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明月似鉤,劃破了整塊黑幕,就像一只正在微笑的眼睛,清拂依靠在窗旁云淡風輕道“是誰得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守得住。”
“拂姐姐……”憐星看向清拂,清拂微笑道“星兒,你有喜歡的人嗎?”憐星的腦海里閃現出一個在末邯大火中救過她的冷漠男子“姐姐想說什么?”
清拂看著窗外的燈火眼中藏著些許悲傷,思索了片刻清拂對憐星道“如果有,記得帶著他去看一次夕陽,聽說當夕陽的霞光染進山林的時候特別美”
“姐姐你怎么了?”
“沒事,只是想到了些往事”清拂敷衍的回復道,在楚啟去邊境的前一天晚上他來找過她,他說他愛上她了,那一刻她很慌亂,雖然讓楚啟愛上自己本來就是計劃的一部分,可是她還是猶豫了。
她清楚的知道,無非離開后她再也愛不上任何人了,只要她的心里還有無非的身影,她就無法去回復楚啟,哪怕只是一句謊言,她也做不到!
以前在做殺手的時候,她扮演過很多的女子,可沒有一個像此刻這般艱難,邯無非你成功的你把七國第一女殺手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女人,一個被感情所左右的女人!
正當清拂這么想著,突然不知何處飛來一支飛鏢,清拂牢牢的接住。
憐星警惕的看了窗外“是誰!出來!?”
窗外沒有任何動靜,清拂取下飛鏢上的信,只見信上寫道“孤月在天,紅墻大動,左樓將倒,水月將殘,昌平可全”接著在信的最后有一個紅色的圖騰。
清拂看到圖騰神情有些變化了“怎么會是?”這個圖騰她記得,在無非離開前一個月,他畫過!
“星兒,你看這個圖案是不是很眼熟?”
憐星看到這個圖案,那是九只狐貍頭,頭后有九條長尾,憐星整個人有些震驚了“這……這是夏王室的圖騰!”
“華夏王室的直屬血脈夏國在幾十年前就被南楚和西戎給滅了。按理說已經沒有后人!不知道這信上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這個若真的是夏國人,那他與昌平君楚啟應該有很深的仇恨才對,現在卻讓我們去昌平府尋求庇護,不可不防。”
“那我們應該怎么辦?”
“既然紅墻有變,那就等著吧,把凝素的東西都銷毀掉,明月閣沒有凝素這個人”
“我這就去辦”說著憐星就要離開了。
“對了,這幾日暫時不用派人去收左丞相府的泔水了”清拂對憐星交待道。所謂的收泔水,其實是用泔水桶,運出大量的金銀珠寶,在明月閣兜售。
憐星有些疑惑“這為何?”
“雖然還不知道這封信的真假,可明月閣若是出事牽扯最大的就是左丞相,相反若是左丞相如果連自己都保不住了,那明月閣可不能陪他一起死!”
“我知道了拂姐姐”
“嗯,去吧”清拂疑惑的看著手里的信,這個傳信的人到底會是誰呢?明月閣雖明面上是官方酒肆由楚啟管理,實際上卻是韋相國的秘密銷贓窩,這是多年前無非跟韋護的一個協議。
幾日后西戎王宮
“太后您瞧,這是我新編的舞”玉姜帶著太后在絲樂坊賞舞。
“嗯,不錯,玉姜自從你進了宮,這絲樂坊從曲風到舞蹈都比以前好太多了”
玉姜謙虛道“這也多虧了太后教的基本功,當初若是沒有太后,玉姜恐怕也不會跳舞。”
“你天資聰慧,這舞蹈自然也是學得快了”
“謝謝太后夸獎,與太后相比玉姜還差得遠呢。此次能進宮還要多謝太后教玉姜的舞”玉姜感激的看向太后。
“你能知道這點哀家也算是欣慰了,此次把你從永安君府給弄出來也是花了韋相不少心血,聽宮女們說你前些日子已經見過王上了”太后看向玉姜。
玉姜嬌羞的點頭“嗯,那日政哥哥路過御花園,我與他正好碰上”
“政哥哥?”太后有些詫異的看向玉姜,玉姜的臉有些微紅道“是王上讓我像小時候那樣稱呼他的”
“這樣最好,王上年齡也不小了,憑借著玉姜你與王上青梅竹馬的情誼,相信不久后你便會成為夫人”
玉姜很是欣喜忙行禮“多謝太后”
“哀家與王上之間的誤會,也許只有你能幫我們解開了”太后扶起玉姜,子政從她回宮就沒有向她請過安,哪怕是自己派人告訴他,她想與他共進晚膳,他也總是以政務繁忙推脫。
也許是真的上了年齡,她總算也想清楚了,再怎么樣,子政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虎毒還不食子呢?更何況她已經錯了一次了。
“能幫太后解憂是玉姜的福分,前些日子玉姜特地為王上排了一支曇花美夢,太后一定要幫玉姜看一看”玉姜語氣誠懇,態度溫和,給人一種賢良淑德的感覺。
太后微笑著點頭“嗯”玉姜扶著太后道“曇花美夢的取名正是源自于曇花一現,所以要等到晚上看才更有意境,這就要叨擾太后了,不知太后您……”玉姜為難的看向太后。
太后點了點頭“光聽名字就很吸引人,就依你之言”
“多謝太后”玉姜雙手重疊乖巧的行禮頭低了下去,就在那一瞬間玉姜的嘴角露出了冷笑。
