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知道了。”皇后又看向自己的女兒,“母后這一去,暫時就不會出宮了,等你傷好以后,記得多回宮來陪陪母后。你父皇也惦記著你呢,這次前來,他也給你捎帶了一些禮物,我都讓人送去偏殿了,你看看有喜歡的就自己用,不喜歡的就留著賞人吧。”
“多謝母后,兒臣也想見父皇呢,等兒臣傷好了就進宮謝恩!”
“不用跟母后如此客氣,記得好好休養,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讓人來找母后。”皇后如此殷切叮嚀。
上官云默站起來上前鄭重的行禮,道:“兒臣都記下了!亦請母后多多休息,以保養為宜。”
“恩。”皇后對女兒的關心很受用,微微點頭。才作勢起身,上官云默趕緊上前攙扶。一路送到嫏嬛殿門口,轎輦已經候著了。
“不用送了,母后這就走了。”皇后拍拍女兒的手,轉身步入鳳攆。
“兒臣恭送母后!”
“皇后娘娘起駕回宮!”
“恭送皇后娘娘!”
上官云默看著走遠的鳳攆,在心里默默的感嘆:“你有一位好母親!”
她回身進殿,好奇是什么禮物,便帶著人了去偏殿。地上滿當當的都是箱子,有人遞過來一份禮單,看著上面一連串的名字,她不得不承認,它們所對應的物件兒一個都想象不出,全都猜不出是什么東西。
于是她只能將單子還回去,“打開來看看!”
“喏!”
幾個箱子被挨個打開,頓時,滿室生輝,全是些金銀玉器,首飾珍玩之類的,上官云默被晃花了眼,一下子見到這么多的珍寶,感覺眼前之物全像是假的道具。
戴嬤嬤上前道:“公主看看,可有喜歡的?”
上官云默回過神來,上前在各個箱子前看了看,她素來喜歡玉,有種溫潤雅致的感覺,一柄白玉骨扇引起了她的注意,拿起來輾轉看了一圈,只覺觸手光滑寒涼。緩緩的展開,雪白的扇面上,一副墨繪的江南煙雨圖更讓她心喜,不由得臉上帶出些笑意來。
戴嬤嬤跟在她旁邊,見此贊道:“公主好眼光,這柄扇子可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上官云默心想,只怕我隨便拿起一個,你都會說公主好眼光,卻還是問:“怎么說?”
戴嬤嬤道:“此扇扇骨是珍稀的寒玉所制,扇面是千金難求的冰綃。冰綃乃是收集北陌冰原上,獨有的冰嬋所產之絲,加上宮中尚織局特有的秘法所制,刀兵不懼,火灼不傷。這上面的墨寶是高祖皇帝請了前朝的摩檀大師所做,摩檀大師一生清修,所做畫作多是佛教之物,像這樣的煙雨圖,傳世的幾乎沒有。此扇夏天帶著它,使人周身涼氣襲人,不被暑熱所擾。”
“如此說來,它已經有三百年歷史了?”上官云默右手拂過扇面,冰涼絲滑,鮮亮如新。
“正是如此!”
“確實不凡,其他的東西都收了吧!”上官云默轉身就要離開。
“公主請稍等,還有一事,需要公主做主!”
“何事?”
“公主后院的公子們都侍奉過您,是您的身邊人。由于您受傷,娘娘吩咐他們不得打擾,才不得見,但是您平時應該多加賞賜,才不至于寒了人心。不若就在這里挑些著人送去?”
“……”后院的公子們?身邊人?一群面都沒見過的陌生人,我都快把他們忽略了,嬤嬤你又來提醒我!上官云默心里吐槽。
她回頭看了看,全部都金燦燦,亮閃閃的,在她眼里似乎連成了一片光,實在沒有分辨挑選性,“本宮不知他們喜歡什么,隨意挑選難免敷衍,嬤嬤看著選吧!哦,對了,本宮這嫏嬛殿還缺少一位掌殿,嬤嬤可愿意屈就?”
“為公主分憂,是老奴的福分!”
“那以后就勞煩嬤嬤了!”
公主府后院的一座宮殿里,一個小廝歡快的捧著一個盒子,“公子,公子,公主差人送東西來了!”
“哦,是嘛,是什么?”桌子旁執卷看書的人頭也不抬,隨口問到。
小廝打開盒子看了看,“是一方硯臺,至于具體是什么硯,奴才也不知道。”
“拿過來給我看看!”
這公子修眉星目,清新俊逸,雅人深致。白皙如玉的手指轉動著手里的硯臺,“章臺徽墨,倒是好東西,收起來吧!”
