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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還記得嗎?”江奐問。

高磊眨眨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記得什么?”

“呂夢要來我家吃晚飯。咱們兩個等她到很晚,后半夜的雨下的可真大。那天晚上,呂夢走到什么地方了?還是說我沒聽見她的求救?”江奐一邊說一邊陷入回憶中。

想起這件事,兩個人都很難過。很久沒聚在一起的三個人,說好找個時間一起上山玩。在那之后,呂夢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她的父母早早過世,家中的爺爺患病后體衰不能干活,她頂替爺爺的工作進入工廠。

高磊嘆口氣,“我記得當時,你不放心。看著外面沒有月亮,拿著手電筒出去找一圈。直到十一點多,他們半夜上班的都出來了。你挨個問都說沒見到她。后半夜下了很大的雨。”江奐想了想掀開被子,拿出自己的衣服換上。高磊幫他穿好上衣,兩個人匆忙的離開了醫院。

高磊比任何一次都有熱情。從醫院出來滴水未沾的兩個人,重走了那條熟悉的路。從呂夢的家,到江奐的家。她常走的每一條路……

走到岔路口,江奐忽然停下腳步。高磊被落山的太陽光晃得睜不開眼睛,“你怎么停下來了?”

“在這里,要是碰見兇手,會被拉去什么地方?”江奐僵在原地抑制不住內心恐懼的想法。“那邊是防空洞……”

他慢慢扭頭看過去,心里說不上的難受,漸漸紅了眼眶……江奐幾乎是一路狂跑到防空洞,打開用鐵絲做的圍欄。就停在那里沒有往前邁一步,高磊躲在江奐的身后感覺到防空洞里吹來的冷風,“為什么要來這啊?”他抓著江奐的胳膊,能明顯感覺到江奐全身在顫抖。

江奐跌跌撞撞一直向前跑,高磊打開手電筒照著前面,看到墻壁上寫著引用井水。兩個人停下來。江奐搶了手電筒往井里面照,兩個人跪在井口很久沒有說話。

高磊跑出去打了電話。韓所來的很快,跟隨來的法醫對現場進行勘查。井里的骸骨被一點一點拿上來擺好,才拼成一具完整的人形骨架。已經風化的衣服,拿起來就碎了。江奐看著巴掌大的碎布,認出是呂夢的。

韓所送他們倆出去,安慰道:“既然已經發現就再等幾天。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姑娘有冤情,被你們找到是好事。咱們盡最大的力量,給她一個交代。別難過,早點破案,早點入土為安!”

雖然江奐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難過這一關。畢竟是認識的人,往日在一起的嬉笑玩耍歷歷在目。如今卻變成一具骸骨。高磊對韓所說,“明白。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我送他回去……”

江奐木訥的看著他,失魂落魄的向外面走去,“我想自己走走。”說完繞著山邊往前走。高磊咬了咬牙,心里很難受。

這一走,仿佛過了很久。從保育院開始,見到江大成,去當兵,到江大成失蹤。呂夢的失蹤……就算不是巧合,他也覺的和自己有些關系。或許,那一天不去做這件事。結果,會不會有什么不同?

直到雙腿沉重走不動,江奐清醒過來,看著周圍黑了下來。想到家中還有惦念自己的姥姥,才往家的方向走。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身后的腳步聲與他走的一致。幾乎分辨不出不同的地方。走到儲存木料的倉庫附近,那是最好的攻擊地點。身后的人忽然發動襲擊,撲上來推倒了他。江奐和他打成一團……打斗中,摸到了他手中攥緊的繩子。

高磊在防空洞和江奐分開,心里就一直惦記他會想不開。這段時間兩個人經歷了很多,畢竟能了解彼此的人不多……高磊很珍惜江奐和呂夢這兩個朋友。

他拎著爸爸拌好的小菜,想到江奐那住一宿,聊聊心里話。可是不遠處傳來打斗的聲音,讓他扔掉手里的東西,拿出手銬向前跑去。從上衣兜里拿出口哨一口氣吹下去。

被襲擊的瞬間,高磊忘記了疲憊與退縮。看著坐在身邊的江奐,他擔憂的說:“你沒事嗎?脖子上的紅印,不會很快消失。休息一段時間吧!”

“為什么偏偏是那天呢?如果呂夢活著,你倆應該有兩個孩子吧?每次看到你,心里都覺得內疚。抓住他,心里沒有變得輕松,反而更難過了。”江奐流下眼淚。

事實上,他受人指使點燃房屋。被江大成懷疑受到調查。之后在外躲避,江大成冤死。重新回來伺機作案,夜晚沒看清把呂夢當成了江奐。發覺自己綁錯了人,他卻并沒有收手……為了能活下去,他靠著偷竊勉強維持生活。在招待所維修房頂時,聽到了女工和她男朋友的對話。兩個人貪圖了單位的回款和批款,儲存在自己名下的銀行賬戶中。雖然現場偽裝成情殺,依然沒有逃過這些人的眼睛……

有些回憶是一種成長。

從那天分開,高磊和江奐似乎躲著彼此各忙各的。江奐請了長假在家,房頂修補,菜地拔草,重新修葺圍墻,劈了很多柴火,拆被子洗了個徹底。那幾天左右鄰居都很羨慕姥姥,他們拿出自己家結的蔬菜互相分享。

