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邀請
- 難得情淺
- 水墨澆文章
- 3149字
- 2019-06-23 20:20:00
伏安知道她現(xiàn)在是在做夢的。
藍(lán)色的人影在石青色的地上被拖拽著,留下水波一樣的痕跡。路邊沒有其他什么,高空中有浮動的云霧,在陽光的照射下變換著各種形狀。在離她有五百米遠(yuǎn)的地方,有一朵高過頭頂,非常、非常大的一朵波斯菊,在風(fēng)中搖曳著。
這些風(fēng)是一些白色絮狀的東西,能夠看得很清楚。伏安想要抓住風(fēng),但是試了兩下,放棄了。在大波斯菊的下面是一間小小的木屋,屋頂是干干凈凈的紅色瓦片,青色的墻,和天空是一個顏色。
伏安站在圓形的、連門把手都長滿藤蔓的木門前,往左望去,往右望去。除了行走的人,什么也沒有。
一個青色的影子繞過她,打開了門。
伏安跟在影子后面,進(jìn)了那扇門。屋子的最中央,放了一個巨大的電燈。伏安走過去仔細(xì)看,這個電燈也很干凈,就算離得很近也不會刺傷眼睛。屋內(nèi)在放一首歌曲,伏安聽了很久,也沒有聽出來。
伏安走到吧臺前,坐在一把紅色的旋轉(zhuǎn)椅上。老板把一杯調(diào)好的酒推在了她面前。“你聽過這首歌嗎?”老板擦著玻璃杯問道。
伏安搖搖頭“沒有。”又立刻補上一句“但是很好聽。”老板停下擦杯子的動作,他稍稍身子前傾,然后小聲問道“真的沒有聽過嗎?你仔細(xì)聽聽。”
說著他的手在柜臺里動作了一番,歌曲又從頭開始播放。
是一對男女的對白。
男聲:“呃……咱們仿佛在哪兒見過吧?”
女聲:“得了吧,小毛孩。你才多大就干這個了?”
男聲:“咱們能認(rèn)識嗎?”
女聲:“咱們有必要認(rèn)識嗎?”
伏安捏著酒杯的指尖,緊了緊。“真沒聽過啊?”老板問道。
伏安把酒一飲而盡。
“沒聽過。”
老板說“那您再接著聽一會。”
男聲:“要不你可以當(dāng)我姐姐嘛。”
女聲:“你……真想讓我當(dāng)你姐姐?”
男聲:“真的,一見你……我怎么說呢,就覺得你特像我姐姐”
女聲:“有姐姐嗎?”
男聲:“沒有……”
伏安笑起來,老板也笑,他問伏安“您真沒聽過?”
伏安轉(zhuǎn)著手中的酒杯,“聽過吧,記不清了。這男人的聲音挺熟悉的。”酒吧老板哈哈大笑起來“您還記得啊。”
伏安轉(zhuǎn)過頭看老板,老板的臉上戴著一張能夠?qū)⒄麖埬樃采w住的撲克牌。撲克牌前還架著一副單片眼鏡,金色的小鎖鏈掩映在黑色的長發(fā)之中。
“如果記得就好了,不然每次都用陌生人的眼神看我,我會覺得很傷心的。”老板輕聲說著,就在這時伏安聽身后傳來玻璃炸裂的聲音。
那個巨大的燈泡不知怎么回事,炸掉了。
這一聲一聲巨響把伏安從睡夢中拉回。她睜開眼睛。四周是黑乎乎的一片,下床,接了一杯熱水,她慢吞吞的喝完然后走到窗前。室友這會還在呼呼大睡。發(fā)出了細(xì)微的鼾聲。
她想起昨天指天發(fā)誓,說自己的絕對沒有睡覺打呼嚕習(xí)慣的室友。果斷拿起手機(jī)錄了一小段。如果室友堅決不承認(rèn),她就把這段呼嚕聲做成電音當(dāng)鬧鐘。到室友承認(rèn)她們之間的父女關(guān)系為止。
她編排了一遍,又覺得自己簡直無聊的不行,把手機(jī)的錄音刪掉,想在夢中聽見的那首歌。把還記得的幾個片段,輕聲哼了出來,用手機(jī)錄下來。
明天去問問其他人吧。
也許是晚上睡得比較早的緣故,所以醒得也早。
下午在鄭先生家,還碰見了肖邗。他來之前就對鄭先生的情況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這種因為藥物而失去記憶的情況,我認(rèn)為這種記憶的缺失并非隨機(jī),而是根據(jù)某種規(guī)律進(jìn)行的。”
某種規(guī)律。
她想起自己忘記綁架中那一段,也是根據(jù)某一種規(guī)律嗎。
伏安看著手機(jī),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又睡著了。
最近到了期末,要抓緊時間備考。伏安推掉了所有社團(tuán)活動,全力備考。
這天柯瀓照樣是在圖書館,發(fā)現(xiàn)了正在刷題刷得昏天黑地的伏安。
“怎么感覺你這么辛苦呢……平時看你挺用功的啊。”柯瀓有些疑惑地問道。
“嗯,哲學(xué)系這個系怎么說呢,有的時候就算超級用功,專業(yè)里也會有一兩個撼動不了地位的大神。所以除開他們,可以爭取到獎學(xué)金的資格就不多了。”
柯瀓坐下來翻開書“伏安很缺錢嗎?”
