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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有蟬聲齊鳴

第四十四章有蟬聲齊鳴

深夜到達文信軍營,來人一步跨下馬來,有守衛的兵士立刻上前牽住馬。

身邊另一個守衛貼近了來人身前,輕聲低道。“未晚教頭正在賬中等待大人,還請大人盡早去。”

致遠輕點著頭應下。“嗯。”

……帳中坐著早已等待多時的未晚,見著致遠進來上前一步便將手中一直拿著的物什放到了致遠的手中。

“你看這東西。”

借著燭光,致遠看著手上的物什,眉宇間是驚心的嚴肅。

“這是吳將軍的信令,莫非是........”

未晚的濃眉里糾起一些愁緒,“守衛的士兵說那人身形魁梧高大,與吳靈極為相似。但是似乎受了重傷,不再似之前的靈活自如。”

天空中飄著細雨,血染地上泥土,尸痕遍野的慘狀浮現在致遠腦海中。致遠握緊拳頭,胸膛中翻涌著憤怒。“若是吳靈將軍,我們就必須盡快找到他才是。”

燭燈下的未晚輕皺著眉頭。“吳靈將軍若是想被我們找到,就不會到了文信軍營門口卻不進來。眼下吳靈將軍身份已經不似之前那個勞苦功高的將軍,而是叛國叛民的罪人。他只是傳來信令,告知我們他還活著,卻不似要回到我們身邊。他既不想,也是不能.......”

聞言,兩人皆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久久的沉默之后,致遠握緊手指信令。

“你派人去尋珍饈閣尋我的時候王爺并不在,若是王爺知道此事,定不會持觀望之態......”

吳靈將軍功高,和王爺走南闖北征戰多年,王爺即便是冒著危險,也定會善待吳靈。如今王爺在大妙形勢危急,實在是不好出手。

懂得致遠話里的隱憂,未晚雙眸微瞇。“吳靈由我去尋找,這件事情,先別告訴王爺。”

夜里的風吹進賬內,燭火微微晃動,像極了致遠掙扎的內心。

致遠望著未晚,重重點了下頭。“有消息后,通知我。”

見著致遠那副掙扎模樣,未晚心中亦有些瞞著王爺的負罪感,輕聲應道。“定會。”

“守軍可有說吳靈將軍向著什么方向離開了?”瞞著王爺也是為了王爺好,致遠搖搖頭,趕走心中憂慮,正色問道。

“夜色深深,吳靈將軍向著密林而去。”未晚早已設想過這個問題,眉頭皺的更深。“我感覺,可能是......”

致遠輕嘆口氣,瞬間懂得了未晚沒說完的話。“陰山。”

未晚望向帳外的夜色,突然覺得這夜色就如同吞噬人的大口,十分可怕.......

站在女客內院中的諸小康柔柔弱弱,看著面前站著那大大咧咧的人,眼里透著一絲不解,拿著手絹輕悟在鼻尖。

諸小康那捂鼻的小動作頗為打眼,似乎在嫌棄自己似的,步薇眉頭微皺忍著心中怒意道。

“你住的地方與我的薇苑離得近,我便來看看。”

第一感覺決定了未來的相處方式,只一個捂鼻的動作,被傷了自尊心的步薇便自動將面前的人劃分到了一個界限里。

諸小康望著步薇,輕輕的鞠了一禮。“姑娘有禮,小女子是王爺故人姊妹,只因兄長大人回鄉,因此才得王爺用心照拂。日后,還望姑娘多多擔待才是。”

哪里來的這么陰陽怪氣的話,眸子里還生的一片干凈無暇毫無心機般。

步薇嘴角冷冷一挑。“我和你非親非故為何要擔待著你,你管好自己。莫惹閑事,也莫多找閑事。”

這赤裸裸的警告真的不要太明顯。

諸小康微微一愣,實在是沒料到面前的女人居然如此口無遮攔且不顧禮數,絲毫不按自己的套路來,驚訝之余不免暗暗提醒自己該謹慎對待面前的才是。

諸小康臉上端得還是知書達理,笑意盈盈的應下。“姐姐教訓的是,妹妹記下了。”

“你這聲姐姐我擔不起,可別叫錯了人。”依舊是冷冷的態度,步薇既玩不了那些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又沒辦法跟這種人兜圈子。

一句話丟下,人也轉了個彎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不過也就是因為聽說阿案送了一個女人入府,好奇之下才跑過來看看,結果沒見著阿案的人,卻見著這流言的主人公。

一經接觸,覺得也不過爾爾。

阿案都不親自來安排,可見這女人的不重要性,看來這份照拂果真也只是應著故人的情分而已。

將眼前的女人歸類為毫無威脅之列,步薇心下頓覺痛快,心中很是深刻的明白從未變過的一點。

阿案只會娶自己需要的女人,斷然是不會被這種女子所吸引的。

一如自己這樣的,來補他正妃之位。

從皇宮官道上出來的馬車晃晃悠悠,騎馬配合著馬車腳步的高大男人警惕的看著周圍的夜色,眼里透著危險的光芒。

似乎感覺到了外面人的緊張,車簾被輕輕撩開,左相探出頭來看了看四周,疑惑道。“可聞.......”