在陽光明媚的早晨,韓所騎著自行車停在門口。江奐坐在板凳上,守著洗衣盆刷鞋子。

“幾天沒見,夸你的話都傳到所里了。本來想叫高磊給你送過來的,這小子最近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事事沖在最前面,我倒是挺高興的。嗯,你們倆沒吵架吧?”韓所從包里拿出幾張紙遞給他,“正式書面證明。江大成是清白的,幾年間背負罵名。希望他能安息。”

江奐在胸前擦了一下沾滿泡沫的手,接過去看了文件的頭兩行,淡淡的說:“謝謝您為他做的努力。起碼證明他在這里生活的期間,坦蕩正直。我記著您的這份恩情。”說完把那張紙折好放在窗臺邊。坐下來接著刷鞋。

韓所搬著板凳坐在他身邊,“聽說你請了長假?怎么?哪里不舒服嗎?你和高磊以前形影不離,現在是什么情況?”

江奐神秘的笑了笑,“我們…以前總是形影不離。高磊總被人欺負,我就替他打架。呂夢就給我們拿好吃的。我和別人之間的不同,導致很多人冷落我。唯獨他們倆不害怕…從呂夢出事后,默默忍下心中的怨念。又怕對方受傷,那種互相照顧的想法。應該沒有人會懂吧?”

“會嗎?那小子給呂夢下葬,你不是一直站在遠處看著嗎?怎么像大姑娘一樣磨不開啊?有什么話當面鑼對面鼓說清楚。又不是兄弟絕交……得了。我也得走了。你接著慢慢刷鞋吧!”韓所拍了拍他的肩膀夾著包走了。

江奐回頭看了一眼打瞌睡的姥姥,眼神中充滿了歉疚。

假期很快用光了。老田也擔心他不來上班,來家三次找借口蹭飯。江奐上班的第一天中午,老田把自己炒的好菜分他一半。大家談論的話題還和以前一樣。怎么多賺錢,怎么讓孩子考出去。江奐看著每個人的擔憂,自己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原來時間帶走的記憶,會瞬間抹去。人們擔憂的事從未改變。廠里面新分配來的領導,依然臉上掛滿愁容。

直到有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在大家的口中傳開,江奐才從這種虛無的感覺中,重新被喚醒。

一宿的夜班忙碌又疲憊。江奐跟著田師傅洗了澡,騎著自行車往家走。在道口一個男人攔住他回去的路。

“你就是江奐吧?我有件事想拜托你。”男人滿眼的絕望與求助。

直覺告訴他,并不是什么平凡的事情。于是江奐指著大橋那邊,“邊走邊說吧!你不是來求助的嗎?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有些緊張,“我叫唐偉。是咱們子弟小學,最后一位老師。咱們這的孩子都去街里的學校上學,我是留在這里看守的老師。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子弟小學建立初期是為了從山上搬下來的員工孩子。四層樓房用了最好的紅磚和高質量的水泥建設。隨著時間的推移,街里的師資水平比子弟小學高起來。陸續孩子們搬到街里,子弟小學的孩子幾乎全部轉走。上級決定取消這里的學校,剩下的教學用具留人看守。唐偉就是這位留守的老師,學校看在他一個人帶孩子的份上,才讓他留守。

前天晚上。唐偉帶著孩子在學校三樓的辦公室改建的宿舍休息。保衛室的大爺在值班室打盹。唐偉起來到走廊的盡頭衛生間上廁所,洗完手在走廊見到了這輩子最恐怖的一件事。他六歲的兒子趴在鐵欄桿上,半個身體跨了出去。他想去抓住兒子,已經來不及了……

派出所的人了解情況,認定孩子是自殺。可是六歲的孩子,有什么理由能自殺?變成了謎團…有人懷疑孩子有精神問題。可是唐偉清楚的知道,兒子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江奐看著他痛苦的臉,冷漠的說:“派出所都不知道的事,你找我又有什么用呢?”

唐偉咬著嘴唇,目光焦慮的無處安放,“我沒別的意思。離婚之后,兒子就是我的全部。現在兒子沒了,我起碼得知道他為什么會死吧?我不怕別人說我閑話,可是,虎頭虎腦的兒子,就這么離開了我。前一天還對我又抱又親的孩子……”他大聲痛哭起來,不解與憤怒,也許那是他更多的悔恨吧?江奐這樣想。

他低頭捂著胸口,冷靜了一會,目光懇切的對他說:“我知道您有特別的地方。這個能力我不對任何人說。您只要告訴我一個答案就行。只要我能付得起,您要多少錢都行。”

江奐垂下眼睛,為難的抿著嘴,“你我生活交集的地方幾乎沒有。在道口能準確的叫出我的名字。是高磊叫你來找我的?”

唐偉先是楞了一下,接著祈求的目光看著他,眼看就要跪下了。江奐抓著他的胳膊拽起來,“按照送葬的規矩,你兒子不能單立墓碑。火化那天我陪你去吧!能不能幫上忙我不知道。希望孩子接下來的路,能走的順利一點。”

“是明天。早上七點。”唐偉趕緊擦掉臉上的淚水。在這件事情上作為父親的悲傷,怕是能把橫在面前的大山全部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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