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黑夜中飛速的奔馳著。
段京墨握著我一直忍不住顫抖的手。
段京墨不時的掀開馬車側面的小簾子向后望望。
每次我都會問道:“甩掉了嗎?”
段京墨搖搖頭。
我的心快要跳出來了。如果被追上······
馬車已經駛出城門,前方傳來張華不間斷的“駕”和響亮的馬鞭聲。
突然外面響起張華的聲音:“宗主,前面有個村子,我們要不要進去躲一下?”
段京墨立刻答應了:“好。”
“躲村子里能有用嗎?”我有些懷疑,這不會更容易被他們抓住嗎?
張華突然勒了馬。沒等我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段京墨拉著下了馬車。張華用力的甩了一下馬鞭,馬車獨自揚長而去。
然后我們隨便躲進了一間農舍。幸運的是,這家恰好沒有人。
我們三個蹲在窗戶底下聽著外面的動靜,這輩子第一次這么狼狽,希望也是最后一次。我默默的祈禱著,希望不會被發現,一定要平安度過此劫。
我們屏住呼吸,聽著外面的腳步聲,一會兒近一會兒遠的。
張華突然開了口,聲音壓得很低:“宗主,我出去引開他們,你們再乘機離開。”
段京墨也用著氣音說道:“不行。我們三個人之中,他們最重要的目標是我。所以你出去,他們不會派所有人追,到時候我們三個人都會被抓住。”
“可是宗主······”
“所以我去引開他們。”段京墨打斷了張華。
“不行。”我和張華異口同聲的說道。
段京墨并沒有理會我們兩個的抗議,接著說著他的計劃:“等我出去引開他們后,你們拿著宗主令去分舵找支援。”段京墨從懷中拿出宗主令——琥珀色的月牙形的令牌,放在了我的手中,“這個就交給你了。”
我看著手中的琥珀色月牙,心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受,五味陳雜。我此次回來,就是為了拿到宗主令,可沒有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拿到它。
段京墨繼續吩咐道:“張華,如果我出了意外,你送她回蜀州。”
“我不回去。我要和你一起面對。”
“聽話。你們在這里躲好,等沒聲音了再出去。”段京墨松開了我的手。
在段京墨準備起身的那一刻,我拽住了他,也顧不上旁邊還有張華在,直接湊近段京墨吻住了他。段京墨也一愣,但很快回應了我。
我們感受著對方的氣息,短暫的忘掉一切,忘掉世界。
但是,我們不得不分離。
人們總是在分別時最容易相互了解。我覺得我終于了解了段京墨,終于看清楚——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段京墨摸了摸我的頭,“別哭了。照顧好自己。我等你。”
我用力地點點頭,抹掉了臉上的淚水。
段京墨輕輕的打開門,沖入月色中,如同義無反顧的跳下深淵。
沒過多久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喊聲:“在那里!抓住他!回去有重賞!”
我覺得我有些呼吸不上來了,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喘氣。張華見我這樣,有點害怕,趕忙問道:“夫人,你怎么了?沒事吧?”
我揮揮手,說道:“我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回歸平靜。
“張華,你回去,不用跟著我了。”我握緊了手中的琥珀色月牙。
“夫人,你讓我回哪兒?”張華疑惑的問道。
“回廣靈盟。”
“不行,宗主說讓我護送你去找支援。”
“我一個人也可以去。你不回廣靈盟幫他,他會死的。”我忍不住發出了聲。
“可······”
“算我求你了,張華。現在廣靈盟就是一個虎口,他這樣回去,無疑是自投羅網,劉智川和何思依那種人,你比我更了解,他們會對段京墨做什么,我真不敢想象。求你了,你回去幫幫他,救救他。”淚水已經模糊了我的雙眼。
我知道張華很為難。段京墨的命令,他不能違抗,但是段京墨現在的確是羊入虎口。
“夫人,那我回去幫宗主。你一個人,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宗主一定會扒了我的皮。這把短刀給你,拿著防身。”張華從腰間取下他的短刀,交到我手里。
我將琥珀色月牙小心的揣入懷中,把短刀塞進袖口。
我和張華一個向南,一個向北,各自消失在月色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