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桃縣篇之 尋游
書名: 云花谷作者名: 綠頭牌本章字數: 3510字更新時間: 2019-08-18 11:00:00
無論花開如何阻攔,余陰一行人還是被早早的放出了縣衙,原因無他,只因寒縣令發了話,讓陌上與花開兩人好生招待幾人,至于付六,則在客房里睡起了懶覺,也無人去喚他。
就算花開再不情愿,寒離的話照例是聽的,只得陪著這幾位出了縣衙。
天桃縣城郊,游人眾多,四處彌漫著桃子香甜的味道,放眼望去,大片的桃林均是碩果累累,采桃的農人擠在桃林里,誰也沒工夫搭理桃林外圍的游人。
云月半與那些在桃林外鋪著席子,沉浸在賦詩吟詞的文人墨客不同,他直奔桃林,拽著一個忙著收桃子的農人,就要買他竹筐內的桃子。
只是當云月半正要掏銀子的時候,余陰站在桃林外去叫住了他。
“怎么了?我要吃桃子。”云月半莫名道。
余陰只是給他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扭頭對跟在她身邊一直陰著臉的花開,笑瞇瞇道:“寒大人是不是說過負擔我們幾人的花銷來著?”
花開瞪了她一眼,冷冷道:“我沒聽過這種話,想吃桃子,自己付錢。”
余陰有意和花開較勁,故意道:“難不成是我聽錯了?要不,我們回去問問寒大人?”
花開完全不慌,只嘲道:“不過幾個桃子的錢,難不成你還付不起?況且,你們在縣衙吃白食也就罷了,買桃子也要我們付,果然是沒羞沒臊。”
“這么說,你們寒大人是有意賴賬了?哎呀,沒想到天桃縣的縣官竟然會為了幾個桃子的錢耍賴,這縣令的威信何在啊?”
余陰不急不惱,知寒離應是花開的軟肋,便故意放大了聲音,引來了周圍不少視線。
“...你...你血口噴人,我們寒大人根本沒耍賴。”
花開的道行說到底還不夠,被余陰三兩句話便撩撥的失了鎮靜,一旁的陌上拉住了花開,沖她搖了搖頭,直接買下了那一筐云月半要的桃子。
正當云月半興高采烈的去拿桃子時,陌上卻徑直將那筐桃子遞到了余陰的面前。
看著陌上臉上的面具,余陰卻并沒接。
陌上道了聲:“花開不懂事,抱歉。”
余陰笑了,道:“多謝。”
說完,便直接從筐里拿了一個桃子出來,扭頭繼續朝前走,但是步履明顯輕快了許多。
可是相比之下,花開的臉色卻稱不上好看,她似是憤恨的盯著余陰的背影,還不忘一巴掌拍在了陌上的手臂上,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可是陌上沒理她,只是一言不發的將桃筐擱在原地,跟在了余陰的身后,花開氣的跺了跺腳,也只得追了上去。
剩下的那筐桃,蘇二幫忙提了起來,云月半不管不顧的奔到蘇二跟前,從筐里掏出幾個大桃,隨意擦了擦上面的細毛,咔呲咔呲啃的汁水橫流。
蘇二抱著桃筐,盯著前面的三人,突然問旁邊的云月半道:“你說他們三個是不是早就認識?”
云月半吐掉嘴里的桃核,又從筐里掏出一個,咬上一大口后,才一邊嚼著桃肉,一邊道:“他們認識?我怎么不知道?”
蘇二道:“你看,那個花開姑娘,從一開始就格外針對余陰,話里話外都是刺兒,而那個戴面具的,我總覺得他看余陰的眼神不對,而且余陰好像也哪里怪怪的。”
云月半隨口問道:“哪兒不對?我怎么沒看出來?”
蘇二:“嗯...說不上來,你還記得我們之前蹲在在義莊那棵歪脖子樹上的事兒不?我總覺得,當時那個面具人在樹下不是在盯著我們三個人,而是只盯著余陰一個人發愣。”
聽蘇二說到這里,云月半臉色一白,突然被桃核嗆了一下,蘇二連忙幫他拍背,等他咳了半天,才終于把桃核吐了出來。
舒了口氣,云月半又把左手伸到了另一邊的袖口里,道:“你是說那家伙打算對余陰不軌?”
蘇二忙道:“我可沒這么說,先把你的毒收起來,別在這兒撒野,讓余陰看見保準又要揪你耳朵。”
聞言,云月半瞅了瞅前面的余陰,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從藏毒的袖口里拿了出來。
心知這小祖宗鬧起來不分敵我的脾氣,見云月半打消了用毒的心思,蘇二松了口氣,又安撫道:“我只是那么一猜,你可別當真,再說了,你見余陰在誰身上吃過虧,哪次不是別人認栽?”
“...這倒也是。”
云月半放寬了心,隨即想到自己,又郁悶了,道:“余陰出谷的這些日子盡撞桃花運了,再看看我,別說桃花了,連菊花都沒有。”
“菊花?”
蘇二想了想,道:“小桃鎮倒是有家青樓里,有個姑娘叫菊花,給你引見引見?”
“不了。”
云月半干脆的拒絕,捂著自己的耳朵,道:“要是讓余陰知道我去了青樓,我這雙耳朵就保不住了。”
蘇二道:“嘁,你居然還怕她?”
“你不怕?”
