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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的過往(二)

城樓。

顧懷居高臨下看著下面泱泱大軍最前方身穿銀鎧的鄭鈺宣,他神態從容,似乎自己根本不是來打仗奪城池一般,而只是來和老朋友敘舊喝茶的。

顧懷唇邊揚起一絲冷笑的意味,這個鄭鈺宣如今在天玥和北隴算是兩面受敵,居然還一副悠然的模樣,倒是氣魄斐然。可縱然如此,從他北隴打天玥的主意開始,他就該料到會空手而歸。

“阿懷,眼下如何?”顧泯臣走了過來詢問對方的情況。

“鄭鈺宣此次帶兵大致有六萬,聽說目標是天玥的十座城池,這百寒關便是第一步,此前北方一直鬧災,前段日子才剛有些穩定,可各地官府還沒來得及修繕整頓,若這次百寒關守不住,恐怕這十座城池便不攻自破了。這輔承王怕是早就瞅準了時機。”

“六萬......這次我們帶來的也只有三萬將士,之前皇上下令是讓武將軍的四萬人馬來協助我們,可現下看來……我們的處境不太妙啊。”說到這里顧泯臣眉頭緊鎖。“為何?難道武將軍真因個人恩怨不顧天玥了嗎?”

“方才武芻派人送來了加急信,說是半路上被北隴的人纏住了。”說著便將信遞給了顧懷,顧懷仔細琢磨了一會兒,越想越覺著事有蹊蹺,問道:“爹,武芻掌管著的西禁軍是一直駐扎在天玥西面阿寧完關,北隴從北面攻城,怎么混入西境的?”

“聽來送信的人說是北隴串通好了天玥西面的阿曼察部落。”顧懷心下疑慮,來不及再多想,城樓下的鄭鈺宣不溫不火的聲音傳來:“城上可是戰北顧大將軍和顧小將軍?”

顧懷冷笑道:“都說北隴輔承王權傾朝野,顧某倒沒想到王爺您并不是諸事纏身,反而是閑來無事起了殺心,殺害一村老小。”

顧懷身側的拳頭握得很緊,事發后,他親自去了村莊料理后事,那慘狀他永遠都忘不掉,這些嗜血的禽獸,連剛出生不足月的嬰孩都不曾放過!面對顧懷的質問,鄭鈺宣不怒反笑:“顧小將軍的才能謀略,本王早有耳聞,相信你也知曉本王在北隴的處境。事實如何,相信二位心中也早有定奪了。”

“不管事實如何,終是你北隴行兇在先,你是北隴的攝政王,此事也不是你三言兩語便能推托得了的!今日你休想踏過這朔望關!”

顧懷示手一聲令下,百名弓箭手齊上城樓拉弓待命。鄭鈺宣不怒反笑,若是平日里看來,誰都會覺得這是個好脾氣的主兒,可現下這般場景之下,顧懷只覺得滿是挑釁的意味,心中的怒火不由得又重了幾分。

顧泯臣拍了拍顧懷的肩膀,提點道:“阿懷,別沖動。你現在還年輕,容易動怒我可以理解,多歷練幾年便能沉下心來。從前你雖年輕氣盛,但好在智謀軍策上很是謹慎小心,所以次次都能得勝。可現如今,我們面對的這個鄭鈺宣不是一般的對手。此人心思縝密,城府極深,才二十二歲就能成為攝政王定不是簡單人物,這北隴攝政王一個眼神都帶著算計,我們不可輕敵,要小心應對。”

鄭鈺宣獨自一人騎馬上前了幾步,與北隴軍隊隔開一段距離,朝城上的顧泯臣二人揖了揖手,說:“顧將軍,村鎮沖突一事確是我北隴之錯,這件事我鄭鈺宣一定會給天鑰一個滿意的答復。鄭某雖然身居高位但卻依舊是人臣,王命不可違,今日一戰不可避免。只是晚輩敬佩顧將軍已久,不知將軍可愿指點晚輩一二?”

顧泯臣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他俯視著城下的鄭鈺宣,誰都知道這人此時說這番話分明心懷別意,可這人卻還偏偏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他究竟在計劃些什么,顧泯臣一時難以猜透,若答應他,可這分明是一個圈套;若不答應他,日后傳出去,外人豈不是會笑話天玥貪生怕死。"爹……”顧懷也看出了此許端倪,卻心里也清楚此時兩難的境地,下了決心道:“爹,讓我去吧!您帶領將士多年,你是他們的支柱,在未正式開戰前,您不能有事!”

