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就這么放他們走了?”白求義緊皺著眉頭,強壓著滿腔怒火。
“家主,趁他們還沒走,讓我帶人去把他們滅了吧!實在讓人火氣大!”四長老牙都快要咬碎了。
“家主,我認為還是不可輕舉妄動。”這時候,二長老忽然上前道,“可別忘了,咱們和上峰他們的約定:不以修煉者身份干預世俗界,便得以在世俗之地發展。這,可是我們的立宗之本啊!”
“二哥,聽你這意思,還是要忍啊?”四長老忍不住道,“人家都蹬鼻子上臉了,你居然還能忍?反正我可忍不了!”
“你給我聽好了!”二長老的面色驟然轉冷,“發生這件事,我心里一樣生氣。但是,我們不能僅憑意氣用事便動搖了宗門未來發展的根基。一切,要從大局考慮!”
四長老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這時候,白求仁開口道:“大哥,你定結果吧!”
白求恩眼中的光芒幾經閃爍,終于他開口了。
“二長老說的沒錯。我們不能因此動搖宗門的未來……”他話未說完,就被打斷了。
“家主,三思啊!”四長老眉頭緊皺,滿臉難以置信。
“聽我說完。”白求恩瞥了他一眼,“但,這件事我們不能就這么過去。就像四長老說的,他們已經踩在咱們頭上了,我們要是真的不表個態的話,未免太過軟弱了。”
“所以,我決定組建一支隊伍,前往黑鯊傭兵團大鬧一場。最好能讓他們傷傷元氣,遭遭打擊。”
聞言,四長老頓覺眼前一亮;而二長老的眼中雖然閃過一絲猶豫之色,但片刻便被濃濃的怒意所填滿。
見眾人都并未提出異議,白求恩便繼續道:“這支隊伍,我希望組成的人員能避開白府的高層從而不落人口實。所以,幾位長老,你們可能得和我一起呆在府內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四長老的身上。沒辦法,誰讓他之前鬧得最兇呢?
四長老面色一僵,隨即猶如泄了氣一般,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
“大哥,挑選成員的工作讓我和二哥來負責吧!”白求仁主動請纓,攬下了這個活。
“好。”白求恩點了點頭,“既然沒有問題,那么,我宣布明晚,隊伍成員在練武場集合。統一前往黑鯊傭兵團在境內的分領地!”
正當眾人都在心中為此而或多或少地激動的時候,門外忽然跑進來一個小廝,慌慌張張地跑到白求恩的身邊,低聲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么。
“什么?”白求恩面色驟變,也來不及向眾人解釋,徑直運起了內力,身形消失在這處主堂內。
家主府,房門再次緊閉著。門外,站著一名少女和一名少年。
少女看上去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而少年看上去就顯得年紀小了些,大概僅僅有十二歲。
少女以手掩面,輕聲抽泣著。而少年則是站在門前,沒過一會兒便輕輕地敲一敲門。
這時,一陣風聲響起,白求恩已然到了院內。
“爹!”見到他,少女立刻跑了過去。而少年還在門前執著。
“小雪,怎么樣了?”白求恩趕忙問女兒道。
白雪噙著淚花,搖了搖頭:“當時我和小風正在屋里陪著娘,可她突然咳嗽了起來,接著就……吐出來了一口血……”
白求恩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后來王奶奶就來了。她讓我們出來,說千萬不能打擾她。所以,我們就一直在門外站著。”
聽女兒說完,白求恩的心情已是陰云密布。忽然,他看見了白風還在執著地沒過一會兒就輕輕敲門,慌忙跑過去一把將他拽了下來。
“爹你干什么!”白風被他忽然一拽,險些摔倒在地。他有些不解,也有些生氣。
“你王奶奶怎么說的?是不是要你們保持安靜?結果你呢?一直在這兒敲敲敲,王奶奶還怎么給你娘治療?”白求恩厲聲道。不過語氣雖然憤怒,但聲音卻不大。
白風自知有錯,便低下頭去,細如蚊聲地道:“是。”
“爹,娘她的傷……會沒事吧?”白雪也許是注意到了父子間的緊張氣氛,便轉移了話題。
“會沒事的……”白求恩抬起頭,望向了那扇緊閉的門,“對。會沒事的。”
接著,他領著兩個孩子來到了院內的石桌邊,拉著他們坐下。
“來,咱們坐下來歇會兒,總是在那兒站著著急也沒用。不如耐心一點,等著你們王奶奶出來。”他故作灑脫地道。在孩子們面前,他總要做起父親的樣子。
“爹。”這時候,一直沉默地白風忽然開口了,“娘是因為什么才受傷的?”
白求恩聞言,沉默了下來。少頃,他開口道:“這不是你們該關心的事。”
“是黑鯊傭兵團,是嗎?”
此言一出,白求恩頓時大驚。
“你從哪兒聽到的?怎么什么話都亂說呢?”白求恩皺起了眉頭,心頭卻是大為震驚。他想不出兒子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我找府里的小廝問的。”白風嘟囔了一句。事實上,他是從小廝那里知道的消息,然后自己偷偷跑到主堂外面偷聽的。
看著兒子這樣,白求恩實在是不知該說些什么,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即伸出手來揉了揉他的腦袋。
“你呀,就不能老實點兒。”
正當此時,門開了。此聲一響,石桌邊上的三人立刻站起身,趕緊跑了過去。
“王姨,情況怎么樣?月兒她……”
他話未說完,便哽住了。因為他看見了王老的眼神。
那眼神里滿是悲涼之意,還夾雜著自責、痛惜。
“進去看看吧……都進去吧!”王老將他們迎進屋里。
屋內靜悄悄的,只能聽見腳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以及里屋偶爾傳出的虛弱的咳嗽聲。
聽見這個聲音,白求恩心里一緊,忙加快了步伐,趕到了床邊。
床上躺著一名略顯瘦削的女人。盡管她臉頰瘦削,面無血色,但卻依舊不能掩蓋她的芳容月貌。
這便是白求恩的妻子,白風和白雪的母親。
白求恩在床邊緩緩蹲下。他輕聲叫了她一聲,握住了她的手。
“月兒,月兒?”