入夜
玉姜帶著幾個舞女來到太后寢宮,只見她們腰間吊著一環細鈴,身著白衣。
舞蹈是在趙舞的基礎上加入一些西戎舞的元素,舞女們的水袖時而上時而下猶如水波藻荇甚是美麗。
她們的動作越來越快,一個接著一個,細鈴響起,她們揺動著身體,揮舞著長袖,長袖中透露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兒,慢慢宮里的宮女開始緩緩閉上了眼睛最后在鈴聲中倒地,太后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突然玉姜停止了舞蹈,她不屑的看了一眼倒地的宮女,上前走到俯身在太后的身旁輕喚道“太后……太后……”
太后沒有反應,玉姜起身伸出手輕拍了兩聲,突然從舞姬中走出來一個胖女子,玉姜伸手將他臉上的皮給抓掉,一張老臉瞬間出現在眼前,此人并不是別人正是西戎左相國韋護,只見他兩眼呆滯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
玉姜示意,幾個舞姬將他的外面的女裝脫掉,里面只剩下了平時的男裝。
玉姜眼中帶笑陰險地對韋護說道“太后累了,扶她去休息休息”隨后她輕揺了搖手腕上的鈴鐺,韋護走到太后跟前將太后抱到內殿去了。
看著被放下的床帳,玉姜輕笑著轉身“太后祝您有個美夢”
這個時候突然一陣風從門口吹來,墻上出現了一個男人的影子,他的聲音極其清冷“你做的很好,趁著暗衛換崗趕緊離開這兒!東西放在門口了,直接去北殿就行了”
“屬下遵命”說完玉姜打開太后寢宮的門,對著身后的舞姬們說道“沒你們的事了,都撤了吧”話音剛落,屋里的舞姬便打開寢宮的暗道離開了。
玉姜轉身關上門,端起門口的雞湯,向北殿走去。她剛消失在太后宮門口,一支暗衛便從另一邊巡邏路過太后寢宮。
子政剛將花瓶上隱藏的地圖給畫完,門口就傳來腳步聲,匆匆收好地圖子政拿起一本奏折正襟危坐認真的看了起來。
“王上,絲樂坊的玉姜掌舞求見”門外的小太監稟告道。
子政有些意外,這么晚了找自己有什么事?“宣她進來”
“奴才遵旨”說著小太監往宮門而去,對正端著雞湯的玉姜道“王上召見掌舞”
“有勞公公了”說著玉姜跟在太監身后,小太監帶著玉姜進了內殿。
玉姜端著雞湯行禮“玉姜見過王上”
子政頭也沒有抬,依舊認真的批改奏折,玉姜有些窘迫的看了他一眼,又無辜的看向小太監,小太監有些為難。
玉姜再次重復道“玉姜見過王上”子政還是沒有反應,小太監心虛得走到子政的身旁小聲道“王上,玉姜掌舞來了”
子政看了看玉姜抬手示意“起來吧,手里端得什么?”
“這是玉姜親自為王上熬的雞湯”
子政放下筆“難得你親自下廚,有心了,孤一定好好嘗嘗”
小太監接過玉姜手里的雞湯,玉姜站在房間中央有些緊張的看向那碗雞湯。
只見子政用勺子輕舀了一口雞湯,正當他要喝下去的時候玉姜慌張喊道“王上!”
“怎么了?”子政有些不解的看向玉姜。
玉姜忙平靜道“王還是讓人先試吃吧”她也不知道主人會不會在雞湯里下毒,對于太后她沒有太多的情感,可是子政不一樣,他在自己小的時候護過自己。
在玉姜的心里不管身處何種地步,也不管他是王還是平民,他都是她的政哥哥。雖然剛剛在路上已經用銀針試過毒了,但還是不得不防。
“你親手煮的,孤還有什么信不過”說完子政便直接喝了一口,玉姜緊張得看著他。
“嗯,味道不錯。”玉姜松了口氣微笑道“王上喜歡就好”
“玉姜啊,以后熬湯這些事,讓給宮女們去做,不需要親自動手,你現在可是掌舞大人了”子政想起玉姜的遭遇心里有些愧疚自己沒有早點找到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去彌補她。
“玉姜除了跳舞,會做的也不多,能為王上做這些,玉姜已經很滿足了”
聽到玉姜這么說,子政無奈地笑了“你啊,還是這樣。孤記得小時候在大趙沒有吃的,你偷了自己家的番薯給孤,最后還被你的父親給打了一頓”
玉姜有些動容了,突然覺得自己不該那樣對太后,小時候她并不喜歡跳舞,她的娘親看到太后跳舞能賺錢,便逼著她學跳舞逼她要麻雀變成鳳凰。
因為跳舞她挨了很多打受了很多委屈“沒想到王還記得這樣的瑣事”直到今天她才有些感激娘親讓她學跳舞。
“這怎么能算瑣事呢?與孤而言這是恩情”
子政微笑著看向她,異常認真“玉姜,孤這幾日一直在想一件事,孤想征求你的同意”
玉姜看到子政那副認真的模樣很是欣喜,她終于要成為他的妻子了,她終于熬出來頭,天知道這些年來她等這一天等得多么的辛苦。
玉姜的嬌羞地低下了頭,語氣有些激動“玉姜一切聽王上的”
“孤想……”子政的話還沒說出口,高輔便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惶恐地跪在地上“奴……奴才有事稟告”
子政不滿地瞥了一眼高輔“什么事這么慌張!?”
