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寧憂茫然地摸著后腦勺走出了房間,看見寧衍坐在沙發(fā)上端著碗喝著剛煮好的雞蛋粥,她納悶地問道:“爸爸,我昨晚是不是睡下床了?總覺得頭有點疼......”
寧衍一邊喝著粥,一邊淡定地道:“是做夢了吧?如果你睡下床我怎么會不知道?!?
“嗯......我好像確實做夢了,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但又想不出是怎樣的聲音。”
寧衍拿著勺子的手停了一下,他突然獰目了起來,媽的,我設了陣格你都能聽見......該說真不愧是神靈嗎?
看見他的表情,寧憂突然一陣害怕了起來:“爸爸你怎么了,怎么表情突然變得這么恐怖......”
“沒事?!睂幯軐⒀b著雞蛋粥的碗放在了茶幾上,他看向自己那剛醒來、頭發(fā)還有些凌亂的便宜女兒,露出了溫柔的微笑,“寧憂啊,你有沒有想過去上學?”
寧憂一臉迷茫:“上學是什么?”
“就是去學校上課。”
“學校是什么?”
“那是一個很棒的地方,有很多志同道合、關心你的小伙伴們,有指導引領你們的老師們,還能學到系統(tǒng)性的知識,除了時不時需要交一些沒什么卵用的亂七八槽的費用外,那就是一個世外桃源了?!?
寧憂茫然地撓了撓頭:“我突然想起任叔叔也跟我說過學校了,但他當時不是這樣說的,他說去上學就是必須跟一群不識好歹的傻子來往,還必須討好他們的心意,要學習一些會降低自己智商的東西,還要聽一些自以為是的家伙們的話,他們讓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然就會告訴家長,而且還得貼錢受罪,簡直就是未成年版的監(jiān)獄,對了爸爸,監(jiān)獄又是什么?”
“......嘖!”
“爸爸你剛才是不是咂舌了?”
“我沒有,閉嘴,我已經(jīng)給你報名了,明天你就去上學去吧,從一年級開始讀起?!?
便在這時,紀臻恰好從三樓走了下來,聽見他們的對話,忍不住問道:“你們在說什么上學?”
寧憂立即見機沖了上去,撲進她懷里,哇哇大哭起來:“紀姐姐,爸爸他要送我去監(jiān)獄啊!”
寧衍:“......”
他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沒事就叫阿姨,有事就叫姐姐?這股無恥勁兒是從哪學來的?
紀臻也有點懵了,她拍了拍寧憂的小腦袋,細聲問道:“怎么回事?”
這次還沒等寧憂開口,寧衍便率先開口了:“我打算送她去上學,讓她度過一個快樂的幸福的充實的童年。”
寧憂使勁擠出眼淚來:“嗚嗚嗚,根本就不快樂不幸福不充實,學校就是個監(jiān)獄!”
寧衍嘀咕道:“還是挺充實的好吧......”
“那不是挺好的嘛?!奔o臻盡量安慰道,“你要知道很多非洲的孩子連學都不能上?!?
“那我要去非洲!”寧憂嚷嚷道。
寧衍一臉無語:“你他媽根本不知道非洲是什么地方?!?
“反正那肯定是個天堂!”
“......算了,你喜歡就好,那我?guī)湍戕k個護照辦個證送你去非洲生活吧。”
紀臻白了他一眼,忍不住斥道:“說什么胡話呢,孩子的話你也能當真?”
“不是有個叫做曾參的家伙說過要實踐跟孩子的諾言嘛,我表示十分贊同。”
“癡線啊你!再說寧憂不是沒有身份證嗎?”
“我托任小明找人辦了,你也知道,他路子比較廣......”
紀臻鄙夷道:“不還是些狐朋狗友?!毙矗洲D(zhuǎn)回原題道,“你打算送寧憂去哪個小學上學?”
“其實考慮到她的智力水準,我還在猶豫該送去幼兒園還是小學?!?
紀臻似乎隱約聽出了他的目的:“你該不會是嫌棄每天都要照顧她了吧......”
寧衍大膽承認:“你可真是明知故問。”
寧憂更是哇哇大哭了起來:“我不僅要去非洲住,還要換爸爸!”
寧衍攤了攤手:“你也聽見了吧,是她自己要求的啊,也許我該送她去孤兒院,留她在那里等待她的真命爸爸?!?
紀臻:“......”她已經(jīng)不再想說這對奇葩父女什么了。
她想了想,突然提議道:“送到你父母那里養(yǎng)怎么樣?”
正在吃粥的寧衍差點被嗆到了,他連連咳嗽了幾下,再次放下碗,臉色怪異道:“我說包租婆啊,你大概有所不知,我父母在我高中的時候就已經(jīng)離婚了,不久前我親生父親剛剛?cè)ナ?,我媽重組的家庭也沒有我一份......當然了,排除做女婿的理由?!?
“嗯?女婿?”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jié),反正我媽那里肯定是不可能了,這女兒不如還是送去孤兒院吧?!?
“......你認真的嗎?”
寧衍聳了聳肩,沒答,而是看向了撅著嘴兒、看上去可憐巴巴的小蘿莉:“孤兒院還是學校,選一個吧,當然你也可以選兩個,在這點上你擁有大人的權力?!?
