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提筆生字
書名: 敬懷王妃要當后作者名: 你吃桃花嗎本章字數: 3017字更新時間: 2019-06-20 23:17:34
汝慈沉著聲點了點頭。
汝喬心里一跳。
自己進來時沒太過注意汝慈的臉色,見她們臉上帶著些笑容,便以為是話些家常罷了。
現在想來她們臉上的笑不達眼底。而祖母特意囑咐阿姐收好平安符,難道阿姐生病了?可她臉上雖然血色稍淡,但也不是病態。
汝喬思量著,轉睛去看喬氏,見她已經收起了剛才的笑,恢復往日的嫻靜溫和,面上平靜無喜樂,只是眉目間游離著一絲愁緒。
難道阿姐議了親事?
若是議親定下人家,應當事件好事,除非定下的人家并非良人。
汝喬想開口問,但瞥見自己短小的手腳,卻不知如何問起。
自己那么小,祖母既然打起了啞迷,那便是有意瞞著自己,若真出了什么大事,母親也不會同自己說的。
汝喬沉思間,沈氏吩咐人擺了膳。
席間汝喬不斷打量幾人的神色。
沈氏神色如常,依舊和藹慈祥,喬氏小口的吃著飯,興致泛泛。
而汝慈,低眉順眼的坐在汝喬身旁,看上去并無異樣。
幾人安安靜靜的吃著飯,喬氏時不時給沈氏布菜,無人說話,一片安靜祥和,一如往常。
但汝喬覺得,這沉靜中透著一股反常。可思來想去都不得答案,一時間,吃進嘴里的飯菜吃如嚼蠟一般。
飯后別了沈氏,喬氏去了汝喬的呦呦院,看還缺些什么,好盡快補上。
汝慈也跟在喬氏身后。
汝喬牽著汝慈,見她低著眼安靜的看腳下的路,黛眉如清宛秀畫,只是微蹙著,少了幾分往日的活潑靈氣。
汝喬大眼一轉,叫住了前面的喬氏。
“娘親”
喬氏回過頭看她一眼,“怎么了?”
“我能不能像阿姐一樣,有素心這樣的貼身丫鬟?”
喬氏點點頭,對她說“早就挑好了人,過幾日就給你送去。”
得償所愿后,汝喬沒有再說話,靜靜的跟在喬氏身后,走在汝慈身旁。
喬氏到了呦呦院清點了物件,又命人添置了許多衣物,又囑咐了汝喬說:“夜里若是怕了,便點些燈。”才打著燈籠離去。
汝喬目送喬氏和汝慈,自己站在屋檐下舉目瞭望夜空,只見皓月皎皎,寥寥星光。
覺得自己就像夜幕里寂寥而渺小的星辰一般,星辰敵不過夜幕里無邊的黑暗,自己敵不過那夢里鋪天蓋地的恐懼。
一想到眼前這座生養自己的府邸和關懷自己的府中人在烈火中結束性命,她便心痛如絞。
香媽媽喚了許久,她才聽見。沐浴更衣后平躺在拔步床上,還是不能平息,直到屋里的燭光漸暗去才緩緩睡下。
或許是枕下的平安福起了作用,這夜竟然無夢,她一覺到了天亮。
自汝喬搬離的喬氏的院子,香媽媽便被撥到了汝喬身邊,做了管事的一等嬤嬤。
這日,香媽媽領了幾個丫頭,在呦呦院里羅列成排。
汝喬把玩手里團扇,打量這幾個局促站在院里的丫頭,轉頭問香媽媽:
“香媽媽,可有府中家奴在其中?”
香媽媽聽汝喬問起,遺憾說:“夫人命人在家奴里尋了,并無年紀合適的丫頭,這些都是從人牙子那買來的。”
汝喬點點頭,本來選奴仆從府里世代為奴的人家挑選最后,既然沒有人選,就只能作罷。想著,轉眼再看幾個丫頭,她們都是十來歲的模樣,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你們可有什么擅長的活?”
其中有一眉目干練的丫頭,是其中最年長的,她站出來,對汝喬福了身,沉穩說:“奴婢學過一些武,不說武藝高強,敵過尋常小廝還是可以的。”
汝喬來了興趣,見她尋了塊石子放于腳邊,扎個穩穩的馬步抬掌揮去,石子粉碎與掌下,粉塵隨風吹散。
香媽媽等人哪里見過這畫面,連連驚呼出聲。
汝喬笑著將人留下,取名襲香。
又點了兩個秀麗老實的丫頭,取了金玉,良言的名兒,隨后三人跟著香媽媽下去問話。
日頭漸升,汝喬便回了屋。
東邊耳房里添了些筆墨。喬氏當年是有名的才女,她向來喜歡女兒們讀書寫字,給汝喬歸置物品時,自然擺設上筆墨,待她到了年紀,親自教她寫字。
汝喬走過去,爬上高椅,小手捏把玩一會兒狼毫筆,喚人替她磨墨。
小手捏著筆,沾些墨,有模有樣的挑了張宣紙下筆而去,秀娟的簪花小楷躍然于紙上。
磨墨的小丫鬟驚呼一聲,手里的墨塊跌落在地上。
“要死了,小姐的磨盤都端不穩……”香媽媽聽見聲響,跑進屋來厲聲呵斥那小丫鬟。
若不是暫缺人手,那里輪得到這般笨手笨腳的丫頭伺候在姑娘跟前。
香媽媽罵著走近,瞥見了臺上秀娟的一行小字,不可思議的長大了嘴,滿目震驚。
“姑娘,你怎會寫字!?”
