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一掃而光。李婉春和幾個孩子悄悄去廚房收拾，再打個哈欠，悄悄回房睡覺。

第二日清早，是穆王氏做飯，孩子們通通只吃了半碗。她以為是自己飯不好吃，倒生了半天的氣。

雖然她飯確實不好吃，但也是孩子們昨晚吃撐的緣故。

陳朝歌新身份是教書先生，每天教完書等吃飯。做夢想不到還有這一天。

玉米熟的這一天。

沒有任何人在家里。他睜開眼，發現這情況，愣了好久。不聞人聲，只得鳥鳴。他回憶幾天前眾人談話，“玉米熟，輪到自己家了，去收吧。”猜測是去地里收玉米了。

穆家田地，他知道在哪，婉春就是從那里撿來自己的。

他收拾好，推著輪椅出發。

菜地里，一片碧綠。他坐著，只他一個人。隔著大片菜地是大片玉米地，不見有人的樣子，有人也實在難以找到。

一個挎籃子的大娘經過，見到他瞅了幾眼，搭話道：“你是穆家請的那位先生吧。”

“是。”

“來干什么？”

“找人?！?

“……”好簡短的答話。

大娘指向西北處，道：“那是穆家的玉米地，和菜地不在一處?！?

他點頭，手推輪椅，飛快地走了。

大娘感嘆道，年輕人手速真快。

他找到了她們。

玉米桿子高豎，葉穗密麻，完全將人遮住。中間一片桿子翻倒，輔在地面上成綠色地床，上面有人分外顯眼。

“婉春?！焙茌p柔地一聲，撓在她耳中。

她回頭，見到陳朝歌，道：“你怎么來了？”

“來看看你們?！?

他坐輪椅，推不進去，于是婉春出來，嘆道：“最近可忙了，今早看著下雨的樣子，全家人都出動了。要不他們平常并不來地里。暴雨天，玉米根泡浮就不好了?！?

“而且全村只這幾頭牛，往家拉玉米都得用。現在我們用，其他人催得緊。十二畝地，一天怎么也收不完?！?

“三畝官田收完了，那頭還有五畝中等田，這頭還有四畝下等田?！?

婉春唉聲嘆氣的。她真的很累。她與旁人不同，還要復刻玉米到戒指里。雖然摸一下就行，但耗廢巨大心力。

“我去干活了?！?

婉春留下話，鉆進玉米地里。兩手掰兩邊玉米，扔到一處，很快積一大堆。

再把這一堆堆玉米抱牛車上，拉回家就行。

玉米葉子刷在身上會刺痛，人俱穿著長衣長袖。盛夏時分，人會很難受。

常母沒干什么活，就轉悠一會兒，人受不住了，坐在翻玉米桿上，臉潮紅，汗不止，看起來不大好。

婉春跑過去，把裝水葫蘆遞給她。她一口氣兒喝完，還不見好。婉春勸她回家，她疲憊地點頭。

婉春給大家打個招呼，扶著她回去了。

附近有井。送常母回去，婉春帶些西瓜、涼白開放到水桶里，入井中湃著。差不多后帶著東西趕回去。

把水給常母，少喝，再把切好的西瓜遞去。額上敷濕毛巾，胳膊腿也用濕毛巾不停擦，這才好很多。

婉春才松口氣，聽見門響，奔出去見一婦人過來。這是劉家的媳婦兒，人人叫她劉娘子。

劉娘子抓著一小奶狗，放到地上，道：“二月前我家狗下崽子，常老太讓我留一個。諾，最壯實的?！?

小奶狗毛絨絨的，全身烏黑，眼珠子也黑的發亮。它并不怕人，繞著婉春轉來轉去。太小了，才跟婉春腳面般高，這樣看很有趣。

婉春見到后一笑，問道：“斷奶了嗎？”

“當然了?！?

“唔，這么黑，就叫它小黑好了?！蓖翊赫J真道。

倆人再說些廢話，劉娘子就走了。

婉春準備去地里，常母哎喲喲叫喚起來，她只能去看看。

常母要吃綠豆粟米粥。

不去干活當然清閑，但是婉春要去復刻玉米呀呀！婉春腦子一轉，咦！她摸下就能復刻，為什么要親自去地里摘。

婉春開開心心地做飯，把早上泡好的綠豆拿到廚房。

打火石點開柴禾，鍋里加上水，放六菜勺粟，婉春想天氣熱，放了二菜勺綠豆。全家十幾人的飯，量很大。

水漸漸翻滾開，粟和綠豆在水中時隱時現。婉春把柴禾抽出來，火勢漸小。一直保持著小火，此時婉春去調醬菜。

依舊是調萵筍菜，又拍了黃瓜。也沒什么好東西吃了。終歸去地里干活，吃些肉最好了。婉春向櫥柜子里尋，甚么也沒有。

等沿著大街小巷叫賣的貨郎吃來，婉春聽著是賣吃食的，出來買一小塊豬肉。

婉春拿著豬肉打量，以往的話都是一點兒一點兒加菜里炒著吃，現在嘛，她做主。

她拿刀把整個豬肉都切，一小塊一小塊兒的，準備做紅燒肉吃。

香味惹人垂涎欲滴，那條剛抓來的小奶狗受不住，沖菜汪汪直叫。婉春看它片刻，加上對古代肉的概念不大，夾一塊兒放涼的給它吃。

又想想還是奶狗，太大的食物吃不下，用刀剁成砰末給它。小奶狗舌頭伸出，飛快的吃完，意猶未盡地看向婉春。婉春怕把嘴養習，不敢再給。

小奶狗又可憐巴巴的，只好再切碎一塊兒，小心遞去。

這時穆來弟進入廚房，正巧看見，吼道：“婉春，你敢偷吃？”

現在連長輩尊稱也不講了，婉春翻個白眼兒，并不理她。隨她怎樣講，怎樣告狀好了，人人都那么忙，哪有空管這種閑事。

穆來弟并未糾纏婉春，反而走到小奶狗面前，不住打量：“這是……”

婉春接道：“小黑?！?

“……”

她問：“這是誰家的狗？”

“劉娘子送來的，剛出生兩個月呢?！?

“真的好小啊，斷奶了嗎？”穆來弟蹲下去，摸它的頭。小黑很自來熟，在她手下舒服地搖頭。穆來弟笑起來。

“唔唔，斷了?！?

婉春正在收拾廚房，也沒空敷衍她。將一碗粥盛出來，小心翼翼端給常母。

常母用勺子喝一口，也不要配菜，一氣全喝完了。又叫婉春盛一碗。

這次婉春端過來，她細嚼慢咽起來，一口粥，一口黃瓜菜。婉春從常母房中退出，到廚房時，穆來弟剛把小口肉切碎，倒小黑面前。

婉春：“……”

倆人長久尷尬的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