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殺人”兩個字的時候，賀沁陽微微顫抖了一下。

自己也是殺了人的，比常夢嚴重的多，可她當時一點愧疚感都沒有，直到現在，她才慢慢開始厭惡以前的自己。特別是和林煜在一起之后。

“我會去自首的，放心吧，我不會再害你們了……”常夢甚至對賀沁陽擠出一個很燦爛的微笑。

“等等。”

“怎么了？還有什么事嗎？”

“你應該還沒說完吧，就要走?”

常夢臉上閃過一絲悲傷的神色，手指收緊，指甲卡進肉里了也不知道痛，牙齒倔強的咬著下唇，像是有什么東西一定不能說一樣。

“我不會說什么‘你不想說就算了吧’這種話的，”賀沁陽拉過她的手，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輕輕揉著她泛著月牙狀血痕的手掌，“你今天要是不說，大概這輩子都無法釋懷了吧。”

常夢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眼淚卻劃過了臉龐了。

沒有嘩眾取寵的意思，只是因為傷心。這樣的人，別人很難發現她的不快樂。因為她應該懂事，所以即使委屈也不能哭。可這樣的人們，才是應該被心疼的。

常夢的額角青筋都已經暴起了，慢慢的有了一些啜泣聲。賀沁陽看著很是心疼，輕輕抱住了她。

“哭吧，沒關系的”賀沁陽輕輕撫著她的后背。

半年前……

常夢一路小跑著回到家，手里拿著一份包裹。

她今天很開心，因為手里的這份錄取通知書。

“媽，你看。”常夢興沖沖的跑到母親跟前，晃了晃手里那張通知書。

可母親看上去并沒有多開心，反而一掌拍開了她的手。

“這下你開心了？你知不知道大學有多費錢?你都成年了，還想靠家里養?你知不知道你弟弟他身體不好，真是有夠自私的……”

常夢的眼底閃過一絲失落。有時候她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家，可她也知道，沒有學歷根本無法在社會上立足。

她只能忍。

常夢打開了手機，她看著高中群里正討論著今天去哪里玩。

她雖然很少說話，但還是會靜靜地看同學們談天說地。雖然只有三年情誼，但她卻很喜歡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

“都出來吧，晚上蹦迪去。”

“好啊好啊，妹子們都穿好看點啊！”

常夢知道自己是去不了的。

她在輸入框打出:我去不了了。卻遲遲沒有發送出去。

“我們常大美女也去吧。”這時常夢的閨蜜發出了消息。

“就是就是，美女什么活動都不來，真沒意思。”

“常夢，一起出來玩吧。”

很多人都附和著，希望常夢能來。

常夢也想和他們一樣經常聚在一起，但她知道媽媽一定會說“出去玩會學壞”“在家照顧弟弟”“出去玩費錢”之類的話。

常夢媽媽這時正在玄關穿著鞋。

“我今晚要加班，估計會晚點回來。”

“哦，好。”常夢答應著。

看著母親出去后，常夢拿出手機，打開了群聊。

“好，我今天一定去。”

可能是出于虛榮心，常夢決定今天一定要出去。她不想和別人不一樣。

父母都不在家，常夢想要出門就容易的多。

只是，弟弟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吧。

常夢看著正跪坐在地上玩著積木的常欽，他已經9歲了。

他一個人在家應該沒問題吧。

“常欽，姐姐出去一趟，你在家乖乖的哦。”常夢弓著身子，話里帶著哄騙的意思。

“啊？姐姐我也要跟你出去玩。”常欽噘著嘴，扯著常夢的衣角。

“姐姐不是出去玩的，姐姐有正事要辦，”常夢掰開常欽的拽著衣角的手指，“任何人敲門都不要開，知道嗎？”

“哦，知道了。”常欽失望的說。

常夢穿上了自己最喜歡的連衣裙，這是用外婆給她的錢買的。她又偷偷從母親的化妝桌上拿了一支口紅，學著母親的樣子給自己畫上。

常夢站在鏡子前，沖鏡子里的自己微笑。常年被校服包裹著的身體在深藍色連衣裙的襯托下顯得凹凸有致，再加上一點唇紅，平時清純可愛的常夢也變得有些性感成熟了。

她很滿意今天的自己。

當她到達約定一起吃飯的酒店時，在場的男生甚至女生，幾乎都對她的樣子發出一聲驚嘆。

有個男生起哄的說:“沒想到我們常女神不僅長得漂亮，身材還這么好，大家說是不是！”

大家應聲附和著，常夢覺得很得意。不得不說，她也是個虛榮的人。面對夸獎，她表面上謙虛著，心里其實享受著這種被捧著的感覺。

甚至連來自各種男人的欲望的眼神，她都覺得那是對自己的欣賞，并沾沾自喜著。

吃完飯之后，策劃者領著他們去了KTV。

常夢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她沒想到小小一個房間里竟然會放那么大聲的的音樂，吵的她有些煩躁。

看到大展歌喉的他們，常夢只覺得擔心，她怕常欽一個人在家不安全。

她腦補著各種壞人把常欽帶走的畫面，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出來了。她覺得自己簡直太不負責任了。

常夢不安的握著手機，KTV里沒有開燈，只有屏幕上投射出來的一點光。

常夢感覺身邊突然有人坐下了，離自己很近，感覺是貼著自己腿坐下的，還帶著一點酒氣。

“常夢，你……”他滿嘴的酒氣呵在常夢臉上。說了什么常夢根本聽不清，因為太吵了。

雖然常夢很討厭酒味，但還是禮貌的回了句:“不好意思，我沒聽清。”

“我說……”這次他直接撲在了常夢身上睡過去了。

“啊！”常夢被嚇了一跳，大家的目光也都被吸引了過去。

那個喝醉酒的人被其他男同學拽起，丟在了沙發一角。

“不好意思啊，他喝醉了，冒犯了。”

常夢坐直了身子，怯怯的點頭。

她沒想到離開了學校的男同學喝醉酒后，和那些她經常見到的色瞇瞇的男人差不多。

她想找個好時機提出回家，可就當她剛要說出來的時候，一道聲音打斷了她。

“我們常大美女是不是也應該來一首啊？”

“來一首來一首來一首……”

“……好”常夢答應著，看了一眼時間，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