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衍擔心的事情倒是沒有發生。

他一出場便以魔神之姿團滅了夜叉族，繼而對面幾乎只剩下轉輪王一個戰力，而他們這邊卻還有擺渡人、葛玄等人，說不定幽都還藏有他人所不知的底牌，轉輪王思慮再三，終究是帶著寥寥無幾的夜叉族退走了。

這讓寧衍忍不住在心里鄙夷了他一下，這么牛逼哄哄地攻來幽都，卻沒想到就這樣退走了。不過他也差不多猜到了，如果他沒猜錯，這該只是一次前鋒，一次試探，后土之勢尚未衰退，現在還不是地府真正能建立的時候，所以轉輪王那邊的勢力因勢而退是很正常的事情。

比起作為馬前卒的轉輪王，寧衍更擔心的是轉輪王口中的那位“世尊”，那也許是那一位不下于后土的強大存在，可那究竟是誰呢？

寧衍翻了一遍自己腦子里的佛教知識，雖說有些許猜疑對象，卻始終沒能確定下來，畢竟流傳到后世的歷史跟真正發生的不一定就是完全一致的。說到底，歷史這種東西就是對過去發生過的事情的盡力推演。

不止是他有此擔憂，由于轉輪王退的太輕易了，葛玄等人也憂慮他們會不會再找機會攻過來，因而葛玄直接對他請求道：“鏡先生，老夫擔心那些狂妄之徒還會再來，可否能等到后土大人歸來后再離去？”

寧衍點了點頭：“可以，不過后土要多久才能回來？”

“天上一天，凡間一年，幽都雖說算不上凡間，但也不屬于天上，該得等個數年之久吧。”

“......你認真的嗎？”

葛玄疑惑地看著他：“莫非鏡先生很趕時間嗎？數年時間不算什么吧。”

行吧......不太懂你們這些修仙的時間觀。

不過寧衍猶豫了一下，也就答應了下來，因為他也需要一些時間來修煉方術，想及此處，他便對葛玄道：“依照約定，將你的方術傳承給我吧，然后我需要一個地方來熟習一下。”

葛玄聽了心下驚訝：“莫非鏡先生真要修煉老夫的方術？這又是為何？憑鏡先生的實力根本不用修煉這等凡人方術。”

寧衍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了，可他的力量源自于青銅素鏡，而使用青銅素鏡是需要能量的，若是能量耗盡后，他很有可能會陷入被動的境地，與其如此，還不如主動學些什么。再者，更重要的是，目前現世的自己也很需要這些超自然力量來對抗那正追殺而來的三錢天師。

不過他也無意解釋，依舊保持先前的態度，淡淡地道：“莫管我的閑事。”

“是老夫冒昧了。”葛玄誠懇道，“若是如此，鏡先生不若到老夫以前的洞府修煉方術吧，在幽都修煉的話容易受幽冥之氣影響，如果沒有后土大人的賜福，很容易會因此走火入魔。”

寧衍也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那就拜托你了，如果那轉輪王再帶人過來，到時候直接叫我過來就行。”

于是寧衍便隨葛玄離開了幽冥世界，重新來到了凡間，兩人在天際乘云駕霧而去，盡管這飛行本領彷如與生具有似的，可寧衍依舊對飛在天上的感覺感到新奇。

葛玄在一邊道：“老夫的洞府在北地郡，到那里恐怕需要一些時間。”

北地郡，曾是義渠族的所居之地，義渠為西戎羌戎民族的一個分支，被秦昭襄王滅掉之后，其地被置為北地郡，為秦初三十六郡之一。是的，郡縣在春秋戰國時便已經有了，不過那多是滅掉敵國收掉土地后所置，甚至不被諸侯們看作是自己的封國，不過他們恐怕也沒想到郡縣制會在后世取代封建制成為主流吧。

不久之后，寧衍便隨著葛玄來到了一座山上，山林茂密，景色秀麗。

寧衍停在了山頭上，看向崖頭，崖頭邊上立有一石碑，三丈余高，八尺余寬，上面書寫了一行十個大字——

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那一瞬間，寧衍的腦子亂掉了。

等、等等......這什么情況？！

寧衍在風中凌亂了許久許久，待聽見葛玄在不斷呼叫他，他才緩緩回過神來，但心里的余韻情緒依舊殘存。

“鏡先生，怎么了嗎？”見到寧衍這異常的狀態，葛玄也感到很納悶。

“這......這座山叫做靈臺方寸山？”

“對啊。”

寧衍再指向前方遠處緊閉的洞門：“這洞叫做斜月三星洞？”

“對啊。”

聽見寧衍這么一問，葛玄心里不由更是納悶了，這名稱不是在石碑上已經寫得清清楚楚了嗎？

可問完之后，寧衍內心的疑惑不僅沒有得到絲毫的解決，反而更加糾結了，他竭力控制著自己臉上的神情不失去控制，他目光古怪地看著葛玄：“你莫非有個外號叫做菩提祖師？”

“......這倒沒有。”

“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猴子來找你拜師。”

“額......也沒有。”

寧衍沉思半響，又問：“這山名洞名是你起的？”

“倒不是。”葛玄搖了搖頭，“在我覓到這洞府的時候，這石碑就已經立在此處了，我當時就覺得這想必該是山名洞名了。”頓了一頓，他又好奇問道，“鏡先生莫非知道這‘靈臺方寸’和‘斜月三星’的來歷？”

事實上，“靈臺方寸”和“斜月三星”都屬于佛教的機鋒，不過這時佛教尚未傳入，古典中國的人們怕是會對這兩個名稱很是疑惑，但又莫名覺得很有意蘊。

可正是因此，寧衍才會困惑，莫非以前這里住著個和尚？那和尚就是傳說中的菩提祖師？可問題是，現在佛教還沒中國化，這兩個名稱擺在這里就很突兀了......這又不是小說！別忘了，《西游記》的著作背景可是明代，那時候的一些哲理放在古典中國是顯得莫名其妙的。

寧衍想了想，決定還是不糾結那么多了，管它呢！既然葛玄都把這里當做洞府了，也沒別人來指責，那說明他就是斜月三星洞的主人了。

想到這里，他伸出手拍了拍葛玄的肩膀，語氣意味深長地說道：“老葛啊，以后如果你遇見一個猴子來找你拜師，你一定要告訴他當年是我罩著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