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成績出來。同桌考了班里第四名，我第五，童格依舊第一，禾頁第三，文霜第二，五個人里就我是不穩定的，他們幾個總是占據著讓人絕望的位置在那，除了我發奮讀書可以擠進去之外，前五名的排名從來不用看。令我意外的是邱葉班級十七名，歷史成績出類拔萃的優秀，僅比我低了五分，比童格低了四分。

我拿著班里的成績單走到邱葉身旁，晃晃說道：“可以呀。這次題難，歷史能考83，差一點就超我了?！?

邱葉笑著拿過成績單，塞進書包：“多虧吳老師。”

“那必須的。不過你是真厲害。這次有幾道選擇題，真的很難，我做的時候也拿不定主意，完全是靠著直覺選得，你竟然全對?！蔽腋袊@的說道。

“運氣好”邱葉收起了笑容。

“哈哈哈，沒事。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蔽倚χ骸斑@么緊張干嘛，分數在那里就是自己的?！?

“嗯。你快回去上課吧。”邱葉催促著我。

“不影響。反正才響第一遍鈴聲，第二遍的時候老師才來?！?

“快去吧?！鼻袢~拿出筆記本。

“行吧?！蔽矣悬c好奇邱葉怎么一點也不開心呢。這個歷史單科成績已經可以穩坐全年級前二十了，前面那些大神都是五六班的怪物，我有些不解的回到同桌的身邊坐下。

“看到了沒？”她把成績單放在我桌子上。

“嗯，看到了。你再標明顯點就更好了?！蓖烙眉t色記號筆把我兩成績整齊的劃過。

“是嗎？我也覺得不明顯。”同桌拿過竟然還想再描一遍。

“不至于，能看清?！蔽覠o奈的說道

“我第四，你第五?！蓖酪贿吤柚贿厪娬{著。

“我是讓你”

“我需要你讓？”同桌拿筆懟著我的臉

“不，不，不需要。你實力無敵。”我趕緊收回自己的話。

我翻著自己的歷史試卷，三道拿不定注意的選擇題，錯了一道，運氣不錯?？催^答案解析之后，恍然大悟。歷史是個很奇怪的科目，有時候我覺得更多的是考一個人的理題絲路，要是拿到卷子的時候狀態不對，有可能會的答案都拿不定注意，但是確定之后，便水到渠成。

“邱葉難道這次也是來了感覺？”我想著。

歷史老師走進教室之后，臉色鐵青。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老師走到講臺上，拿著成績單，在全班的老師好之后，并沒有示意大家坐下。氣氛僵持在那里，安靜到能聽見心跳。一分鐘后，終于緩緩開口：“大家這次考得不錯，比六班平均分高0.3分。按理來說是值得慶賀的。但是?！?

老師把手中的成績單猛然拍到桌子上，粉筆末像是炮彈爆炸一樣四散而開：“有幾名同學的成績提升速度，讓老師覺得可恥。”老師順手抓起剛拍在桌子上的排名單，來回的搖晃著，成績單被捏的像被舔過的棉花糖一樣。

“這次考試試題是我在網上看、過幾個不錯的題型整理到試卷上的。我想大家可以見見不同省市的出題思路，改換下平日的思考思路。但是有幾個同學的答案和百度上的答案一模一樣，一字不差。你們的態度惡劣到極致！”

“我考前告訴大家題是我出的，希望大家好好表現。但你們的所作所為，在這次評比之中會給全年級所有的班級帶來多大傷害，會不會有老師覺得是我為了排名故意泄題？你們能不能對得起那些秉燭夜讀的同學？別人日復一日的付出就被你們抄襲二字輕易的否定！”

我抬頭看向邱葉的時候，邱葉紅著臉把下顎埋在校服衣領里。猛然間我世界里開始出現絲絲裂縫，能清楚的聽見破裂的聲音。我不能相信這個事實，盡管這目前還沒有被定性為結果，但是我不能在鐵證如山的情況下，騙我自己說是邱葉只是害怕而已。如果不是作弊，她害怕什么呢？

“下面，我點到幾個名字，沒有被點到名字的同學可以坐下?！崩蠋熌弥种械呐琶_始念出：“張露、趙雪”用紅筆圈出的名字就像是被宣判死刑一樣，一個個在平靜的教室里傳播開來。

“邱葉”聽到邱葉的名字的時候，我就像是失聰一樣，耳朵里被水灌入般涌出尖銳的回響。清楚地看到童格嘴角那絲嘲諷的笑，我不敢再回頭看向邱葉。我無法面對這樣一個邱葉，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作弊可恥！但那個人是邱葉。我怎么能說出口可恥二字。

