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別說,我想你
- 什么時候我才不會如此想你
- 遼宇
- 5505字
- 2019-07-03 07:48:10
高考后,我的成績不好意思拿到陽光下,弟弟看看通知單上的數字呵呵笑著走開了,并不怎么生氣的父母也表示疑惑,再差,你也不會考得這樣吧?生病了嗎?我對李玲只說了沒考好,她考上了師范,卻不想去,說只想去學服裝設計,她舅舅在廣州聯系好了單位,可以先學兩年,再工作,你呢?韓宇,你要復讀嗎?我說,想都不敢想,那你也去廣州做個什么事吧,這樣我們離得也近。我突然問她,沈家文呢?沈家文?李玲愣愣,苦笑一聲,
“怎么你也聽到什么閑話了?他爸是磚廠的老板,我媽呢,看他家里經濟不錯,去他家說過一回,也不是說親不過也有點那意思吧,唉,真是煩死我了,那沈家文競也三番五次的來找我,我不要他來,他還來,我就急了,對他說,大哥,不可能的,我心里有人了,他是誰?他瞪眼問,我說,你管是誰?我是你誰?別扯了,沈家文,我們都是讀書的人,講道理,你為什么不給自己一些體面?這話有些重,于是他怏怏而去,沒想到高考期間又碰到他糾纏,非要請我去什么旅游?嘿,惱火得我又說了他一通,唉,都是同學,他連個面子都不要,那人不知道怎么這樣?韓宇,現在沒什么可擔心了,我要把我們的關系告訴所有人,不會再有這種什么事情。”暑假期,李玲沒有急著回去,學校宿舍還可以住,有空的時候,天氣不太炎熱的話,我約她在礦區附近的山地走動,不能再熟悉的山巒有了美麗的新意,
“真好,李玲,世界真美,如果現在我死了,如果這是有了你的代價,我也愿意。”
“怎么說話?...讀書的時候,我不敢找你,避開你,怕我們不可救藥的做傻事,你沉默的克制,我也不好受,但我們還是熬過來了,韓宇,不是嗎?...你的感情讓我陶醉,日記本里的話幾乎讓我不能自已,現在...你還...愛我嗎?還能為我寫詩一樣的文字?...我就在這里,想聽你說,”李玲輕聲說著,稍稍偏著頭,臉有點紅,熱切期待的望著,這種時刻不知下意識想過多少次,當如此真實的就在眼前,我有不真實的恍惚和感動,
“愛,...李玲,到現在...我還在...暈,我寫了很多字,不自覺想過很多想象的情景,現在的樣子好像早就發生過...你站在這里,我對你說,李玲,我有資格愛你嗎?...想到你,注意力沒法移開,我們要是不可能,我會珍藏你帶給我的所有觸動,沒有功利,沒有不著邊際.清新鮮明的感覺..因為...想著你,凈化我的靈魂,讓我明白做人的方向,人生的意義,什么該做,什么不該,老天讓我愛上你,多么幸運的關照,哪怕你不喜歡我,即使沒在一起...往后的日子,我仍會感激的獨自想著你...我曾多么痛苦的,深深愛著那個女孩。”
“韓宇,...”她的眼里泛起淚花,“我想我是...上了你的孤島,死亡之海的孤島,有希望,有幸福的。”
在山間雨后的灌木叢中,一顆獨立別致的松樹下,我悄悄吻了吻她,蚱蜢蹦跳飛躍,彩虹羞紅了臉,她仰著頭,滿臉通紅,嘴唇發燙,躲閃了下,又靠近,香甜的呼吸,顫抖的熱情的嘴唇融化了風景。
天空滴著殘留的的雨滴,群山起伏蕩漾似乎無邊無際,曾經多么遙遠的遠方就在眼前,我已沒有遠方,我不會再有夢境,理想托舉的珍珠就在我的眼里,人生的意識在李玲這里轉了個彎,李玲,要怎樣?我才是對你好?愛我,韓宇,你要永遠愛我,深深的愛我。
一滴光,掉進漆黑的夜里,她躲在陽光找不到的地方,她躲在我的眼里,做我眼睛里的太陽。
.....