她的手很涼,肌膚卻細膩依舊,活像是握了一塊白玉。
聽到呼喚聲,夢月睜開了眼睛。
“求恩……你來啦……”
她的聲音很小,氣若游絲。
“月兒,你感覺怎么樣了?”白求恩柔聲問道,“你放心,王姨都跟我說了,你的傷勢已經穩定住了。只是因為你身子有些虛弱,所以才會有這些并發癥。不過沒關系……”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夢月打斷了。
“求恩,你不用這樣的……我的身體我最清楚。這一次,是丹田受的傷……”說著,她忽然又咳嗽了起來。
“少說兩句,以后還有的是機會說呢!”白求恩連忙制止道,“你不用那么悲觀,王姨的醫術你還不知道嗎?她肯定會把你治好的。對吧,王姨?”
“嗯……”王老答道,聲音有些猶豫。
“王姨,您不用這樣陪他演戲。”夢月笑道,“他有時候就是喜歡這樣自欺欺人。您資歷深,旁人不敢說他,您可千萬不能再慣著他這毛病了……”
王老聽著她的話音,已是忍不住背過身去,偷偷拭起了淚。
稍微喘息了一會兒,夢月向白雪和白風招了招手:“小雪,小風,你們過來。”
兩個孩子依言。白雪坐到了床邊,白風則立在床側。
夢月拉起了白雪的手,道:“小雪平素乖巧懂事,娘對你是大為放心的。只一點,盼著你以后能嫁個好人家。這也算是了卻了娘的一樁心愿。只是可惜,如今卻是見不到了……”
“娘,您說什么呢……”白雪強忍著眼眶內打轉的淚水,“以后我大喜的日子,肯定讓您去的呀……”
夢月笑了笑,隨后將目光轉向了白風。
“小風,娘不是責備你,只是有些不放心。你天資卓絕,才十二歲便已是修羅境的實力。這固然可喜,但這也同樣造就了你浮躁的心境。而這,恰恰是娘最擔心的。”
“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有懂得隱忍的人,才能成就大器……小風,娘希望你能學會隱忍。如果遇到了一些大仇大難,若是能為,便為之;若是不能,一定先忍。等到有能力了再去解決……你,能讓娘放心嗎?”
白風望著母親期許的目光,重重地點了點頭。
“如此,對于你們兄妹倆,我就放心了。”夢月像是松了口氣一般。接著,她又看向了白求恩。
“求恩,我知道你身為家主,定然凡事要以大局為重。所以,在有些事情上你可能不會太顧及親情。”夢月說著,喘息了起來,“但我希望你能答應我……咳咳!”
一陣疼痛襲來,夢月立刻咳嗽了起來,甚至還咳出了一些血!
“月兒!”白求恩慌忙幫她擦拭血跡,“你先養傷好不好?王姨說了,你的傷不能動氣……”
然而,夢月卻是掙脫了他,強撐著道:“不,我要說……我怕現在不說,就沒機會了……”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調息。過了一會兒,她開口了。
“求恩,我要你答應我,無論未來如何,你都要在孩子們需要你的時候,陪在他們身邊。他們沒有了母親,你更要讓他們感受到父親的關懷……”
“月兒……”
“我要你答應我!”
白求恩望著她倔強的神色,終于是緩緩點了點頭。
“我答應你。”
親耳聽到了他的保證,夢月這才放松下來。
“你們出去吧……讓我單獨跟你們爹爹說說話。”
在她的吩咐下,王老領著白雪和白風離開了房間。臨走前,她將房門關上,留給二人一個獨屬于他們的空間。
“求恩……”夢月露出了笑容,但其中卻夾雜著一抹神傷,“我不想離開你們……”
白求恩緊緊握住了她的手:“不想離開,便不離開。”
夢月搖了搖頭:“恐怕,這不是你我能決定的……”
聽著她的輕聲細語,感受著她的精神越來越虛弱,白求恩只覺得心如刀絞。這么長時間來,他的臉上頭一次露出了苦楚之色。
眼前漸漸模糊了。
“多大的人了,怎么還哭?也不怕被人笑話……”夢月笑著調侃了一句。
“求恩,我希望走之后,能睡在那棵梅樹下。”她悠悠道,面露神往之色,“剛來這里的時候,你就從那棵樹上折下一根枝條,給我做了跟簪子。以后我在那里睡著,想必夢里也都是你……”
“好……我答應你,都答應你。”白求恩說著,聲音已然顫抖了起來。
“如此,甚好……”夢月說著,眨了眨眼睛,“我有些乏了,想閉上眼睛。好嗎?”
聞言,白求恩一怔。
他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但看著妻子那憔悴的面容,他實在不忍心再讓她強撐著,于是點了點頭:
“好,你休息一會兒。我就在這兒陪著你,哪兒也不去。”
夢月望著他,那漸漸失去神采的眸中滿是愛意。
她露出了笑容,隨后緩緩合上了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