高輔看了一眼身旁的玉姜又看了看小太監,低著頭不說話。
高輔是個懂分寸的奴才,今日這般失態看來是有事發生了,想到這兒子政對玉姜道“玉姜你的事明日再說,今日天色也晚了,你且先回去”
玉姜明顯有些失落了“玉姜…告退”
“你也退下吧”說完子政揮手讓小太監下去。
“玉姜告退”玉姜和小太監退下了,宮里伺候的宮女們也退下了。
子政有些不悅“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王,太后……太后…”高輔有些猶豫,他誠惶誠恐地看向子政。
“說!孤赦你無罪!”
“太后宮內有……有……”
子政聽到兒猛地起身,語氣冰冷無比“有什么!給孤一一字一字的說清楚!”
“有……有男子進入…”高輔的語氣極其輕,子政猛地將桌上的雞湯揮在地上“無恥!孤倒要看看是誰這么大膽!”說完子政拿起架子上的長劍,便氣沖沖地往太后寢宮走去,高輔趕忙跟在其后。
太后寢宮門口,站著兩個宮女,她們一見子政來了相視一笑隨后便趕忙行禮“奴才叩見王上!”子政直接忽視她們,走進的宮內,在內殿門口,他一腳踹開房門,直奔內殿,看到的是滿地的衣服,他拔出長劍掀開床幔,看著床上的赤裸的兩個人他憤怒不已,可當他看清男子的相貌的時候直接怒不可遏,猛地揮劍砍向男子,最終劍停留在了中年男子的臉上,子政握著劍的手有些顫抖了。
“王上…”高輔看了眼床上的兩人忙低下了頭,那名男子正是當今左相國左丞相韋護!
“高輔弄醒他們!”說完子政轉身走到內殿門口,抬手看著自己鋒利無比的長劍。
韋護!那個帶他從大趙回來的男人,那個在大趙教他讀書寫字的男人!那個曾經被他稱為仲父的人!竟然公然藐視他!
西戎有兩大禍害,外為信繆內為韋護!祭天大典,他沒有跟信繆謀反,本以為他算是迷途知返了。
自他親政以來,韋護也算是有所收斂,這些年來也算是為了西戎鞠躬盡瘁,一直以來,他尚子政都念以往的恩情,對韋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足他身做丞相的面子,可今晚確實讓他心寒,甚至是憤怒!
高輔輕喚著“相國……相國……太后……太后……”聽到高輔的喚聲子政有些不耐煩了,拿起桌上的壺推開高輔,直接灌在他們身上。
兩人被著淋醒,韋護不解地看向床旁的人“王?您怎么在我府上!?”
“哀家的頭怎么這么暈”太后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聽到這個聲音韋護忙看向身旁,發現自己與太后赤裸這上身,驚恐萬分“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王上,聽臣解釋,有人陷害臣”韋護忙穿著衣服跪在床邊。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太后驚訝的看向韋護,她忙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身體對子政解釋道“政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方才哀家跟玉姜在賞舞,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所以……”
“母后何須解釋!這樣的事又不是一次兩次了!”說著子政狠狠地看向韋護“韋護!你真是色膽包天!”
“臣冤枉!王上老臣是冤枉的”
“左丞相韋護目無王法,免去丞相一職!押入獄牢明日聽審!”韋護愣愣地跌坐在了地上。
“至于母后……”子政冷漠地看向她,看到子政那雙犀利的眸太后有些害怕道“政兒哀家是被冤枉的,哀家沒有跟韋相茍且啊,政兒相信母后……相信母后啊……”太后扯這子政的衣袖,子政猛得抽出衣袖“太后身體不適!從現在起幽禁宮中,任何人不得相見!”
“不……不要……不要啊政兒!母后是冤枉的!是玉姜!是玉姜那個賤人陷害哀家的!”
子政的眼中隱約被覆上了一層水霧“玉姜剛才一直跟孤在一起!何時母后也學會撒謊,陷害無辜了!孤對母后的這顆心此刻開始徹底碎了!”子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太后的寢宮。
“政兒……相信母后啊……政兒……”太后寢宮的門被狠狠地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