我像是溺水之后被一只無形的手使勁的摁住，咸腥的海水瘋狂的倒灌進肺里，越是被嗆，越是倒灌的兇猛。

“被點到名的同學現在給辦公室走。這節課自習”老師拿著成績單出去之后，被點名的五個人陸陸續續的跟了出去。

“邱葉。”我叫了聲邱葉。

邱葉轉過頭來看我，眼里滿是擔憂，但我并不能做些什么?？粗袢~，我一句話都沒有。

邱葉忽然笑了，一如既往的溫柔，不見悲喜的笑著：“沒事”

后來去老師辦公室的時候，老師問我

“吳曦，你怎么看這次作弊。”

“我相信她們不是有意作弊。”

“錯了就是錯了，做錯事就要接受處罰”老師拿著試卷遞給我，“看看吧。他們把這次考試的試卷重新做了一遍，最高分62。你是歷史課代表，我想聽聽你什么意見?！?

“我也不知道”我拿著邱葉的試卷，“54分嗎？”

“我和年級組商量了，全部下調到最后一個班?！?

“挺好”我表示認可。

我本可以說出萬千種理由來為邱葉辯解，但我沒有。我覺得再多的解釋，也無法改變她作弊這個事實。我無比厭惡作弊，但是因為實施者是邱葉的話，我也無法說出什么站在道德制高點的話語。

“可以給她們一次機會，畢竟誰都有犯錯的時候?！?

“給她們說，如果可以考入全年級前二百名，可以再調回來?；厝ソo她們說一人一份檢討，明天叫家長來?！?

“好的，老師。沒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

我裝作什么也不了解的路過邱葉身邊，她收拾著書包。

“今天被點名的同學，明天叫家長來學校，另外一人一份檢討明早一并交到我手里?！蔽艺f話的時候不敢看邱葉的眼睛，但我知道邱葉在看我。她希望我可以不在上面念出自己的名字。我覺得自己惡心極了，像是一個得勢的小人在邱葉面前耀武揚威一般。那一瞬間，我覺得我變成了童格。

邱葉請假了。我不能說是逃離。如果是被當著眾人點名出糗的時候，我也會手足無措。逃避有時并不是懦弱，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之前，逃避是唯一避免傷害加重的措施。只是邱葉并沒有向我告別。

晚上我給邱葉撥去電話：“還好吧？”

“讓你失望了。”

“怎么會呢？”

“是的，我作弊了。我怎么可能會考這樣的分數呢？”邱葉笑著

“沒關系，老師說只要下次能考進前二百名，就把你們調回來。”

“這和拒絕有什么區別呢？”

“二百名而已啊。我幫你補，二百名隨便考。”

“不用了。我挺適合在十三班的?！鼻袢~打斷了我的回答，“早點休息吧，我還要寫檢討呢?！?

再見邱葉的時候，邱葉露著虎牙笑著，依舊穿著面口袋似的衣服站在那里。

“你好，幫我搬下桌子吧。我搬不動?！?

邱葉拎著書包站在那里。

“要是我不是呢？”我忽然想起我向邱葉表白的時候告訴邱葉，我眼中的她溫柔、善良。她從來都不是我想的邱葉，時至今日我不曾了解邱葉，只是喜歡著我想的那個邱葉。

邱葉的書格外整潔，我站在邱葉的影子上，這樣的時刻讓我覺得，此去一別，就是一別兩寬了。

“送我最后一次吧?！鼻袢~把書包背在胸口。

“好?！蔽冶鹱雷拥臅r候，初陽映在我的臉上，一點也不溫暖。

“就到這吧?！痹?3班的門口時，邱葉喊住了我。

“沒關系，我幫你抱進去吧?！?

“不用了?！?

“老吳，好久不見了。”戈同笑著出來向我打招呼，“怎么了，下調我們班了？沒事，咱兄弟們以后還是一個班，9班有什么意思，13班你來了繼續當老大?！?

“哈哈哈，我不做大哥很多年了?！?

“給你臉你還喘上了?！备晖χ鹱雷又苯幼吡诉M去。

“好好學，受欺負回班里找我”

“哪有那么多壞人呢？”邱葉笑著。

我本來也想陪邱葉笑的，但奈何笑的太假。

“不好笑就不笑了。”邱葉抱了我一下，“謝謝你”邱葉笑著進了教室。

遇到邱葉，總共不足兩月的時間。不長不短。

我變成喜怒表露于色的人。我不必在所有人喊好的時候應和，也不必掛著虛假的笑容。

邱葉是個很好的人，我坐在那里，就知道邱葉在身后。不會再做出引人注意的動作，我知道邱葉不喜歡這樣。每節下課擦黑板的時候再也不用假裝著急了，再也沒人撒嬌的讓我慢點擦了。

未生再帶晚飯的時候，我們趴在陽臺上：“未生，咕咕丟了。”

教室里傳來大家的笑聲，格外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