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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那座城(4)

  • 心里的那座城
  • 李千丘
  • 3123字
  • 2019-09-24 23:12:57

時光深處的盛宴

————

當男子走到街道的末尾,看到四周有著不少人。

他無動于衷,繼續向前。

男子阿城踏出堅定的步伐,就像是第一次,從人海踏出,他就不再歸于人海。

轟轟烈烈,以拳頭,將腐朽打破,錘得稀爛。

三公族的人在臺下蠢蠢欲動,那高臺是他們曾經的榮譽,如今,它就像是帶有腥味的誘餌,誘發他們撲過來,即便那里是刀山火海,也阻擋不了他們內心的渴望。

男子走在石階上,石階古樸莊嚴。

每走一步,那些如惡犬的腐朽的人們,雙眸睜得滾圓,蟄伏許久的他們,感受到狼的蒼老氣息,已經忍不住露出潛藏的獠牙。

那對權力的渴望,以及往日腐朽的榮光驅使著他們,從幕后走向臺前。

“怎么,覺得我老了,終于忍不住了嗎?”

男子阿城在高臺站定,看著那些妄圖從新登上高臺的三公族,高聲說道。

“你,已經老了,我能感覺到,你身上的死寂的味道……”

那是一個老的不像樣的老人,臉上有些密密麻麻的褐色的斑,牙齒僅剩有幾顆,他桀桀怪笑著,聲音尖銳且難聽,就像是鐵皮在石面上刮過的聲音。

“是,我已經老了,來,將我打倒,你們,將復得往日的榮光?!?

男子依舊坦然,雙手平伸。

卻不見動靜。

“你們啊,太膽小了,你們就是骯臟的老鼠,一輩子見不得光。”

“來啊,我就在這里?!?

“來,打敗我!”

男子聲如洪鐘,一股舍我其誰的氣勢撲面而來。

寂靜,沒有聲音。事實證明,男子用拳頭告訴眾人,他不可戰勝,即便已到暮年,依然無人小視,他的拳頭不僅僅擊倒他們的肉體,也擊在他們的心頭。

臺下,三公族的人低眼互視。

“他是在裝腔作勢嗎……”

他們不知道,受傷的鬣狗們難有出手的機會,他們殘存的力量僅允許進攻一次,再一次的失敗將導致他們徹底告別故日的榮光。

出擊,唯有必勝,否則,已無后路。

因而他們不敢隨意出擊,即便已經露出獠牙,狼就站在面前,本該蒼老的他卻依舊雄姿英發,帶有雄獅的不世威風,鬣狗仍苦待時機,只有當狼露出疲態,他們才會蜂擁而上,撕碎他,嚙肝飲血。

他們即膽小,又貪婪、瘋狂,且狡猾。

直到——

“桀桀桀……”令人牙酸的笑聲傳來,那位老的不像人的老人終是忍不?。?

“你不用虛張聲勢,”

“既然你想為你的兒子掃平障礙,今天,讓我等成全你?!?

那位走到人群前列的老人,就那樣躬身地立在哪兒,過了半響,方才用尖銳沙啞的嗓音說道:

“兒郎們,讓這位半道出戶的“王”瞧一瞧——曾經的,本該湮滅于長河的盛宴!”

話音剛落,高臺下的如沉靜湖面的人群立時變化。一群身著黑衣長袍的人以詭異的姿態走到圓形場地間,他們的長袍從頭蓋住全身,面部帶有艷麗色彩畫就的面具,面具上色調怪異,且毫無章法,就像是稚子隨意地涂鴉,卻森穆邪異。

“樂起!”

隨著沙啞的聲音之后,從高處看去,圓形廣場上頓時空曠,留下的僅有身著黑色怪異長袍的人影。

而這時,另一排著似黑色法袍的人影立于圓形場地的邊界處,他們腳尖踩在圓形廣場上,整個身體繃得筆直,往后斜倒著,難以想象僅以腳尖是如何站立,且是如此怪異的姿態,就連是苦練多年的芭蕾舞者也難以做到。

緊隨著,他們從法袍中取出一物,形如嗩吶,卻是小如海螺,等他們拿到臉龐時就看不到是何物了,因為他們的頭上有寬大的黑帽,整張臉以及取出的樂器都被黑影所掩蓋。

嗚嗚……

低沉如慟哭的聲音響起,那是他們吹響了海螺般大的嗩吶而發出的聲響。初時沉悶壓抑,后來聲音漸變漸高,那令人心煩意亂的聲音浸入耳膜,直灌入腦海深處,壓抑煩躁揮之不去。

且在低沉的樂聲中,位于圓形廣場上著黑衣帶妖異面具的人影不再以怪異的姿勢站立,他們如僵硬的木偶般,以常人所不能做及的姿勢,怪異的活動、扭曲,那令人頭皮發麻的肢體動作,連結成一段段雜亂無章的舞蹈。

聲樂的啼鳴如驅動的樂符,隨著聲響如浪潮迭起翻騰時,場地中如木偶般舞動的黑影終將一段段雜亂的肢體動作連成一段獻祭的舞蹈。

而不管是誰看到,迎面而來的僅有怪異,荒誕,還有不知覺間產生的戰栗。

咚咚咚!

