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京墨那一句簡潔的話使我外公、七叔和二舅十分驚訝,他們的表情顯然是表示他們在等待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和段京墨的關系真的可以用“剪不斷、理還亂”這幾個字來概括,所以我實在沒辦法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而且說實話我也很好奇段京墨是怎么和我外公相識的。
于是我決定不插嘴,讓段京墨一個人講。
“這件事簡單來說就是:我和小顏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于是長大后我們就成親了。但是由于我的原因,讓小顏受了委屈、傷了心,因此離開家了一段時間。也就是在那段時間里,廣靈盟和蜀州這邊的生意出了些問題,我不得不親自過來處理,沒想到遇到了意外,幸而有姜公搭救,我才能全身而退。其實當時我就知道姜公是小顏的外公。但是那個時候小顏因為我而傷心離家,我還怎么對姜公開口講我與小顏的關系。所以才隱瞞了下來。這次來蜀州就是專門向姜公和各位長輩說清楚我與小顏的關系。希望姜公能夠原諒晚輩的不懂事。”
段京墨把這個過程說的還真簡單。不過,最后的話,他說的是真心的嗎?他真的是專門來告訴我外公他們我倆成親的事情嗎?
當年因為我爹知道他自己的身體支撐不了多久了,而他一直希望在去世之前可以看到我和段京墨的婚事禮成。由于時間倉促以及路程遙遠等等原因,我們并沒有通知姑蘇以外的親朋好友們來參加我們的婚事。我爹的意思是,等事后我和段京墨專門去姑蘇以外的親友住處拜訪,告訴他們這個喜訊。
外公喜笑顏開的說道:“原來京墨和我家小顏竟是夫妻。好!我又多了一個賢外孫婿。至于你們倆個小孩子之間鬧得小別扭,我也不多問了。看你們倆個現在這樣,肯定是和好了。以后你們的路還很長,要學會對彼此包容和理解。”
“是,外公教訓的是。”段京墨回答道。
段京墨改口的真是時候啊······
之后我們又隨意的聊了些,沒有目的,也不用猜測對方的意思。我想,這樣的閑聊也只能存在這幾個人中、存在這一刻了。此時已經日薄西山,晚霞映天,鳥兒都已回巢,屋檐下偶爾傳來幾聲鳥鳴。
大舅他們一家除了大表姐陸陸續續的都回來了。我和段京墨向他們一一行禮并問候寒暄。幾句簡單的對話,讓我就感覺到了一點:這么多年了,歲月只在他們的臉上留下了一些痕跡,而性格上果然一點兒都沒變。
后來我從七叔那里得知外公在一年前決定回家頤養天年,所以把天一盟宗主之位傳給了大舅。而天一盟的規矩是宗主要居住在天一盟中。因此在大舅繼承了宗主之位后,他們一家都搬了過去。
晚上吃完飯后我們陪外公聊了會兒天,外公休息后我們也各自回房了。
我和段京墨還是住一間房,房中也是有床有塌。
自然是像在廣靈盟一樣,我睡床,他睡塌。以前還好,現在越來越覺得我們倆這樣的相處方式怪怪的。
段京墨和每個人都說我們是夫妻關系,可我們之間卻什么都發生過。甚至還不如三年前親密。我坐在床上,抱著枕頭看著坐在書案前的段京墨,眉毛微微皺起,段京墨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誰能來告訴我,段京墨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不行,我必須找個時間和他談一談。
但是我又問不出口。
段京墨就不能主動開口嗎?這個人真是的!我現在真的很想把懷中的枕頭扔過去!不過外公家的枕頭是玉枕,扔過去段京墨可能直接就被我斃命了。
段京墨好像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停下手中的筆,扭頭問我道:“怎么了,你剛才不是說要睡覺嗎?是睡不著嗎?是不是光太亮了?”
啊,真是想發脾氣都不行啊。我低聲說道:“不是,我······我沒事,你別管我了。你那些事情什么時候能處理完啊?好不容易出趟門,還得處理盟中的事情。盟中不是有李之冰、劉智川他們嗎?你沒必要事事親為吧?你這個宗主,當得也太辛苦了吧。”
“其實我已經放手很多事情了。這幾件事情還是我們在進蜀州之前收到的信上寫的,既然寄來了,我就處理一下。不過我在上一封信中已經交代他們了,許多事情他們自己拿主意就可以。接下來的幾天,我陪你在這里好好轉一轉,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我們一起去。”段京墨說道。
我看著暖黃色燭光下的段京墨,心里的某個地方好像被觸動了,我說道:“過幾日就是中秋節了,我們去市集上轉一轉,買些節日用的東西吧。”
段京墨答道:“好。”
我抱著枕頭向床邊外側側身躺下,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卻浮現了許多往事。
我沒有睜眼,輕聲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娘以前就住在這個房間里。”
我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水,輕輕的吸了吸鼻子。
許久,我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段京墨的聲音:“以后,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