“這倒沒有,只是拿到獎學(xué)金對以后找工作有幫助。”
柯瀓哦了一聲,然后嘆息道“伏安現(xiàn)在都開始擔(dān)心這些事情了嗎。”
伏安轉(zhuǎn)了一圈筆,“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只是有些好奇,你喜歡哲學(xué)?”
伏安點點頭。
“所以以后?”
“考研,攻博。”伏安想也不想便回答。
“然后呢?”
“研究下去吧。”伏安抬起頭,伸展了一下手臂,又繼續(xù)埋頭刷題了。
柯瀓看著她,若有所思道:“這樣啊……”他沒有再打擾伏安,自己一個人端著書看起來。
伏安準(zhǔn)備離開圖書館時,已經(jīng)接近十一點了,她打了個哈欠,收拾東西回到了宿舍。剛到宿舍手機(jī)便傳來響聲。舍友正叼著筆,臉上敷著面膜,她在把頭發(fā)扎起來。
“好安唔呼嚕嚕(小安你回來啦)”
“嗯吶。”她把帆布包丟在了床上,接著把自己也跟著摔進(jìn)床里。掏出手機(jī),看是誰發(fā)的消息。
柯瀓(大三):小安,到寢室了麻煩回復(fù)一下。
桉樹:到了,有什么事嗎?
在她消息剛發(fā)出去沒過一分鐘,手機(jī)再次響起,陌生來電?
伏安接通,里面是熟悉的聲音。
“小安最近太辛苦了。”他的聲音其實并不大,但是室友聽見了,她一臉八卦的笑容,朝伏安抖抖秀眉,只是這一抖差點把面膜給抖落,伏安看著室友急忙去扶面膜的動作,嘴角抽了抽,轉(zhuǎn)過身,走到窗前。
“還好,怎么有我的電話來著?”
“記不清了,是這樣的,我想問問小安的暑假安排。”
伏安把手搭在窗沿,窗口左邊擺著一盆吊蘭,她往右移了些。
“大概是打工吧。”伏安說道。
“不準(zhǔn)備出去玩嗎?”
伏安撐著臉“打工更使我快樂。”
“暑假在海口會有個峰會,是一個哲學(xué)論壇。小安有興趣的話,去看看唄。”
伏安嘆了口氣“謝啦柯瀓,老師也跟我提起過幾次。我是打算大二再去來著。”
“小安今年去不好嗎?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伏安挑眉“你們土木工程在海口也有個論壇嗎?”
“不是,是一個生意。小安在的話,我會安心很多。”
伏安一哽:“學(xué)長,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知道的,小安不愿意嗎?”
“不是,你這樣說,我會誤會。”伏安說道。
“什么誤會,詳細(xì)聊聊?”對面的聲音帶著笑意。伏安沉默片刻“沒什么,海口你還邀請了其他人嗎?”
“還有肖邗。”伏安松了口氣。
“不過我估計你的朋友,那個羅許。應(yīng)該也會去。”
“誒?為什么?”
“新聞部有個實習(xí),也在那邊。”
伏安感嘆道“真熱鬧啊。”
“是的,所以小安是要去了?”柯瀓低聲問道。
“嗯。”
“那太好了,那今晚早點休息?”對面的聲音歡快了不少。
“好。”
“晚安。”“晚安。”
伏安掛了電話,看見室友正笑得一臉蕩漾。伏安嘆了口氣“是柯瀓。”
室友哦了一聲,收了笑容,繼續(xù)看自己的書了。
伏安一愣“你怎么表情切換得這么快?”
室友面無表情翻著書“如果你跟柯瀓在一起了,羅許會揍柯瀓一頓,再揍你一頓,最后把我拖到江邊去喂魚。這么一想,你們兩個之間完全沒有什么值得意淫的地方。他怎么了?”
“他問我去不去海口……”
“哦,我們系應(yīng)該不少人會去吧。”
“你要去嗎?”伏安問道。
室友搖搖頭,她放下書,然后認(rèn)真說道“小安,雖然我不怎么愿意這么說,但是柯瀓,我去問了甚至他們本院系的人,他很懂得討人喜歡,也是一個過分優(yōu)秀人,但是對待女性這一方面,真的很糟糕。”
伏安倒在床上,把頭蒙在枕頭里“我知道,我知道。”
“不過你要是真喜歡他的話,就試試唄。”室友說道。
“誒?”伏安抬著頭,看向室友。
“哇,你別用這種期待的眼神看著我,殺傷力太大了。”
伏安皺著眉頭,問道“什么殺傷力?”
室友沉默了片刻“沒有什么殺傷力,我是弟弟。我喜歡男人,我愛死男人了。好,現(xiàn)在來說說柯瀓。”
“……”
“弗洛里德曾說過,女性具有受虐傾向,所以你想要被虐一虐我也是能夠理解的。”
“……”
伏安捏響了指關(guān)節(jié)“我看你現(xiàn)在就想試試被教育。”
室友尬笑了兩聲“別,小可愛你那手最多來對折個紙——不過你要是因為這件事,困擾很長時間,我才覺得頭疼呢。”
伏安輕聲問道:“你說,他到底喜不喜歡我?”
室友把手枕在后腦勺“你是學(xué)習(xí)哲學(xué)的誒,小姐姐。喜歡這個名詞看你怎么定義,何況在這個語境下,我并沒有判斷他是否喜歡你的條件。畢竟他的行為,在某種程度上只是順?biāo)浦酆侠砥胀ㄉ缃环绞健!?
室友低聲道:“與其考慮這個,你是否喜歡上他了,這個問題更具有建設(shè)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