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蘇倫”
“出生地?”
“火星1號殖民地第三孵化室。”
“年齡?”
“18”
“18?”
“我早熟”
“原職業?”
“太陽集團B52運輸飛船能量測算兼戰時防御軟體維護高級工程師。”
“說人話!”
“碼農......”
克勞合上檔案,仔細看了看眼前的肌肉壯漢,除了光頭外哪里也不像一個程序員。“你經常鍛煉嗎?”
“還好兒吧,我去年辦了張健身卡,七天之后就在沒去過。”
“......那你哪來的這身腱子肉?”
“我也不知道兒啊,每次一碎醒覺就感覺自己累得半死,可能是在夢里練的塊兒吧”
“夢里......”挺著將軍肚的克勞死死盯著桌子上的小機器人,后者像個廉價的玩具般一動不動。人比人氣死人啊......
“知道我為什么單獨找你嗎?”
“因為我撒了狗?”蘇輪摸了摸他的禿腦殼:“那也似沒辦法的事兒,畢竟你四我亡嘛......”
“狗的事情不歸我管。”
“那似為嘛?”
“為你因何罪名進的太陽監獄,又因為什么活了下來!”
蘇倫有些摸不著頭腦......因何罪名進的監獄?這要去’天堂’問墮落之神了。
又因為什么活了下來?難道他不該活著?
模糊的記憶順著暈眩回到昨晚,蘇倫當時正在C牢房中大殺四方,眼看著就要將那群惡犬屠殺殆盡,卻不知為何感到一陣眩暈,牢房中的犯人像割麥子般的成片倒下,自己因一陣腹痛失去了意識,似乎他體內的‘天堂’還給出過警告?
一切都是這樣的模糊且不可思議,總之,他的記憶僅停留在此。
審訊到此就中斷了,蘇倫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謊,最起碼測謊儀是這么顯示的。克勞想起上一個審問的囚犯,那家伙的職業是實習天使......
難道是測謊儀壞了?克勞看著桌上的小機器人,悄悄說了聲:“我很帥。”
噗滋滋!小機器人的電子眼亮起猩紅的光芒,舉起西瓜大的鐵錘猛地向克勞砸去。
“哎呦!”
蘇倫重重的摔在了水泥地上,入獄不過第二天,醫務室、審訊室走了個遍,現在連監禁牢房都安排上了,也算是個獄中豪杰,沒有丟了東監區的牌面。只是屁股為什么這么疼?難道在昏迷中有人......
蘇倫越想越惡寒,驚起一身冷汗。
“別擔心,他們只是在找武器。”李慕白平靜的聲音從隔壁監禁室傳來。
“誰會把武器藏在菊花里?”蘇倫咬牙道。
“不好說,在我的世界里有人褲襠能藏雷。”
“......”
“還有,多謝了!”
“......”
李慕白靠在陰冷潮濕的墻壁上,他不明白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恐懼、亢奮、激動、炫耀?自他十三歲第一次拿起槍起,就再沒這樣失態過。
“見鬼!”
長年旅居海外的東方人再次想起家鄉的傳說,這里不是他熟知的那個地球,這里,或許真的有鬼......
“我一定是被鬼附身了!”李慕白自我安慰道。
監禁的時間遠沒有李慕白想象中的長,不過三個小時,他們就已重獲‘自由’。這并不奇怪,如果每一次暴動都要將犯人單獨禁閉,工作區早就沒人干活了。在某種意義上講,太陽監獄的管理十分‘松弛’,對于犯錯的囚犯只有繼續工作和擊斃兩種選項......
當然,加刑是在所難免的,具李慕白猜測,再曾加個三五十年刑期也就差不多了。
“嘿!白,咱們‘升級’了!”蘇倫拿著他的新囚服沒心沒肺的笑著,絲毫沒注意李慕白不善的面容。那亮橘色的馬甲,簡直要把他閃瞎了。
亮橘色,代表著重刑犯......
“還記得我們的計劃嗎?”李慕白咬牙道。
“計劃?”蘇倫撓了撓頭,恍然大悟道:“你是說刺殺煙花威廉奪取【卡俄斯結晶】,并在地球聯合尋找安迪的計劃?”
“不錯”李慕白苦笑道:“不過現在出現了兩個問題。”
“什么問題?”
“第一,我在地球聯合中并沒有找到安迪。要么他是‘太空城’的間諜,現在躲進了華麗時間,要么他已經死在了某次暴動之中。”
‘拯救安迪’是本世界的考核任務,如果任務失敗二人就會成為天堂的養料。聽到這,蘇倫的笑容已經慢慢僵硬了下來:“第二呢?”
“第二,我們現在成了刑期一萬年起步的重刑犯,光減刑費就要四十公斤【卡俄斯結晶】,我嚴重懷疑煙花威廉的存量是否足夠。”
七天的降臨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小半,本以為能輕松解決的任務突然變化多踹,安迪這個名字已經變成了達摩斯之劍懸在了二人頭上,咋的人喘不過氣來......