云月半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反問了一句。
說起來,三年前,云月半是見識過當初余陰料理蘇二時的凄慘場面,那時蘇二剛進云花谷,還是刺兒頭一個,在云花谷跟猴子一樣天天上躥下跳,旁人只當他年紀小不跟他一般見識,可是余陰眼里容不得沙子,短短幾天就將刺頭兒訓成了滑頭,見誰都要問聲好,簡直像換了個人。
所以聽到蘇二的嘲諷,云月半完全不服氣,總想嗆上兩句。
蘇二的年紀也不大,也正是好逞強的時候,瞥了眼走遠的余陰,抱著桃筐,裝腔作勢的挺了挺腰板,才道:“...我才不...不怕!”
云月半嘲笑道:“不怕你結巴什么?我又沒給你用結巴藥。”
蘇二:“誰...誰結巴了?話說回來,我就算是去青樓,她也沒道理修理我,我怕什么?”
常年跟著余陰廝混,云月半倒也明里暗里得了些噎死人不償命的毒舌真傳,于是幽幽道:“她沒道理修理你,但是攔不住她會閹了你。”
“....別胡說,你才會被閹了,再說了,憑什么?”
雖然知道云月半是瞎扯嚇唬他,蘇二還是莫名覺得跨下一涼,不自覺的抱緊了懷里的桃筐。
云月半道:“不憑什么,就憑她是余陰,想閹誰就閹誰,就算你被閹了,也別不高興,你要知道,你不是第一個,第一個被閹的那個墳頭草也該兩丈高了,蘇二,你要堅強。”
說著,云月半還假惺惺的抬手,似是安慰的拍了拍蘇二的肩膀。
看著此時像是余陰附體的云月半,蘇二只覺一陣惡寒,反嘴罵了一聲:“......滾蛋!”
沒等云月半回嘴,突然有人似是嘲諷的,哼笑了一聲,道:“哼,你們云花谷還是這般粗鄙,張口閉口有辱斯文。”
云月半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轉過臉看向一旁聲音傳來的位置。
只見路邊鋪著一張席子,有個打扮富貴的白臉書生,手里拿著一把折扇,身旁依偎著幾個漂亮姑娘,一臉的清傲,但眼底卻盡是嘲弄。
“你小子誰啊?”
云月半看著這突然搭話的白面書生,皺著眉,滿臉的疑惑,似是一時沒想起來是誰。
那白臉書生,似乎被云月半氣到了,手中的折扇啪的一收,惡狠狠道:“云胖子,你別裝傻,你不可能不記得我。”
一聽這人叫他云胖子,云月半才恍然道:“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樓小子呀?”
那白臉書生似是對云月半的稱呼十分不滿,氣的又嘩啦一聲張開折扇,不要命似的使勁兒給自己扇風。
蘇二倒是不認識這人的,便問云月半道:“這誰啊?你們認識?”
“剛剛不是說了,樓小子。”
云月半的一張娃娃臉平白多了一絲狡黠的意味,扭頭就沖遠處的余陰喊了起來:“余陰,肥鳥樓的樓小子來啦!”
白面書生被氣壞了,氣急敗壞糾正道:“是鴻羽樓。”
鴻羽樓是以輕功著稱的江湖門派,在江湖上極有威望,江湖上的輕功俠客,大多出身鴻羽樓,而且云花谷與鴻羽樓世代交好,余陰的輕功,也是上任鴻羽樓樓主所教。
鴻羽樓上任樓主名為樓道之,其子樓安之是現任紅羽樓樓主,樓安之膝下有一子一女,子名樓喚之,女名樓俏之,而云月半口中這個做書生打扮的樓小子,并不是鴻羽樓的樓喚之,而是現任鴻羽樓樓主之女,樓俏之。
余陰聽到云月半的喊聲,扭回頭就看到了女扮男裝的樓俏之,不由樂了。
她快步走回來,走到樓俏之的跟前,笑瞇瞇道:“媳婦兒,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難不成是想我了,才跟過來的?”
“....媳...媳婦兒?”蘇二差點沒咬住舌頭,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扮作白面書生的樓俏之,又瞅了瞅堂而皇之叫著對方媳婦兒的余陰,表情像是見了鬼。
陌上與花開也均是一愣,只有云月半毫不見怪的咔呲咔呲繼續啃桃子。
樓俏之道:“別會錯意,我來是警告你的,別再給我爹寄帖子,婚約我是不會取消的,你就死了這條心了吧!”
“...婚...婚...婚約?”
蘇二覺得自己的舌頭要打結,余陰什么時候定下婚約了?而且聽這聲,這人應該是女的沒跑了,兩個女子怎會定下婚約?這可是聞所未聞的事。
殊不知,這場所謂的婚約不過是場烏龍,當初余陰拜師樓道之,也就是樓俏之的爺爺時,那時的樓道之已經年事過高,無論是眼神,還是聽力都不太濟事兒,而且當時的余陰也總是一副男子般的利落勁裝,再加上她行事干脆果決,沒有半分的女子扭捏,樓道之便莫名一直把余陰當成了男子。
余陰天分不錯,在輕功上一點就通,短短一年,就掌握了鴻羽樓一般弟子花費十年可能都沒法掌握的功夫,因此她深受樓道之的喜愛。
久而久之,樓道之就起了把疼愛的孫女許給她這個得意門生的想法,于是在他過世前留下遺囑,為樓俏之和余陰定下了婚約。
老爺子樓道之是駕鶴西去了,可是余陰和樓俏之這段烏龍婚約卻成了一件公開的秘密,因此余陰有時也會調侃幾句樓俏之,說她是自己媳婦兒。
對于這段婚約,樓俏之從未表示過哪怕一絲一毫的反對,反而在余陰多次向鴻羽樓現任樓主樓安之請辭,要求解除這段荒唐婚約時,樓俏之每每都不肯。
至于原因,不是樓俏之心思不似一般女子,而是她有著不得不堅持這樁婚約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