假期末,家里催李玲回去,我送她去路邊等候班車,她額頭冒著細細汗珠,凝重的神情一抹微笑,她說,我就要走了嗎?我安慰道,李玲,我會去看你的,我們還要為將來做不少事。她說,哎,你要保重自己,記得給我寫信,打電話。上了車,她靠著車窗坐下,壓抑著離情別緒笑笑揮揮手道別,保重,保重。車沉重的噴著氣走了,再遠,車輪也沒離開我腳下的路,塵土飛揚,生生別離。
有那么一會,好像失憶,我突然想不起她的模樣,會有突然想搭車去看她的沖動,她也會這樣嗎?甜蜜的感覺怎么如此飄忽不定?
家里為我以后的出路擔憂,他們不知道李玲的事,我也不會說,知道后會遭嘲笑,嘲笑是所有旁觀者的排泄物,我何必自取煩惱,我說要去廣州找事做,你能做什么事?媽媽皺起眉頭,她說在長沙幫我聯系了一個學校,自考文憑,憑著文憑一直吃香的爸說,沒有文憑,在社會上寸步難行,有個那東西,再怎樣也能體面一些的生活吧,我問是什么專業,媽說大眾傳播,可以學廣告設計,你不是喜歡畫畫嗎?也可以學啊。我沒再猶豫答應去了,
打電話告訴李玲,她說也好,學些實用的東西再找工作要好些。我問她什么時候去廣州,她說明天走,今天要過來看我下,我高興的說真的嗎?她說假的,傻瓜,怎么來得及?你安頓好后給我打電話。
第一次出遠門,媽媽帶我去長沙,她堅持帶了不少東西,包括臉盆,桶子,衣架,大包小包擠上擁擠的綠皮火車,沒有座位,我讓媽坐在包上,用身體擋住不斷蠕動的人群,怎么擋得住滿車廂沉悶腥臭的空氣?近兩小時煎熬,到了,我搖醒暈沉的媽媽,長沙是個大站,上下車的人很多,悶熱疲倦的下午,我提著行李,媽挑著被褥,出站口,她瘦小的身子在洶涌的人潮大軍里倔強前行。
我去的是一所工業大學,自考生的宿舍與教室都安排在校外的一個院落里,兩棟兩層的舊樓,緊靠濕潤的山丘,滿山茂密桔子樹,蚊子的大本營,宿舍成了吸血者的狩獵地,通過高考檢驗的半成品在校內寬敞明亮的車間繼續加工,淘汰下的殘次品另放一旁隨便再敲打敲打,因為你不行,不是讀書的料,所以不要計較你的待遇伙食,有啥吃啥,還有書給你讀不錯了,不管怎樣,你愛想咋想,現實就這樣,人家高考得高分沒付出嗎?天賦勤奮都缺不了吧?你即然付出不夠,難到還想得到什么招待?
我努力適應新環境,也沒期望能得到什么待遇,重要的是能學到什么呢?想著李玲,不明朗的前途讓我想著她,寫了封信過去,不久,她回了信;
“韓宇,還是這樣稱呼你吧,喊著親切,希望一切都好,不要擔心我,都好,別太在意文憑,我來這兩周了,感覺都還滿意,只是禮拜天難過,同寢室拉我出去玩也沒勁,還不如一個人在房里想想你,你什么時候給我寄張照片?別讓我忘了,你會忘了我的樣子嗎?不會,因為我就是你的真經,對不對?哈哈哈,能想象出我大笑的樣子嗎?很得意自信,一樣很迷人的,
高一的時候,其實在你向我表白前,我就注意你了,我想,怎么還有這樣文靜的男孩子?你還記得周紅艷嗎?我們的女班長,風風火火的,有段時間吵著要和你同桌,不顧大家的笑話,不顧我萌生的醋意,班主任湯老師競然這事也讓她如了愿,收了什么賄賂?我對周華說,他有哪點好?唬得大班長瘋瘋顛顛的?周華用手攔住嘴巴,別急,看把戲,她在韓宇旁邊呆不了兩禮拜,周華從初中開始就和你同學,她說你是玻璃杯里的人,看得到,感受不到,和我很像,這評價說得我心里舒舒服服的,看來我倆還是差不多的人,我偷偷看看你們倆,想必很多人都在注意,班長高調的把自己放到了一個臺子上,她試探著,左瞄右瞄,不知自己面對的這個沉默寡言的是什么樣的人,她找你搭話,你拘謹的有些勉強的回應,還有些躲閃,周華把頭埋在課桌下笑,壓低聲音說,李玲,你看,象不象個女妖精想嘗唐僧肉。害得我也噗嗤一聲笑出來,其實你也不是唐僧,只是一個難以看透的文靜得像個女孩子一樣的男孩子,很靦腆,很容易害羞,白凈的臉上有時動不動發紅,
我不該注意你的,家里為把我送到礦里來讀書,也花了不少錢,爸爸在外地為一家人三班倒的勞作,想到就心痛,我有意回避對你的注意,希望能靜心讀書,直到不知什么時候,你怎么就突然就坐到了我前面?怎么回事?怕什么來什么?上帝好像知道我的心事,把你推到我的前面,兩個玻璃杯要放到一起?