其實李慕白已經有了尋找安迪的辦法,而且通過上交結晶完成任務也并非不可能:
只要煙花威廉所有的【卡俄斯結晶】足夠他們中的一人和安迪減刑離開監獄,就可以完成考核任務。
畢竟天堂給出的任務是救贖安迪,而非逃離監獄。事實上,若非要考慮太陽監獄是否設有陷阱,光是為安迪湊夠出獄的結晶就能完成任務。
只是在任務成功后,還身處太陽監獄的那個人能夠回到天堂嗎?而且由誰來保護安迪離開監獄呢?他們認識不過三天,真的能把性命交到對方手上?
李慕白并沒有把這個方法告訴蘇倫,他還有更好的計劃。
同時,蘇倫也表示了,無論李慕白的計劃有什么變故,煙花威廉都必須死!
二人跟著警衛來到了新的牢區,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作為重刑犯囚禁地,A區與C區的大通鋪截然不同。最顯著的就是獨立牢房和私人馬桶,他和蘇倫隔的很遠。
將染著不明液體的床單扯下,蓋在一灘未干的血跡之上,偌大的A區只有50間牢房,要想栽下一顆新蘿卜,就要將原來老蘿卜連根拔起,李慕白并不關心是哪根蘿卜被做成了湯,相較而言,他還是對自己的新室友更感興趣。
“你好啊,阿努比斯......警衛長大人。”
阿努比斯猛地回過頭,咬牙切齒的看著李慕白:“你這個混蛋,果然沒死!”
這位‘阿努比斯’自然是負責C監牢的最高警衛長,也就是監控室中的老警衛。李慕白從審訊官克勞那里得知,原警衛長阿努比斯在昨晚的暴動中失控,造成了極大的損失,已經鋃鐺入獄。卻不想他竟被判了一萬年以上的有期徒刑,還成了李慕白的鄰居。
這還真有點造化弄人的意思......
“彼此彼此!“李慕白又重復了一般他臨倒下時的話”警衛長大人的次聲波當然厲害,只是人受了傷精神也會清醒幾分,這才讓我勉強保持性命。”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恭敬,但在老警衛心中,卻無異于最刺耳的嘲諷。但他卻只是冷哼一聲,不再理會。
這是老警衛自己的選擇,當暴動開始時,他本該在第一時間到現場控制局面,卻傲慢的選擇了釋放生化惡犬平亂。當生化惡犬出現損失時,按流程他應該派遣警衛支援,卻又選擇遠程指揮惡犬,自己則留在監控室教導新人。而當生化惡犬損失殆盡時,一切都晚了。
是在欄桿外工作到死?還是在欄桿里度過余生?老警衛最后一次做出了選擇......
選擇的代價是沉痛的,現在C牢房一半的囚犯都堆在醫務室里等死,而另一半則已經變成了花肥回歸自然。在強大的次聲波下,囚犯們的內臟和精神都受到了巨大的損傷,若非李慕白與蘇倫是法則身體,此刻怕是也要到醫務室玩‘疊羅漢’了。
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總不能怨恨他人求生吧?老警衛并不是一個難看的輸家。他斜靠在冰冷的磚墻上,感受著難得的寂靜。
自從通過改造手術獲得力量,成為C牢區的阿努比斯。老警衛對監獄里的一切再不像從前那般認真謹慎了,什么違規暴動、殺人斗毆,統統一個口哨就能搞定。
但比起松懈,更關鍵的是他的疲憊,這個在監獄中度過了大半輩子的老員工從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太陽監獄不只是在壓榨囚犯,像老警衛這樣矜矜業業忠犬同樣是榨干了血水......
或許不用參加工作的重刑犯,才是監獄中最悠閑的人......老警衛緩緩的合上雙眼,準備享受四十年里的第一次的寧靜。
“只可惜,沒有煙......嗯?”
老警衛提著鼻子撞在了鐵欄桿上,震驚道:“你哪來的香煙?”
李慕白吸了口煙,卻又猛的咳了出來:“這個嘛,咳咳!當克勞審訊官意識到吐真劑和威逼都對我沒用時,果斷選擇了另一個常用方法——利誘!”
“哼!這個剝了皮的野豬,抽的煙都是太空城里的高端貨,鬼知道他這些年在經濟犯上榨了多少油水!”老警衛咒罵道,卻又心頭一跳:“不對!你根本不會抽煙......”
李慕白微笑著遞過去一條煙:“當然,這些都是給您的賠禮。”
老警衛接過香煙,大笑道:“一整條‘777’!那個吝嗇的胖子可不會為工作搭上自己的本錢,你許給他什么好處了?”
李慕白含笑不語。其實與克勞打交道很簡單,對方是一個虔誠的舊神信徒,還擁有一臺不會出錯的測謊儀,而李慕白自己,恰好是一名實習天使......
老警衛點上一根煙,猛吸了一口:“說吧,你想要什么?”
“是我們!”李慕白強調道。
老警衛猛地睜開雙眼,一掃之前的頹廢:“我們,想要什么?”
“當然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