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依然回到九年前)
…………
雪白的考卷發(fā)下來了,我抬眼望去,上面清清楚楚的用紅筆寫著三位數(shù)。
“啊,寧墨真是厲害呢,又考了滿分。”
坐在我左手邊的鄰乃湊了過來,看到我那顯眼的“100”后,不禁稱贊道。
“呃,也沒什么了。”我有些害羞的撓了撓頭。
確實算不得什么,畢竟我的體術和忍術這方面實在太過差勁,要是連筆試的成績都不能名列前茅,我可能真的就是個廢物了。
聽到我的話后,鄰乃苦笑了一聲,看向了手中的考卷。
我瞥了一眼,上面寫著一串兩位數(shù)——“56”。
注意到我的視線,鄰乃難為情的笑了笑:“嘛……畢竟我沒有寧墨那樣腦子很好使呢。”
考了低分數(shù)的鄰乃看上去有些失落,我看著她,內心涌起些許暖意。
與鄰乃認識過后,我們倆在學校的生活中就親近了許多,她常常跟在我的身后,就如跟屁蟲一般。
每天被那群人欺負之后,為了不讓她看見而難過,我會刻意穿上一件外套,為的是遮蓋住那些傷口。
當然,臉上的傷痕無法掩蓋,盡管戴上了口罩,但畢竟是女孩子,心細的很,經(jīng)常會被察覺到。
每一次看見我的傷,鄰乃都會說:應該去反抗那群人,但是我深知,我做不到。
我對他們的恐懼,早已滲透進了骨子里,所謂的“軟骨頭”,說的就是像我一樣的人吧。
即使被欺負了無數(shù)次,也依然沒有勇氣去反抗,甚至不敢去與老師、父母說這件事。
我搞不懂自己,明明只要將一切說出來就好了吧?為什么要如此折磨呢?
終究,是我太懦弱了吧?
如此想著,我的眼神黯淡下來。
正當我的心情跌落至谷底時,一旁的鄰乃湊了過來:
“寧墨,怎么了?”
“不,沒事。”我搖了搖頭。
“那就好。”似乎是一塊石頭落地,她用力點了點頭,“剛剛你的表情很讓人擔心呢,可別這樣了哦。”
“哦、哦……”我附和道。
“生活可是充滿陽光的呢!”像是加油打氣一樣,鄰乃用力擺了擺手臂。
充滿……陽光的嗎?
聽到這句話后,我會心一笑。
鄰乃,你不知道的事自從身邊多了個你,我的生活才照入了一絲陽光吧。
每天的問好,每天的告別,都是因為有了你,才使這些日常之物多了很多歡樂。
每天忍受完那群人對我的拳打腳踢,帶著一身疼痛回到教室時,只要看到了你的微笑,就覺得全身輕飄飄的,感覺不到一絲實際。
那時的我,試著對他人溫柔,卻反倒被人傷害。
所以,我才厭惡羈絆。
但,現(xiàn)在,我……對它不是那么討厭了。
我,對鄰乃是怎么看的呢?
想到這里,我抬起頭來,看向一旁的女孩子。
也許是知道了我一直在看她吧,她轉過頭來,俏臉微紅:“寧墨,怎么了嗎?”
此時,我正與她對視著。
啊……是的。
今天,我一定要將那句話說出口。
做了下深呼吸,幾秒過后……
做好心理準備,我終于決定付諸行動:
“鄰乃,我能和你,做朋友嗎?”
一口氣說出來這句一直想說出口的話
“誒、誒?”
鄰乃呆了一會。
“沒錯”我沒有停下來,繼續(xù)開口道:“一開始認識你,我就覺得你是個很好的人,很關心人吧,呃,怎么說呢……你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
略微看了一下她,我又接著說道:“我在學校里沒有什么可以聊上幾句的朋友,真的……我很孤獨,再這么下去,我覺得我的精神會崩潰的。”
每天被那群人欺負,我的內心早就被蹂躪成一團稀爛,再加上沒有可以交往的朋友在身邊,我真的像是活在地獄之中。
“所以……所以,請做我的朋友吧。”
以這句話作結之后,我閉上了嘴,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她到底會如何回答呢?
鄰乃先是注視著我,臉有些紅,眼神也有些迷離,過了一會兒,她才說道:
“那……那個,寧墨,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哦。”隨后,她將自己的左手放在我的右手當中——那五根纖細的手指正好落在我的手心上。
她理所當然的說道:“所、所以啊!我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吧?”