“阿懷,我雖帶領他們多年,但卻不能一輩子帶著他們為天玥披荊斬棘,總有一天你要替我帶領他們為天玥盡忠!鄭鈺宣是沖著我來的,你替我去他也未必會善罷甘休,你還年輕確實需要歷練,眼下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機會。我們身為武將為國流血拼命是天職,哪怕是犧牲自己的親人也要保一國平安。可身為一個父親,我也會有自己的私心,再說我答應了你母親要讓你平安地回去。”

顧泯臣抬頭看了看遠方漫漫而來的烏云,笑道:“為父為天玥戎馬一生,這一次就讓我作為父親自私一次吧。”

朔望關的城門緩緩開啟,顧泯臣孤身單騎的身影卻愈發挺拔不屈,鄭鈺宣揮手示意將士道:“所有人退后至隴玥線外。”

顧泯臣雖然是四十多的年紀,但身手之敏捷,一招一式變換之快毫不遜色于年輕小將,看來即便天玥這些年邊疆穩固,沒經歷過什么大戰,但他從未有過絲毫懈怠。幾十個回合下來,鄭鈺宣的體力便有些吃不消,漸漸變為守勢,且每抵擋一時動作都有些遲緩。隴玥線外的于寒也看出了些端倪,暗自著急,可沒有鄭鈺宣的命令,他也不敢擅自行動。

此時,暗處的戈壁后一名死士的目光緊緊盯著顧泯臣。另一頭的顧泯臣覺得自己實現有些模糊,狠狠眨了幾次眼睛,卻愈發難以看清,自己的耳朵也仿佛聽不大真切刀槍之間的敲擊之聲,雖不知是何原因,但此時他心里很清楚一定要速戰速決了。瞅準了時機,趁鄭鈺宣不備之時一桿長戟一番輪轉將他手中的劍挑開,順勢將戟劍架在了鄭鈺宣的脖頸處。鄭鈺宣余光看了看身旁的佩劍,笑道:“顧將軍不愧是戰北大將軍,如此功夫也難怪天玥這么多年得享盛世太平。”

他頓了頓,眼神忽然變得晦暗不明,顧泯臣心下一驚,只覺周身一片肅殺之氣,便聽見鄭鈺宣說:“顧將軍今日沒有干脆利落的殺了我,一腔熱忱慈善鄭某感激不盡,可制服了我的明槍,又是否防得過暗箭呢?”

“爹!”顧懷在城樓上疾呼。顧泯臣難以置信地看著插在自己心口上的長箭。方才身體不適的原因和上戰場之前的種種像線一般連接起來,顧泯臣心下了然,冷笑道:“輔城王能擔得起攝政王......手段也是做的滴水不漏......”

城樓上的顧懷已是盛怒非常,雙眼猩紅,怒道:“攻——所有北隴人一個不留!”

一聲令下,天玥數萬名將士從城中沖出,霎時間,朔望關城下一片刀山血海。顧懷眼前猩紅一片,刺向鄭鈺宣的每一劍都快而狠,卻因為憤怒沒有了章法。即使這樣,于方才和顧泯臣已打過一輪的鄭鈺宣來說也很是麻煩。顧懷一劍刺偏,正正刺在了鄭鈺宣的右臂上,于寒及時趕到,將鄭鈺宣護在了身后,鄭鈺宣見勢道:“撤退。”

桃灼怔怔地望著顧懷,此刻身邊的人來人往,煙火絢爛似乎都與他無關,他只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即使在一旁的桃灼看來是多么潸然的記憶,他也依舊面不改色說得云淡風輕,好像這一切是真的就這么過去了,或許可以說沒有在他心里留下一點傷痕。可是,這樣的仇恨,尋常人又怎么能夠輕易忘卻,不過就是佯裝和掩飾罷了。

“那......后來呢?”

“鄭鈺宣派人在我父親的護心鏡上做了手腳,其實那弩箭并不一定會真要了父親的命,只不過,真正要命的是箭上的劇毒。”顧懷看著河燈飄遠的方向,繼續道:“我母親身體本就不好,知道這件事后身體也是每況愈下,最后......”

“可公子你也終于成為了顧大將軍那樣的將相之才,終有一天你一定會得償所愿。”桃灼將河燈放在他的手上,笑道:“這河燈無非就是寄思之用,惜花節燃放河燈煙火本就是為所念為所愛之人,可這所思所念之人也未必僅僅限于男女之情,將軍覺得呢?”桃灼說道,示意顧懷去看河邊那一對對有情男女。顧懷卻只是靜靜看著眼前的女子,女子亮晶晶的眼眸因帶著笑微微彎成了月牙,燦若星辰。“阿灼說的是,這惜花節畢竟不是七夕。”顧懷小心將河燈置于水中任其順流水飄走。

“你還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嗎?今晚我們找一處客棧歇下,你家那處恐怕......”

“我明白,確實可能沒辦法住人!”桃灼現在腦海里完全可以想象血流成河的場景,一個勁兒的搖頭,滿臉寫著拒絕。顧懷面色很是柔和,帶著桃灼往街道上走,說道:“我們先去吃點東西,明早莫與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們便回去。”桃灼下意識捂了捂自己的肚子,好像是有點餓了,便笑盈盈點頭,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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