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柴田醒來后就看到天已經大亮了。久源和白蒂都已經起床了，他們一個正在廚房里煮吃的，一個正在院子里劈柴。她當然沒有急于打探，而是自然而然的了解到這一點。

“我聞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氣，”柴田對自己說道，“今天的蘑菇好像很新鮮，應該是很不錯的體驗?！?

吃飯時久源客氣地問：“柴田小姐，今天的菜可還合你的口味？以前湘子很喜歡吃這個紅蘑菇的?！?

“很好吃，夫人，我奶奶確實很喜歡吃菌類食物。”柴田回答，同時偷偷觀察了一下久源和白蒂的表情。

“那你們豈不是要在陽臺上種很多蘑菇？”白蒂突然問她。

“啊，當然不需要。我們的陽臺會拿來養一些好看的花草，有清香味道的那種。我知道荒原很少養花，但人類世界不一樣。我奶奶湘子就特別愛養花，我也很喜歡看不同的花，然后每隔一段時間做一些護理工作?！?

“湘子還活著嗎？”久源眼神明亮地問，“我好想再見見她啊，說起來很多年過去了?！?

“嗯，我奶奶她很好，夫人。我想她也會時常想起你們的。她幫你們收服了妖神，這可是難以忘卻的記憶?！?

“要是如此的話就太好了，說實話，我一直相信湘子是不會死的。她那樣善良、正直……”

面對久源這樣一個湘子的崇拜者，她對湘子的衣食住行幾乎進行了面面俱到的拷問。柴田只能抓住她問問題的時間扒一口飯，畢竟嘴里嚼著飯說話不太合乎情理。更重要的是她沒法保證自己不噴飯，這樣的小幽默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

飯后的目的地是紅蘑菇森林。柴田稀里糊涂地跟在白蒂身后，已經想不起來吃飯時跟久源聊過關于紅蘑菇森林的事情了，因為久源說得實在太多了，而且經常跳躍話題。柴田跟她聊天的時候都開始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退化了，她幾乎想要用一頓飯的功夫了解一個人的一生……這可是高難度事件。

由著久源家的木房子往右側進去，他們踩著林子里的樹葉和柔軟的絨草。尊子里的樹木顯得十分靜謐，像一個垂垂老去的長者。有的樹干上會剝落掉一層層厚實的干皮屑，露出里面新鮮的紅棕色。

“朦朦朧朧……”白蒂走著，突然在柴田前面停下來咕噥了一句，柴田不明就里?！霸趺戳?？”

“我的母親……我，我好像能……看到她了。”

白蒂有些不敢置信地對著柴田露出一副傻氣樣子，他指著久源的背影說，“能看到了，她……就在那兒，真好哇?！?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柴田大聲說道，“我們得趕緊跟上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夫人?！?

“是的，我能看到她了，”白蒂激動地對柴田說道，“原本能夠看到她的時候，我并不了解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但現在不同，我覺得自己能夠看到她是很了不得的事情，我很珍視?！?

“這就是于你而言真正有用的，真正重要的東西，我替你高興?！?

說完話，柴田就催促著白蒂趕緊跟上去。她也是真心替白蒂感到高興是，當然，這份高興也是有條件的。比如說，如果白蒂現在還是想弄死她的話，這事兒就得另說了。她在心里默默琢磨了一下，最后基本認定這個如果不會出現了。但妖神的事情卻始終不輕不重地壓在她的胸腔中，盡管不影響什么，又好像時刻都影響著什么。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感受，她想。

“久源夫人，我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事前，”走到久源身后的柴田首先說道，“白蒂，你的兒子。他的眼睛正常了，他能夠看見你了，他剛剛告訴我這一切。我真替你們高興，這算是意外之喜，夫人！”

久源聽后呆愣了一秒，下一秒她走向白蒂，目光中透露著激動以及有些難以置信。

“母親，這真是一件天大的事，柴田說得沒錯！”白蒂激動地說道。

“太好了，白蒂，”久源捧著他的臉說道，“我今天可打算要采光所有的紅蘑菇，做成湯味，菌派醬子和火鍋?！?

“那樣的話，我們可要多找一點兒藤蔓才行，不然就拉不回去啦?！?

久源擁抱住白蒂，淚眼婆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概十來分鐘后，他們繼續朝著紅蘑菇森林走去。柴田注意到白蒂走起路來輕快了很多，還哼起了調子。嗯哼嗯哼哼，哼嗯哼哼……不知道是荒原的什么曲調，還挺好聽。

“你看，這就是紅蘑菇森林的入口了，”白蒂在一個空曠的路口停了下來，他對著柴田笑，繼續說：“啊，當然，我想你能看得出來，不過我還是想說出來。請允許我對你介紹，這是邊緣部分，所以生長得比較零散，完全不算密集，但看上去很有自然的感覺對吧。再往里走，你會看到驚人的景象，比如像白禿一樣宏大的蘑菇，你甚至可以在里面挖個洞住下來，完全沒有問題……”白蒂興致勃勃地指著面前的林子，“我想你可以用你的手機記錄下來，這是難得的美好時刻?！?

“確實呢，”久源也說，“我想你們人類世界應該沒有這么神奇的景象，蘑菇是真的可以長成森林的喲?！?

“真有那么夸張么？”

“過會兒你就知道了，”久源笑著走上前，“如果你不是湘子的后人，我會說這是你的好福氣！”

“那現在這種情況你要怎么說呢，夫人？”

“現在當然不同，”久源說，“你跟湘子一樣，讓我十分喜愛……“

“啊，母親，無非就是頭尾調換一下，你卻非要說那么多過渡詞匯?！?

“噢，你可真是夠了解我的，”久源蹲下去拔出一些非常小的蘑菇來，臉上露出歡快的表情，嘴上卻故意抱怨：“也十分擅長戳穿別人。”

白蒂聳肩笑了笑，然后獨自走上前去，同時四處瞥著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新鮮玩意兒。他朝著其中一個方向邁進，但時刻都注意著久源和柴田的位置。

“白蒂，”柴田也跟了上去，她并不想采蘑菇，“這是中心地帶嗎？”

“不，不，還在邊緣呢，”白帶答道，“現在還早。”

柴田走進一片小蘑菇山時果真拍了兩張照片，隨后她突然感覺很餓，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些蘑菇看上去十分新鮮可口，她竟然很像想咬著吃掉。但她還是竭力忍住了，畢竟這種蘑菇是生的。久源踩在地面上不停地找小蘑菇，發出一陣沙沙沙的聲響，聽起來倒是很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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