每次見你朝我走來,心競然會砰砰跳跳?偶然抬眼看下你的臉,你怎么也會在看我?還有點不好意思?眼里有喜悅有躲閃,你也喜歡我嗎?怎么坐得如此之近也不見你怎么撘話?有次課桌下,我不小心踢到你的腳后跟,你沒動,好幾次都沒動,輕輕敲敲都不動,是活人都會動的?你為什么不動動?難到...你真的喜歡我?有這么夸張?兩個玻璃杯要戀愛?哈?哈哈?看來我要完了,爸媽老師同學都會怎么說我?絕對比周紅艷還慘,班長這種人多好,喜歡就說喜歡,一看沒譜,拍屁股就走人了,而你我還在粘乎,我沒想到你會給我遞來紙條,讓我欣喜讓我心慌,悄悄示好,蜂蜜的甜不顯痕跡融化,而要是你我相戀,我會醉的,醉得不醒人事,一塌糊涂,所以,韓宇,你知那晚我跟在你身后有多忐忑嗎?我知道你約我出去想說什么,只是沒想到你的第一句話是那樣的,意思是,你想著我,我呆著一動不動也惹得你沒心思讀書?呵,哪有這樣表白的?不過回想,你說的不也是我的心思嗎,我捂著心事,你也忙著抓胖豆去了,我們就像是兩個小孩一樣約著出來抓蟲玩。
我得謝謝你,你不自私,知道照顧我的感受,生怕影響到了什么,看你一直躲避的樣子,我想你會不會在后悔,怪自己把心思放錯了地方?我是不是也要稍稍表示一下?有次無意中看到了你掉落的日記本,像打開了一壇酒,看著我就醉了,我沒想到你的心思如此強烈,你是為我釀的,我能為你做什么?我不能做什么,守著秘密,守著我們彼此的情意,花兒還不該開放,沒到時候,我們守著就是珍惜,直到高考完了,我一直在教學樓下等你出現,我在心里說,韓宇,我們相愛吧,相愛吧,
......。
信很長,我把它仔細收好,她是我高中最美麗的邂逅,最珍貴的時光,
....
當我走過,遇到你,遇到神跡,從此我不再是無神論者,不再是慌張的虛偽者,
當我走過,遇到你,心潮起落,從此我默默祈禱,悄悄在安靜里幸福憂傷,
你是窮困者對所有失去的擔憂,你是失心者不期而至的觸動,
當我走過,遇到你,從此...熱淚盈眶,詩意盎然。
學的大眾傳播,不知有什么用,索然寡味,理不理論實不實用,學校旁緊挨著一所師范藝校,繽紛色彩喚起我強烈的興趣,我報名參加了藝校旁邊的繪畫培訓班,課余時間就跑去畫室畫畫,在畫板面前,那白色的畫紙就是一個愉悅的問題,你想要怎么開始呢?家人也沒反對,這畢竟也是個看得到的手藝,多學點東西有什么不好,李玲知道后高興的說,
“我也在學畫畫呢,學校課程,深圳有個村子,很多人都是靠畫畫掙錢,聽說收入還不錯,自由職業,以后你來了,我們離得也不遠...韓宇,我想你了,很想,有空你能來看我嗎?我會來車站接你,等你從人群里出現,我會跑過來,高興的抱抱你,你會親我一下嗎?...”