我呆了一下,接著笑了笑。
是啊,已經(jīng)是朋友了。
如果對方是鄰乃的話,我就不會再打一次敗仗吧。
不,一定不會的。
“咚、咚。”
戒尺敲擊黑板的聲音傳來,我正才意識到現(xiàn)在還在上課,再次與鄰乃對視了一眼之后,我將自己的狀態(tài)調整好,再次回到課堂當中。
話說,最近這幾天,我嘗試著去。使用了自身的墨遁查克拉,終于,我可以將墨遁查克拉靈活運用了。
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嘗試開發(fā)出屬于自己的忍術。
想想就有些激動呢。
我在心中暗暗期待著。
這一堂課,我聽的很投入。
…………
——今天,仍然持續(xù)著那樣的日常。
雖然已經(jīng)去刻意躲開了那幾人,但他們一直死咬著我不放。
“又被抓到了啊,寧墨同學。”
其中一人以讓人倍感惡心的語氣如此說道,我無力靠在墻壁上,準備接受今天的“日常”。
另一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哎,話說,最近班里的那個鄰乃好像和他走的挺近的啊。”
“我知道她,長得挺可愛的,不知道為什么就跟這家伙玩上了。”一人猛地踢了下我的左腿,我縮了縮身子:“你們想干什么?別碰鄰乃。”
“哎呦,什么嘛,就你這樣的人,連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凈,還想顧別人?”
“就是就是。”一人附和著,“好了好了,把今天的錢交出來吧。”
嘖……
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被敲詐已經(jīng)是日常之事。
從褲兜中翻出今天的早餐錢,遞了過去。
面前的人接過錢,數(shù)了數(shù),隨后,他的表情變得恐怖起來:“怎么就這么點?”
“就、就這么些……”我低聲說道。
“哈?喂喂?還有的吧?”他一把扯住我的頭發(fā),將我拉了起來。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我無力的說道。
隨后是一陣沉默。
“既然沒有,那就讓他挨頓揍吧!”一人提議道,隨后迎來一陣附和。
人群涌了上來,拳頭如雨點般落下。
“唔……”
痛感在全身中發(fā)散著,我顫抖地接受著這一切。
一番拳打腳踢過后,他們搜了搜我的身,拿走了我身上的最后幾元錢。
“等一會。”我艱難的抬起頭,“那是我……今天的飯錢。”
“嗯?還有什么怨言?”那人一腳踩在我的頭上,就像是上位者對下位者一般,“像你這樣的雜種,能上忍者學校都是個奇跡,只是筆試成績好而已有什么用啊?”
“就是,他就一個廢物。”
“我聽說他的母親是他父親的外遇啊?哎呦,不純之戀生下來的東西,還能好到哪里去?”
“雜種一個,呸!”
他們一句接一句,嘲諷著我的身世。
啊,這是沒有辦法的啊。
他們,本就高高在上,站在我不可觸及的頂點上。
我所生活的這個地方,是第六次忍界大戰(zhàn)結束過后,為了生存,人們一同開墾出來的一片荒地所建設出的一座小村子。
與其他同樣建設起來的忍者村不同,這個村子,建在五座圍成了一個大圈的山峰中央,與外面的忍界斷開了所有聯(lián)系。
最開始建立起這個村子的幾位忍者,他們的后代在成年后便可以掌握村子中一部分的權力。
可以說,這些后代們,就是未來這座村子的中流砥柱。
而后來才加入到村子中的人們,都只能算是“平民”,根本沒有什么權力,只能為村子獻出自己的汗水,換來些許微薄的工資。
所以,這里擁有著嚴重的社會等級分化。
你是下位者,就終究要受上位者的壓迫。
而此時此刻,我面前所站著的,便是那幾位“后代”們。
低人一等的我,永遠抬不起頭來啊。
他們的那一番“款待”顯然也把他們給累壞了,再次確認我已經(jīng)沒有錢,然后又威脅我不要告訴老師。(至于我的父母,他們倒是不怕,因為就算我說了,我的父母也不會管我)然后便離開了。
我無力的靠在墻壁上,深深的嘆了口氣。
中午的飯錢已經(jīng)沒了,只能餓著肚子了。
…………
帶著饑腸轆轆的身體聽了下午的兩節(jié)課過后,我終于撐不住了,下課聲剛響起,我便沖向了飲水處,打開水龍頭,往嘴中灌水。
總比肚子沒東西好,只能期待這些無機物能給我?guī)硇┰S飽腹感。
喝的差不多了,我關上水龍頭,艱難的轉身走向教室。
這時,手臂傳來一陣觸感。
轉頭看去,鄰乃不知何時站在了我的身旁,她的手中拿著一袋面包,正遞給我。
“……謝謝。”答謝過后,我接過那袋面包,難為情的朝她笑了笑,然后取出一塊吃了起來。
“今天……沒吃中午飯吧?”她對著我微微一笑。
“啊……飯錢不見了,沒有辦法呢。”現(xiàn)造了一個謊言蒙混過去。
“唉,真拿你沒辦法呢。”她搖了搖頭,又遞給我一瓶水:“慢點吃,別咽著了。”
“謝謝。”又是簡單的答謝。
解決完這些面包過后,我與鄰乃走在回教室的路上,開心的交談著。
“對了對了,明天是周六呢!”忽然想到了什么值得開心的事,她輕輕拍手道。
“是呢……”
“啊,那明天就很閑了呢。”像是試探一般的語氣。
“那……明天可以一起去逛逛嗎?去動物園……或者博物館什么的?”不知怎的,我突然提議道。
聽到了我這句話,鄰乃點了點頭,喃喃道:“看來,也不是那么木訥呢……”
“啊?”
