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出手。

提筆忘字！

刀光乍現。

鐵質假人居中而斷。

煉氣七重的他竟用凡刀輕易砍斷了純鐵打造的鐵靶。

斷口平整光滑，刀刃上卻毫發無傷。

他又一刀從上往下劈出，在半空命中靶人上半身。

靶人被破為兩半，這次破口看著卻全是翻卷過來的毛刺，仿佛大地被生生撕裂出一道溝壑。

這是第二刀心有溝壑。

接下來是第三刀江山入畫！

江山入畫的意境建立在出刀者自身的見識上。

讀書人不能只懂閉門苦讀，更要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見識越廣博，能融入到畫境刀意中的力量便越磅礴。

陳志這一刀里隱約能看見無數浮空島嶼一閃即沒。

飄在空中的兩半靶人寸寸而碎，在空中化作漫天碎屑。

第四刀俯仰無愧！

陳志踏前一步追上依然在緩緩往后飄的漫天鐵屑，刀光從下往上卷起。

院落里一聲并不響亮的沉悶怪音傳出，驚人刀意沖天而起。

漫天鐵屑被刀意卷過后，碎成齏粉四散飄飛。

陳志收刀，目光凝聚，再度揮刀欲要使出第五招。

此時他體內煉氣七重的內氣悍然勃發，整個人進入前所未有的狂暴與專注狀態。

刀起。

風卷。

塵升。

才剛剛重新匯聚過來的寒夜陰煞瘋狂逃竄，南角別院里驟然變得溫暖如春。

“舍……生……”

話音剛起，他背后偏房的房門被人轟然撞開，卻是鴻老閃電般從房中沖出，一掌按在他背心。

“城主使不得！這一刀出去你輕則折壽二十年，重則當場殞命！舍生取義是儒刀客一生中只可使一次的絕殺。是以平素大家見著儒刀客才心頭犯怵，輕易不敢搏命。大半筑基修士都擋不住你這學字境的舍生取義！”

陳志聞言趕緊收功。

鴻老見他內息平穩下來，才剛長舒口氣，隨后卻又見著漫天飄散的鐵粉。

他一把搶下陳志手中長刀上下打量，只以為是幻覺。

“煉氣武人用凡刀將鐵質靶人砍成了齏粉？刀口上還絲毫不見崩口？”

陳志回頭，“對啊，怎的了？”

鴻老胡子直抽，良久才感慨道：“所謂學海無涯四個境界。學字境入門，可用凡刀斬凡鐵，但絕不能如你這般將整個靶人砍成粉末而毫發無傷。”

“你剛使的前四招已是能用凡刀斬下品法器的層次。我方才打斷的你那舍生取義，已是海字境的招式，甚至有機會斬殺氣海行者！筑基修士在你刀下必死無疑！”

聽到這，陳志眉頭微挑，“那我這天分可還行？”

“豈止是還行！我簡直不知如何形容。只一天內便將棄筆從戎刀完全吃透，更以煉氣修為使出海字境，東海十國內游走的無數儒門中人都從無人能做到。城主你當真的是……是……”

鴻老都不知道如何形容。

他好歹博覽群書，現在卻詞窮了。

本以為之前已足夠了解陳志的天賦，如今看來卻還是低估了他。

倒是被外面動靜震醒，一前一后走出房門的撫琴與有德異口同聲的接過了話茬。

“主公的天資曠古絕今，世所罕有？”

鴻老一拍手掌，“對！”

但他又立馬想起另一事，“方才我助城主你壓制功力時，發現你內氣的境界層次完全不似個剛突破小周天兩三天的人。你變強的速度未免太快了點。婉兒小姐給你選了速成功法？那不妥啊，心境不夠穩，是飲鴆止渴的邪道法門，會引來心魔入侵，極易走火入魔。”

陳志笑著否認，“不礙事，鴻老你多慮了，我自有定計。”

鬧呢！

心魔入侵？

我莫不是沒睡醒？

心魔不就是域外天魔。

咱不就是域外天魔的頭子，我還怕這個？

另外所謂的境界不穩也不存在，他早就把《七獄動》練圓滿過一次，對接下來自身的變化了若指掌，穩如老狗。

見他不肯多說，鴻老倒也不再細問。

是夜，陳志倒是睡得香甜，另外三間偏房里的人卻幾乎個個失眠。

鴻老原本垂垂老矣，跟隨陳志也只是為了完成心中夙愿，可如今看來自己這一步卻是走對了。

少主的天資簡直不可一世，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他接觸棄筆從戎刀至今也不過三四天，真正練習參悟不足半夜。

他竟就海字境了！

有德則是暗咬牙根，又悄悄從藥瓶里拿出枚化魔丹來，超量服下今天的第二枚。

主公正在一日千里，自己怎能貪生怕死的按部就班！

我絕不能成為拖累主公的廢物，哪怕是死，我也定要跟上主公的步伐！

主公說了，這丹藥可讓我的經脈更加通透，只要我拼命苦練就能跟上去。

超額服用化魔丹給有德帶來巨大的撕裂痛楚，狂暴的藥力正從根基上改造他的身軀。

他體內幾乎每一寸血肉都在慘烈的嘶吼。

但他咬緊了牙關，將這能讓普通人活活痛死過去的折磨扛住了，沒叫一聲。

良久后，有德終于松開手掌，指甲已鑿進了手掌的血肉，掌心里殷紅一片，被褥更是被汗水打濕如同淋過一場大雨。

有德長出口氣，這才沉沉睡去。

睡著之前他臉上帶著笑意，心里想著，我的判斷沒有錯，一天一枚并不是我的極限，我能扛住！

撫琴的想法倒是更單純些。

主公的天資這么高，那將來主公和自己的孩子得多聰明伶俐，多天才呀？

就算我們的孩子生為庶出不能繼承主公的城主之位，只要他自己有本事，肯定也能打出一片天地，肯定會成為主公的得力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