伴隨著一陣沉悶的鼓聲,場地中的人影肢體扭曲的更快,到這時,完全已不是人類所能做出的動作。

咚——

鼓聲戛然而止,場地中的黑影停在原地,卻保持著怪異的姿態。

呼——

沉寂的空中像是被人吹了口氣,圓形場地上的人影如被放下的提線木偶,泄氣般的往下落,最終如蛻下的蛇皮成為輕飄飄的一張,等飄落在地,黑衣之內再無他物。

嗚!

在圓形邊界處的黑袍人影立地停下,想要將腳尖收回,卻在瞬時間往前倒去,待及人腰處,就只有一件件法袍落下,待及法袍落地,那一個個海螺般大的嗩吶掉落在地面,發出輕微的聲響。

而這時,空中還回蕩著沉悶的樂器聲響。

那位老的不像樣的老人顫顫巍巍走向前,如虔誠的教徒,卑微地走到了圓形場地的外圍,他跪伏于地,尖酸的蒼老嗓音低沉細喃,如唱起了那遠古的邪惡的贊歌

待歌聲完畢,他的額頭重重磕在青磚地面上,霎時間,褐色的血液沖破枯朽的表皮,滴在地面,浸入磚石的裂縫中。

“……”

隨著不明的言語傳出,有數十人上身赤裸地走到場地邊界出,他們皆身強力壯,高大的身軀如潛藏著巨大的能量。

他們如出一轍地跪伏于地,低聲虔頌,接著他們撿起地面上如海螺大的嗩吶,仍跪著,卻直立上身。每個人的動作皆整齊劃一,不逾越半分,而后皆仰面朝天,雙手持嗩吶,露出銳利的尖角,自眉心在臉頰涂抹,所過之處表皮翻開,流出褐色的血液。他們卻無所感般,在臉頰上劃過一道道劃痕,直到滿臉無一塊完整的肌膚,血液隨著肌膚流躺,在赤膊的上半身留下斑駁晦澀的血痕。

待完畢之后,他們仰著頭張開嘴,將帶血的嗩吶放入喉中,滯澀地吞咽聲比手指刮鐵板的聲音還刺耳百倍,而其中有人難以忍受,雙手抱住喉嚨在地上翻滾,不過多久就了無生息。那些得以忍受的赤身的男子發出猛獸般的呦咽聲,他們的臉,以及他們的身體每一寸血液流淌過的地方,皆散發著奇異的紅色光芒。

從那體表的光芒能夠看到,他們,獲得了邪惡強大的力量,而他們的代價是無數的生命,以及丟失自我。

那些赤著上身的男子如野獸般四肢著地,發出威脅般的嘶鳴,然后向著高臺行進。而到了黑衣附近,他們瞬間以詭異地方式鉆入衣內,很快,他們就變成了一道道黑影。他們彼此交織,踩著石階,往高臺的男子阿城沖去。

而男子阿城依舊立于高臺,不慌不急,看著從圓形場地向上蜂擁的怪物,他面無懼色,拉開拳架,氣勢恢宏,震得他身著的長袍獵獵作響。

這一刻,他,已毫無保留。

————

逝去

————

府苑,桃樹下。

春風不住地吹拂,枝頭的桃花已不留多少。

仍是少年的建安推著坐在木制輪椅上的中年男子徐定城。

自那日中年男子踉蹌地回家,已有數日。

“建安,為父……”中年男子形容枯槁,往日僅剩的精神氣蕩然無存,“為父想必不能陪你了……”

“不是要故意騙你,你的娘親她……”

“父親……”

建安欲言又止。其實在建安心中早已了然,但是他還是會去到那座城,即便所見已是奢望,但在尋覓的過程中,他能感覺到她似乎就在耳畔,讓他心安,讓他的心如暖陽般溫暖明亮。

中年男子先是沉默,抬頭看著已斷了橫生虬枝的桃樹,已沒有了當初的枝橫逸斜。

“這樹,是你娘親最喜歡的,你可要好好保護它,聽到了嗎,建安?!?

“父親,知道了?!?

“可惜了,我答應過你娘親要把你撫養長大,可如今……”

“父親,沒關系,你見著了娘親,你就跟她說,我很好勒,我也想她,每天都有想……”

建安笑著說。

“建安啊,為父我不甘,為父我空有一身武力,到最后什么也沒能改變?!敝心昴凶酉袷亲匝宰哉Z,又像是對著建安在說,“建安啦建安,你的名字比我好,你做的一定會比我好……”

“為父只能做到這里了,你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啦,不論如何,你的娘親和我都會陪伴著你的?!?

中年男子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是的,他有許多的話,有著藏起好多年的情話,想要傾訴,而對象是在連春風都帶不到的遠方,而現在他就要離開去到那個遠方。

他似乎飽含期待,春風吹落下僅剩的桃花,飄落在他的衣袖上,他的手緩緩伸出,想要抓住她。

最終他如愿以嘗,手心握著艷麗的紅色花瓣,隨著春風,去到遠方。

而他的嘴角,藏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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