了些什么,然后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個小型的毛絨玩具。

那是江易曾經送給自己兒子江超的生日禮物。

江易看著趙德手里的毛絨玩具,聽著腦海中趙德傳來的話語,他又記起蘇幼玄在毆打他時所說的話,他垂下了腦袋,不到一支煙的功夫,他忽然拔出了插在蘇幼玄后腰上的小刀,詭異的笑聲漸漸地從他喉嚨間響了起來。

只見他慢慢地抬起了右手,從后面將小刀橫在了臉色蒼白的蘇幼玄的咽喉處。

“不要!”

“唔!”

“噗通!”

漂亮!

趙德興奮了起來。

噴濺的鮮血灑向了四周,蘇幼玄捂著脖子應聲跪在了地上,跪在了臺下觀眾席前。

“玄!啊啊啊啊啊啊,玄!”

路無魚披頭散發地奔向蘇幼玄,跪著抱住他,驚恐無助地看著蘇幼玄臉上漸漸變得蒼白,而捂住他咽喉的雙手卻反而被染得血紅。

一旁的江易笑聲越來越大,滿臉血污的臉上看不出是何表情。

突然,笑聲戛然而止,他干脆利落地舉起手里的小刀往自己的咽喉處抹去。

血,爬向了觀眾席,滴落在臺下發出了滴答滴答的聲音。

“完美!”

趙德終于忍不住叫出了聲。

他的那雙眼睛被眼前的景象也映照成了血紅色。

“玄,你會沒事的,我去叫救護車……”

“求求你們,誰有手機打一下求救電話好嗎?求求你們了,救救他啊……”

路無魚望著周圍冷漠的目光,心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這讓她想起了曾經遭遇凌辱后,以往的熟人投來的目光。

她的身體顫抖地越來越厲害,全身如同陷入了冰窖一般刺骨。

忽然,一只溫熱的手撫過了她的臉頰帶走了淚痕卻留下了一抹血跡。

小魚……不用了……

“玄!你……”

你聽我講……

“呃!啊啊啊啊!”

一串數字突然憑空的烙印在了蘇幼玄的左邊臉頰上。

一縷黑煙從路無魚眼前飄升到了半空中。

蘇幼玄的眼睛此時卻顯得愈發的寧靜,他看著路無魚,臉上竟浮現出了濃濃的歉意。

不要再白費力氣了……我已經沒救了,無望市也已經沒有藥可以醫了……

“呃,唔……”

蘇幼玄的咽喉處發出了絲絲氣泡聲。

路無魚雙手捂住他的傷口,但汩汩的鮮血依舊不停地從她指縫間冒出來。

“對不起,我本來打算度過這段時間再告訴你的……”

沒事,我并不怪你……我也沒有資格去怪你……

小魚……你對我的感情我知道,但我這個人卻并不適合你……

我配不上你……

所以我猶豫了……我不想去傷害你,小魚……我現在真的很后悔沒有好好的去了解一個人……

你答應我,以后要照顧好自己……

找一個愛你的人去生活吧……

你柒月姐的選擇沒有錯……

你一定會幸福的……

對不起……

不能陪著你了……

這個世界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了……

所以……

我打算在走之前送你最后一件禮物……

“啪嗒!”

蘇幼玄的手砸在了身旁的血泊中濺起了一片片血花。

路無魚呆呆地抱著蘇幼玄的尸體,雙眸中沒有了色彩,但當一片血花飛到她的眼角上時,她緩過了神。

她低頭看著躺在自己懷里的蘇幼玄,眼中含著淚光,顫抖地伸出手在其褲子口袋里摸索著。

一股與蘇幼玄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不同,此刻躺在路無魚手心里的那個古樸銀色懷表竟散發出了一縷溫暖。

路無魚看著手里的懷表,竟癡癡的笑了。

她感受到了,

那是一股濃濃的,對生眷戀的期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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