癲癇癲癇，為他癲狂偏執不休。

英國一家簡陋的旅館里，燒水壺咕嚕嚕沸騰著，房間里只擺了一張床，一把椅子；微弱的床頭燈因為房間的狹小反而顯得明亮了幾分。

歡涼背光而坐，青色的胡渣親膩在他的下巴上，黑眼圈滯留在他的眼睛四周，他抬手按了按太陽穴，異常疲憊。

床上的微月額間搭了一條白色的毛巾，雙眼緊闔，不似平日里的鬧騰，兩頰淡淡的緋色。

聽到熱水壺響了，歡涼起身取下她額間的毛巾，倒了熱水將毛巾洗了洗，然后再給她搭上。

歡涼剛想坐回椅子上，她似做了噩夢，不斷囈語，緊緊抓住他的手：“媽媽，媽媽別走。”

歡涼湊上去聽：“你說什么？”

“歡涼，歡涼......”

他低眸，看不出神色，不忍心抽出被女子攛住的手，便就著奇怪的姿勢坐在了椅子上，興許是太困，他也昏昏睡去。

等他醒來時，微月正目不轉睛看著他，她發現被察覺到快速收回視線：“歡涼，你守了我一夜？”微月被自己干澀嘶啞的聲音嚇到，干咳了幾聲。

“嗯，你好點了嗎？”歡涼視若無睹凌微月過于炙熱的眼神，捏了捏因保持一個姿勢而酸脹的手，順手又往床頭的水杯里加了些熱水，扶她坐起來，喂她喝了水。

“好多了，謝謝你。”

“那我們回學校吧。”覓歡涼放下水杯，幫她穿上鞋子，再把自己的外套給凌微月披上。

出了旅社，凌微月迎著微風打了個寒顫，縮了縮脖子，將外套裹得更緊了；兩人并肩而走，覓歡涼卻與凌微月保持著十米的距離。

凌微月看到覓歡涼空蕩蕩的左手腕，突然想到什么，問他：“你從哪弄的錢住旅館？”

“手表抵了。”覓歡涼回答的輕松。

“我昨晚一定把你嚇到了吧？你放心，手表我一定會幫你換回來。”凌微月試探地問。

“沒事就好。”覓歡涼心想沒嚇到那是假的，但是不想讓凌微月難為情，他盡量表現的不放在心上，畢竟沒有女孩子愿意讓男生見到自己那般癲狂的模樣。

覓歡涼想起下著雨的夜晚，凌微月不停打著噴嚏，他只以為她是受了風寒，特意將傘偏向她一些，可是下一秒，眼見著她直直的倒地，口吐白沫不停抽搐，不知所措的他只能用淺薄的書本知識掐她的人中，過了好一會她才停止了抽搐。

空無一人的街道里，覓歡涼背著她淋著雨找到一家旅社，口袋空蕩蕩，他用那塊手表抵了住宿費。

覓歡涼想起她當時慘白的臉，仍然心有余悸。

凌微月不再說話，心底卻是知道的，只有不在乎才會無所畏懼，才會云淡風輕。可是，這也是覓歡涼和她之間第一個秘密，她最丑陋的模樣他都見到了。

高中的時候，凌微月偷偷上網查過，“癲癇”是一種表現為反復癲癇發作的慢性腦部疾病，會突然間毫無緣由的發作，無藥可醫。所以媽媽把她扔給了姑姑，那么，覓歡涼也會因此遠離她嗎？

“到了，你注意身體，好好休息。”

凌微月聞聲看了一眼宿舍樓，明明有很長的距離卻好像只用了十分鐘便走到了，她將外套取下還給覓歡涼：“謝謝你！”

路過的女生對凌微月擠眉弄眼，覓歡涼接過外套快速離開。

“微月女神，從實招來這男人跟你什么關系？衣衫不整，也不歸宿。”走進宿舍樓的女生又退回來緊緊挽著凌微月的手臂，女生是微月的舍友。

“只是同學，昨天生病了他照顧我。”

“生病了？現在好了嗎？”

“沒好沒好，我要安慰，我要抱抱。”凌微月撒起嬌來，舍友便覺得她腦袋一定是被門夾了，一臉嫌棄。

“凌微月，好好說話。不過，這男人看上去很養眼，你不先下手為強？”

“走吧，我想好好睡一覺。”凌微月自是知道這個男人很好，可是他可以做到不問不關心，她又如何能捆住他呢？

一個月后的一個午間，不覺再一次威逼利誘：“兄弟，徐志摩曾經寫過‘撐一支長篙，向青草更青處漫溯；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斕里放歌。’你想想，你竟然沒有去感受過撐篙的快感，以后怎么跟你女朋友吹牛？”

覓歡涼聽到前面還以為不覺的文化素顏提高了，看來是高估了他：“不去。”

“兄弟，你就當幫幫我，我喜歡上一妹子，是凌微月的姐妹兒，只有你能請的動凌微月。”不覺轉變策略，走耍賴路線。

“我和她不太熟。”覓歡涼想要插上耳機，卻被不覺一把奪下。

“你那天都和她夜不歸宿，還叫不熟？”

覓歡涼刀子一般的目光嗖嗖投到不覺身上，他知道不覺一直說話是不經腦子思考的，也沒有真的跟他生氣：“幾點？”

“現在，立刻，馬上；還有，兄弟你那么喜歡四月？”不覺疑惑不解，為什么覓歡涼的書上都寫著‘四月’。

“你說什么？”覓歡涼以為自己的心事被窺視，竟有些氣憤。

“你的書上都寫著‘四月’兩個字，四月有那么好嗎？你怎么不喜歡五月、六月？”不覺一臉好奇。

“不要廢話，我來約凌微月，你要她帶誰出來？”

不等覓歡涼撥通凌微月的電話，覓歡涼的手機先響了。

“喂，佑兮？”

“歡涼，你是不是很久沒有看云中的QQ群了？”

覓歡涼心想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是的。”

“我們班的一個女生在群里問你的聯系方式，說是要請教你去英國留學準備什么？你要不要上線回一下？”

“好，我知道了。”掛斷電話，覓歡涼上線，打開同學QQ群。

女A：“陳佑兮，你怎么可能沒有覓歡涼的聯系方式，快給我。”

女B：“你是想要飛到英國去追人家吧。”

女C：“A，你就膽量放大一點，女追男，隔層紗。”

女A：“你們懂什么，文歲旻不是追了很久都沒有結果，覓歡涼不是那種隨便的男子。”

文歲旻正在手機前，差點氣到把手機給砸了。

覓歡涼覺得好生無趣，剛剛關了手機，全校同學的群里突然看見一個名叫‘鹿遙何年’的男生在吆喝：“高價收購江四月同學的作文，買斷版權，一旦賣給我，就不允許轉載了哦。”

屏幕上的‘江四月’幾個字在他的眼前不斷閃爍，他停頓好一會，往上翻聊天記錄，打開那篇文章，心潮澎湃，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