紀臻:“......”
寧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然后她還是被迫上學去了。
......
......
紅星小學,寧憂背著一個畫著HelloKitty的粉紅色書包,面如死灰地站在一年級三班的講臺上,旁邊的班主任是一個年輕的女老師,她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容介紹道:“給大家介紹一下,她叫寧憂,是今天剛轉(zhuǎn)學來的同學,希望大家以后能跟她好好相處啊?!苯又质栈匾暰€對寧憂道,“寧憂同學,給大家介紹一下自己吧。”
寧憂可憐巴巴地道:“我想回家......”
班主任只以為這是小孩子的正常反應,安慰道:“等放學你就能回家的,別擔心,給大家介紹一下自己吧。”
寧憂抽噎著道:“我叫寧憂,以后就要跟你們這群傻子一起學習了。”
眾人:“......”
講臺下的同學們面面相覷......傻子莫非是指他們?
班主任一臉無奈,她突然想起了這個叫做寧憂的同學的家長離開前給他留下了樣東西,于是她拿出來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條,蹲下身遞給身邊的小女孩:“寧憂,你爸爸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寧憂抽泣著接過了紙條,打開來看。
[孤兒院還是學校,選一個吧,或者選兩個。]
寧憂:“......”
見這個小女孩雙手拿著紙條久久地愣在講臺上,班主任連忙叫喚道:“寧憂?寧憂?寧......”
“大家好!我叫寧憂!以后我們就要一起學習了喲!請多多指教呢!”寧憂迅速變臉,可愛精致的臉蛋上立即展現(xiàn)出了燦爛的笑容來,看上去就是個熱情可愛的孩子。
班主任:“......”
她突然好奇那張紙條上到底寫了什么......
“寧憂,下面那里有張空座位,你去那里坐吧?!?
“好的老師!”
“......不用這么大聲?!?
小學生并不像初中生、高中生那般沉悶,他們還擁有著小孩子該有的活力和青春,一到課間期間,對寧憂好奇的孩子們便忍不住過來找她了。
“寧憂,你以前在哪上學的?”
“寧憂,你住哪呀?”
“你父母是干嘛的......”
“剛剛你看的那張紙寫了什么嗎?”
“你好可愛,我想跟你拍拖?。 ?
嗯?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寧憂保持著可愛燦爛的笑容,淡定應對著孩子們,但口中卻說出了驚人之語:“我跟你們說哦,我爸爸可是同時跟幾個女生保持著不純潔的關系呢!”
教室內(nèi)先是突然寂靜了下來,鴉雀無聲,但很快反而涌現(xiàn)出更熱情的情緒了,大家都紛紛好奇詢問了下去。
寧憂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得認真了起來:“但是,為什么大人們同時跟不同的異性保持不純潔來往不會被指責,小孩子跟異性靠近一些就被說是早戀?”
“這......”孩子們突然沉思了起來。
“這就是我爸爸曾經(jīng)說過的階級矛盾?。 睂帒n驀然站起,情緒變得激烈了起來,她大聲叫喚道,“大人們能做的,小孩子卻不能做,我們還要被迫聽他們話,難道這不是階級矛盾嗎!”
一個小女生弱弱地道:“階級矛盾是什么......”
“這不重要!”寧憂小手一揮,略過了其疑問,繼續(xù)激情演講,“你們想想,你們是否有被你們的父母不公平地對待過?我曾記得,我爸曾帶我去過一家肯德基,可他點了那么多東西吃,最后竟只給了我一包薯條,還美曰其名我吃他的住他的必須聽他話......”
聽見這遭遇,其他孩子也忍不住附和了起來。
“這也太惡魔了吧!寧憂你爸爸你肯定是魔鬼來的!”
“我也有過這樣的遭遇,我爸爸說我是他的小可愛,無論是這世上的什么東西都能拿來送給我,卻不準我吃冰淇淋!”
“我也有我也有,我明明不喜歡吃蘿卜和青菜,可我媽媽非得強迫我吃下去......”
“什么?!居然強迫你吃蘿卜和青菜,你媽媽也是個魔鬼啊!”
見到其他孩子也群情激涌了起來,寧憂十分滿意,她繼續(xù)真情勸說:“我也曾聽我爸爸說過一句話,那就是這世上從來就沒有救世主!我們要學會自救!我們要從大人們那里奪回屬于我們自己的權力,就必須反抗起來!讓他們不能小覷我們,這樣我們才能得到比以往更多更大的權益!伙伴們啊,你們愿意陪同我一起戰(zhàn)斗到底嗎!”
一年級小學生們紛紛失神了一下,旋即就熱烈附和了起來,紛紛舉起手來了。
“噢?。?!我要加入!我要加入!”
“我也要!”
“打倒大人!”
“打倒大人!”
“從大人手中奪回屬于我們的權力!”
“從大人手中奪回屬于我們的權力!”
“我們這些孩子要當家做主!”
“我們這些孩子要當家做主!”
將眾位一年級小學生的狂熱表情收在眼里,寧憂在心里偷偷暗笑:果然是一群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