放暑假后,家人意外的讓我在外看看能不能做做暑假工,于是我去了廣州,在車站見到了日思夜想的戀人,韓宇,她欣喜的喊著從人群里跑了出來,她還是喜歡穿著藍調的連衣裙,臉有些黑,也許是南方強烈的陽光,我深吸著她臉頰發梢熟悉的氣息,無欲無求。
李玲帶我去看了她的學校,她們沒有放假,這是所和企業直接掛鉤的學校,畢業后直接進單位工作,校區里還有不少人,李玲挽著我的手,遇到熟人時高興的介紹到,這是韓宇,我的男朋友,來看我了。
傍晚,我住進了附近的一個小旅社,油膩的老板收了錢后,把鑰匙遞過來,一臉世風不正的鄙夷掃了一眼,簡陋的房間里好像還有絲霉味,李玲說要委屈你了,我說有你哪里都是天堂,她抬起頭笑著問:你是說我要是回了宿舍你就在地獄里了?我握住她的手:我怎么舍得你走?但你不能在這種地方呆,太不配,
頭頂的老式風扇呼呼旋轉,夜在不太亮的白熾燈光里停滯,屋外街道的喧鬧好像背景音樂,我們說著從前和現在的人和事,李玲坐在桌旁,淺藍的連衣裙變成了淡紫,進入悶熱的房間后,她把衣領上的兩粒扣子解開,汗水順著白皙光潔的脖子滑落,姑娘又成熟了,豐滿健康,她看看表:
“好快,我要回宿舍了。”我抓起她的手吻吻,沒放下,我說:
“李玲,我想...。”抬頭望望她,她輕咬嘴唇晃晃眼神輕笑道:
“別想...。”
“李玲...”我欲言又止,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有你的...全部,但我要以...最尊重的方式擁有你,你的身上有我的神明,”“神明?”她吃驚的擋擋嘴,
“完了,你把我當菩薩了?”我說:
“我也是菩薩阿,菩薩談戀愛就得有個神樣吧?”李玲笑道:
“都是菩薩人類不亡了嗎?“我說:
“那滿天的神佛不都是菩薩生的?“她疑惑了:
“哪還有菩薩生菩薩的?“我肯定的說:
“怎么會沒有,你和我不就是要生小菩薩的嗎?“回過神的李玲漲紅臉伸拳打了一下,
“凈瞎扯。“
夜深,喧囂沉淀,偶爾有車呼呼從窗外刮過,撩動窗簾,我們靠在一起,她睜著眼,呼吸在我臉旁均勻的起伏,
“韓宇,...要是哪天,我遭了車禍,缺胳膊斷腿還毀了容,你還會喜歡我嗎?”
“什么傻話,可能嗎?...萬一...那是昏庸的上天給你帶了副枷鎖,我會像所有英勇的男人一樣來救你,”
“還有救?”她扭過頭來望著
“天天守著照顧你,愛你,寵你,讓你忘掉那枷鎖,只有感覺不到那些東西存在,我的李玲就會和現在一樣...你是我的意義,什么也不能毀掉你。”
“嘿...又扯到哪了,好象真的,...“她轉過身貼著我的臉,輕聲說:“韓宇...抱抱我,該送我回去了”
我捧起愛人的臉,深深親吻她溫柔嬌艷的愛戀,沒有沖動,周圍游動旅店老板油膩的吐著綠霉的意識,避之不及。
......
來廣州幾天,四處看了看,也沒什么合適的事能打打零工,打電話回去,媽讓我回來算了,別浪費時間,不如回來畫畫。李玲知道后說你才來幾天,就不再多找找了?我說我主要是來看你的,看你一切都好也放心,再住下去影響你休息學習,其實還有個錢的原因,不好意思說,
走的那天,沒有讓她送,凌晨天微亮,收拾好行李走出旅社,卻正好碰到她走來,唉,說了你別來怎么又來了?她沒說話,過來挽住我就走,走了一陣,才發現她已淚眼模糊,李玲,別這樣,很快我又要來看你的,她仍沒吭聲,過了一陣才說,韓宇,現在暫時別來,安心做好你的事,我要等你來娶我,我要嫁給你,走到哪就跟到哪,誰也阻止不了我們。我說怎么了?怎么怪怪的?她搖搖頭,沒什么...就是舍不得,分分合合,難受。
......
想著你,想著飛,穿梭云層,翻越高山,掠過湖水,在城市上空翱翔,尋找你的身影,毫無察覺的突然出現,會驚訝嗎?我就是歇在你發梢的蒲公英,爬上你衣袖的小飛蟲,拂過你唇角的清風,環繞你不散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