汝喬聽香媽媽問起,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寫得一手好字,像沉心久練而出的字,赫然與眼前。
汝喬只是想將夢中的事跡記下來,卻不知自己能提筆生字。
香媽媽的驚呼聲嚇到了她,汝喬扔掉手中的筆,扶靠在椅背上,心跳如雷,竟出了細汗。
汝喬從未學過,喬氏和姜松廷也從未教過,她只有五歲,還沒有書桌旁的椅子高,可拿著筆的姿勢卻像習字多年,手下的字甚至比汝慈所寫的,還要歸整秀娟。
香媽媽拍拍自己腦門,從震驚中回過神,面上帶喜,意外道:“世子開始拿筆也是五歲,姑娘定是同世子一般聰明早慧。”
汝喬木楞的抬頭望她,大哥第一次握筆寫的字被喬氏珍藏著,她是看過的。其字之潦草,簡直同隨意潑墨而上沒什么區別。
而自己……這真的可能嗎?
汝喬沉聲間,香媽媽已經福身出了院子,那小丫頭也是收了震驚之色,跪在地上處理落地的墨板。
不出半刻鐘,汝喬提筆生字的事傳到了喬氏耳里。
汝慈喬氏皆來到汝喬房中,汝喬還是坐在椅子上,呆呆的望著端詳她字跡的喬氏和汝慈。
喬氏嘖嘖稱奇,抬眸看一眼閨女后,便問:“嬌嬌為何寫個日期?”
汝喬抬頭,看向喬氏手里墨跡已干的宣紙。
宣仁三十年七月初二。
這是她寫的,第一次做夢的日子。
見小妹木納呆愣有些反常,汝慈擔憂的走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摸到一手汗漬,憂心問:“怎的了?”
被汝慈一摸,汝喬回過神來,顫著唇開口,眸光里盡是恐懼。
“阿姐,我會不會被當作妖怪燒了?”
燒了……燒了……她最怕的便是火。
汝慈和喬氏皆是一愣,沒想到汝喬會這么說,見她眸光中閃著懼色,喬氏柔聲細語說:“有你爹爹在你外祖父在,誰敢那你當妖怪燒了,也不問問你外公手里的大刀答不答應。”
汝喬撲進喬氏懷里,想起自己的外祖父懷恩候。
思及他手下那把砍盡犯國賊子的大刀,心漸漸放回了肚里。
若自己那什么狀元郎夫君是活生生的人,找到他,定要打個半死!
汝喬在喬氏懷里蹭了蹭,聽她說:“我尋常教導你們要小心規矩行事,但卻不是縮在屋里畏畏縮縮做人,若是別人欺負上門,哪有不還擊的道理?嬌嬌提筆成字,那是文曲星轉世,要說是什么妖魔鬼怪,為娘可不答應!”
汝喬聽喬氏越說越離譜,忍不住低低笑出聲,對上她溫柔的眼,笑道:“娘親,文曲星是男孩兒!”
“男孩也好女孩也罷,不可能妄自菲薄。”汝慈笑吟吟的說道。
妄自菲薄的出處汝慈同她說過,她是知道。
汝喬看看兩人,眼里漸漸濕潤,落下淚珠來。
一滴淚滴在喬氏上手,嚇壞了喬氏。她許久未見小女兒這般哭過,當即又將汝喬摟入懷里,低聲哄著她。
汝喬暗自捏起了小粉拳。
這樣好的娘親和阿姐,自己拼上性命也要護住。
姜松廷白日聽人傳報,夜里回了府,直奔汝喬的呦呦院,喬氏汝慈都在。
夜色漸濃,燭光漸明,呦呦院里一片融融祥和,母女三人正坐在屋外納涼。
姜松廷站在院外,笑意盈盈的看著,只覺此生圓滿。
“父親!”汝喬率先發現了他,欣喜的叫喚。
姜松廷應了聲哎,抬腳跨入院里。
喬氏見他來了,卻也不起身,用如水般溫柔的眸子笑著看他走近。
夫妻二人私下里,并無尊卑之分。若非要論起尊卑,那定是喬氏說一,他不敢說二。
撩袍坐下的姜松廷本想問起今日所傳的事,卻被妻子一個眼神制止了。耐著心陪母女三人說了好一會話,回到院里,才聽喬氏說起。
“說起來也奇怪,國公爺跟妾氏都沒有教過嬌嬌,怎的她提筆便會寫字。”
姜松廷一愣,疑惑問,“可寫了什么?”
喬氏如實回答,又描繪汝喬今日害怕的模樣。
汝喬所說的,她也是有些擔憂的。
姜松廷將人拉入懷里,輕輕拍喬氏的背,安慰說:“這是好事兒,有我在,不會讓人傷害嬌嬌的。”
喬氏點點頭,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