“看來公主殿下還記得公子你,喜歡這些文雅的東西。”
“不過是她身邊的人挑的罷了。”他重新拿起書不在意的道。
“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聽說她失憶了,我原本還在懷疑,但是這么多天,也沒有召見任何人,不想她以往的作風。雖說皇后娘娘不允許,但是誰還能管住她,那莫西辰不是去了幾次么?”
“那怎么辦?公子要去探望公主么?”
“不用了,反正大家都重新回到了一個起點,先行一步,卻惹惱了皇后娘娘就不值得了。”
“哦,不管怎么,反正公子是不會輸的。”
“哼,你倒是有信心!”這公子哼笑一聲,“哦對了,先前叫你給莫公子送的那藥,應該也快用完了,你再送一瓶過去。”
“公子,那莫公子已經淪為階下囚了,您為何還要多次送東西給他?”
“你懂什么?公主到現在都沒有要他性命,將來就更不會了。不僅如此,估計明后日,莫家一族都要被放出來了,而且多半會遣回原籍!江南,那是個需要我們多費心思的地方。”
“公子既然猜到莫家會下江南,那何不如,直接給他們一些盤纏?”
“胡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讓你送藥,送的是情分與關懷;送銀子,知道的呢,說你是施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施舍!”那公子頭也不抬,淡淡呵斥小廝后,又不疾不徐的給他講道理。
“哦,是小的想差了!”
“還不快去!”
“諾!”
清翎殿中,莫西辰在自己的房間坐臥不安,去打探消息的方竹終于在他忍不住要出門時,回來了。“公子,皇后娘娘的鳳攆剛剛離開了,暫時還探不到別的消息。”
“那就再等等吧!”這一等就到了太陽偏西,他拖著沉重的鐵鏈在殿門口內左右來回走,終于一個穿著嫏嬛殿服飾的侍女,跨進了門,他激動的沖上前,把那侍女嚇了一大跳。
他急忙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我......你......”
“公主讓我給你帶話來,說是‘赦免莫家全族死罪,遣返回原籍’的懿旨,已經下降到刑部。待刑部辦好應有的手續,明日一早就送他們出城。”
“真,真的嗎?”
“我騙你作甚,這種話也是我一個小婢女,敢隨便亂編的?還有,公主有令:莫公子殿前失儀,禁足三個月,抄寫《蓮華經》兩遍。”說著她將懷里的盒子,塞進莫西辰懷里,“這是公主親手挑的佛經,等你解禁了,是要還回來的,所以莫要有失!”
說完她就離開了,留下一個莫西辰臉上淚如泉涌,驚喜不敢置信,似傻非傻,似呆非呆。一邊的方竹上前,接過他懷里的盒子替他拿著,喚他,“公子?公子?”
“啊?啊,方竹你聽到了么,我爹娘被放出來了。哈哈,太好了,終于被放出來了!真是老天爺保佑!”
“是啊,方竹聽到了,恭喜公子,公子趕緊休息吧。再不休息,你的手腕和腳腕還要不......公子?公子?”
莫西辰剛剛換激動的跟什么似的,結果說暈就暈。
“小萍快來呀,公子昏倒了!”
莫西辰醒來時,屋里已經點燈了,“什么時辰了?”
“已經亥時了,公子感覺怎么樣,可要吃點東西?”
“我不餓,不用麻煩了。下午送來的那個盒子呢,拿來我看看。”原本以為全族人都要因為自己的莽撞,而賠上性命,讓他心里一直壓著一塊,沉甸甸的大石。如今這塊兒大石被搬開了,他只想先靜靜的抄寫佛經,為一路南下的家人祈福。
方竹將盒子打開,呈到他面前。
莫西辰剛拿起書,就聽見方竹在旁邊驚呼:“呀!怎么還有兩把鑰匙?莫不是不小心放進去的?”
莫西辰聞言看向盒子里,兩把漆黑的鑰匙,靜靜的躺在那里。他想起下午那個侍女說的,“這可是公主親手挑的佛經......”目光緩緩移向手臂,手銬那里有個鎖孔。
方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驀然睜大了眼睛,一把抓起盒子里的鑰匙,“這個?這個不會就是,就是打開公子身上這些鐵鏈的鑰匙吧?”
莫西辰伸手拿過,握在手里不知默默出神。
方竹疑惑的道:“這公主殿下的心思可真難猜,一面重罰公子,一面又給公子些好處,她想做什么。哎呀,先不管了,公子快試試,到底是不是?”
方竹的提議,莫西辰好像沒有聽見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無動于衷。其實他心里有一種預感,這把鑰匙是對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卻不想打開了,似乎一旦打開這道鎖,他就會欠了她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