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的相視那刻仿佛讓天間的雪都停滯在空中,眼前一切都化作虛無縹緲,唯有那人清晰可見,也僅有那人映入眼簾。
夏毅彭把小碗放在小攤的桌子上,動作遲緩站起身,脊背挺著筆直,像是要和對方比誰站更如松。
卻等那人走進了,夏毅彭才想到什么,忙著跟絳衣女子行禮:“公……”
昭和眼神若有若無的瞟向伙計,輕聲道:“別,我們進去說。”很順手,很熟悉的動作拉起夏毅彭的左臂朝寺中走去。
寺中知客認得昭和,恭敬地把她引進一間靠寺后山竹小院的寮房,問道:“是否要請住持來?”
昭和擺手道:“暫時不必,我只是想找個清凈的地方與人相談要事。”
知客不再多說退了出去。
夏毅彭輕咳兩聲道:“昭和公主,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恐怕與你名聲不利。”
昭和靠近夏毅彭,手肘搭在他肩上,頭倚在臂彎處,疲倦的說:“你我都不是清純的小年輕了,還用在乎什么名聲。”
夏毅彭心里有點發虛,重復默念:我是柳下惠,我是柳下惠……
“公主……”這樣成何體統啊,兩人才見過三四次,公主怎么這么放肆啊。夏毅彭上身挺得直直,一動不動,潮寒的禪房逼出他額頭冷汗。
昭和收回胳膊,有點竊喜的笑了出來:“你還真和她們說的一樣,像個老頑固。和你的外表長得不像。”
“公主……”我怎么是個老頑固了,我今年才四十三歲。
摘下面罩后,漏出水潤的紅唇,昭和纖細的食指放在唇間:“別再叫我公主,叫我昭和就好。”
夏毅彭喉結艱難的抖動了那么一小下,喉嚨干的使嗓音有些沙啞,語氣正兒八緊:“公主,我今天就想來跟你講,我的兩位正妻都在生下第二個孩子的時候不幸離去,我都把妾室遣散了,也不想害了公主。”
昭和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絲毫不把這個當回事,反而一條一條的答道:“我的第一位丈夫不也英年早逝。我這個年紀應該也不會與你生下哥姐,正巧你有四個孩子,你我成雙后我愿意把你的四個孩子當做自己親生的一般看待。”她頓了頓,更得意地說,“至于你沒有妾室,那就更完美了,我就不用和別人爭風吃醋,如果有哪天你看到家中血肉橫飛也不是很好。”
昭和四十歲的肌膚還和三十歲女人一般嫩滑,如果真是要擇夫,夏毅彭絕對不是上策,最多算個中下策,夏毅彭清楚自己幾斤幾兩,謝絕:“公主嫁給我這個糟老頭子實在太委屈了,我也不忍心。”
昭和眼神真摯又認真的看著對方,夏毅彭甚至在這個干凈的沒有波瀾的深棕色瞳仁中看到了自己胡須淡淡,面容消瘦的臉龐。
“如果我說余生非你不可呢。”
夏毅彭內心搖擺不定,對于他而言昭和可以說是上上之策,但是他的良心告訴他不要害別人,又一次婉拒:“我絕非良人,還是希望公主可以另尋佳夫。”
昭和已經不想去糾正對方叫自己公主了,僅僅道:“你想讓全天下都知道我昭和要追你做夫,還是想讓父皇直接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