“沒事沒事,那就這么定了哦?”
“嗯,就這么定了。”
她開心的笑了,然后朝我伸出小指,我微微一笑,同樣伸出小指:“拉鉤哦。”
“拉鉤哦”她重復了一遍我的話,將小指勾上。
于是,這件事就這樣被定下來了。
也許是對明天的期待的吧,下午的課里,我竟忘記了身上的疼痛,忘記了那些上位者們的丑惡嘴臉,全心都充斥著對明天的期待。
…………
總算是放學了,因為鄰乃還要打掃衛(wèi)生,我便先走了一步。
當然,在走之前,我不忘再次與鄰乃確認了明天的事。
可以看得出來,她很開心啊。
希望明天一切都順利吧。
如此想著,我的全身都覺得輕飄飄的,直到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事物有些熟悉了,我才發(fā)覺到自己走到了家門口。
摸了摸口袋,咦?我輕咦了一聲,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帶門鑰匙。
是忘在了學校里吧?
不禁有些急了,趕緊轉身往反方向跑去。
好歹我也是忍者,跑起來的速度也是比一般人要快的,短短幾分鐘,我便氣喘吁吁的上了教學樓。
走到我的教室所在的那層樓后,我沿著長長的走廊走了過去。
教室的門還沒鎖上吧?
我探了探頭,啊,還好,教室的后門還沒關。
放心的往后門那走了過去,卻聽到教室內傳來了一陣哭聲。
嗯?怎么回事?
我靠在門框旁,用眼角的余光看了過去。
……?!
只見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坐在教室的角落中,雙臂抱著自己的雙腿,頭則趴在膝蓋那,一陣一陣的發(fā)出哭聲。
……盡管沒看到臉,我還是能百分百的確定,哭聲的主人是鄰乃。
她……為什么哭了呢?
是今天的考試又考差了嗎?
想到這里,我有些焦急,想立馬沖入教室當中,去安慰她。
不,已經(jīng)不是“想”的程度了,我決定要付諸行動。
“鄰乃……”我輕聲發(fā)出聲音,同時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啊?!”教室內的人立馬止住了哭聲,抬頭看到是我,連淚水也止住了。
“鄰乃……你……沒事吧?”
她立馬拭去了臉上的淚水,急忙說道:“我、我沒事的,只是今天的考試……沒考好而已,又……又沒及格。”
跟我想的一樣?
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了:“真的是那樣嗎?”
“真的啦真的啦。”她笑著說道,眼圈微紅的臉上頓時帶著一絲陽光的氣息。
“那……回家吧,我送你。”我對她伸出了手。
“……嗯”她抓住我的手,我一把將她拉了起來。
……不知為何,我感到剛剛她握著我的那只手異常有力,就算是,抓著自己的最后一絲殘存的光明一般。
我們出了學校,走在大街上,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說。
將鄰乃送到她家門口時,我對她擺了擺手:“那……明天見,嘍?”
她也用力的對我擺了擺手:“嗯!明天見。”
放下各自的手后,鄰乃走入了她家的大門,我則悄然轉身。
我往前走出了幾步路后,身后的大門關上了,發(fā)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
不知為何,那聲音對我來說,卻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