“大人回車內坐好,可聞向前看看情況。”可聞輕輕扯動馬匹韁繩,馬兒朝著前方緩緩地走去。

微微的殺氣從前方而來,正擋著馬車行進的道路。

左相依言退回馬車內,臉色漸漸地變得嚴峻。

剛出皇宮,就有人急著要取自己性命嗎?自己阻礙了那人的路,那人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殺了自己嗎?

皇城夜禁嚴厲,夜已深深,這會兒街上已經沒有了行人,除了遠處打更的更夫幾聲“小心燭火”,連蟲鳥之聲都變得格外少。

墻角的蛐蛐兒窸窣的聲音寥寥幾聲,更添得幾分夜色的恐怖。

可聞勒住馬繩,望著站在路中央一身雪衣,背上背著一柄很是寬大的寬劍,雙眼上蒙著一張白色絹布頗具書生氣的男子。

那人是......

可聞皺緊眉頭,如臨大敵的抽出背上的長刀。

“今天又是奉了誰的命令來的?目標,是左相大人嗎?”

那雪衣的男子嘴角浮出一絲極寡淡的笑意,微微低著頭。“既沒人吩咐也沒人給錢,我今日不為殺人而來。”

所以,他那獨有的殺氣才不似真要殺人時的濃烈。初感覺到殺氣的時候,都沒能分辨來自于他.......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心中卻是不由得舒了口氣。可聞望著那人道。“既然如此,為何要攔著左相大人的去路。”

“左相大人攔著別人的路,我為何不能攔著左相大人的路呢?”雪衣男子冷聲反駁,嘴角依舊含著笑意。

可聞皺起眉頭,捏緊手上的長刀。媽的,他這是還是要打一架是嗎?

不用看見便知道可聞的臉色,雪衣男子笑笑。

“左相大人為官幾十載,清廉為民,非城敬佩。但是這大妙,卻是一個人的。而攔著那人的路,左相大人,是不是該好生為自己的后路打算?”

他這是來提醒自己嗎?可聞懷疑的望著那人,實在搞不懂他想干什么。

“你什么意思?”

這愣子。雪衣男子無奈的搖搖頭。“所謂傻人有傻福,希望你真的能像這句話說的一樣有福氣。”

又在罵自己的意思嗎?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聞躍下馬,揮著長刀指向那雪衣男子。“你不要仗著功夫好點就隨便罵人啊!我要是跟你打起來,你也討不著好。”

雪衣男子冷哼一聲,腳步微微一邁。“你可知道,上一次向我揮刀的人墳頭草可有多高了?”

可聞臉頰上的汗珠低落到地上的泥土里,心虛的抿了抿唇。

“看在往日情分上。”

腳步向后一轉,雪衣男子似乎作出決定的點點頭。“下次吧,等你做好準備的時候。”

可聞內心再次舒了口氣,卻聽那聲音又道。

“和他們那些人一起上好了。”

頗帶著挑釁的語氣,只見眨眼間那雪衣腳下幾個輕縱。衣袂翻飛,雙眼上的絹帶飄飄,帶著十足的暢意風流,身影卻到了遙遙百米之外。

瞧不起自己也就算了,還連帶著將大家罵了個遍!

可聞氣得大罵一聲。“狗X的韓非城,總有一天讓你死在老子刀下!”

“昨晚左相大人不讓我來,說天色太晚了,免得遭人口舌。現在天亮之后我才來給你們報個信。”

想到昨晚遇上的那人,可聞不由得來氣。“他自己可是從陰山出來的人,說左相大人攔著他上面那位大人物的路。這不是明擺著是皇上一伙,贊成皇上清剿陰山嗎!你說說,是不是白眼狼無疑?”

將可聞話里的消息自動過濾,致遠伸手擋開可聞氣呼呼而手舞足蹈的胳膊。

“王爺正在上朝,大概下朝時就會從左相大人口中知曉此事。”

可聞訕訕的垂下手,臉色帶著絲絲余怒。

“陰山容不得他,將他逐出山門,他倒好,干脆做了個了不得的叛徒。”

致遠望著高高的宮墻,耳邊回蕩著陣陣撕心裂肺的吶喊,握緊了拳頭。

“這宮墻里的戰爭,從未斷過。”

他似乎不是在回應自己的話,可聞順著致遠的視線望向高高的宮墻。

朱紅色的墻高約五丈,頂端覆蓋著琉璃瓦,雕著莊嚴肅穆張牙舞爪攀爬的龍如栩如生。

可聞并不是太明白致遠的話,試探著道。“你是指文王將和皇上的……”

致遠怒目圓瞪,觸電般的伸手捂住了可聞的嘴巴。低著頭看了看四周,埋怨的望著面前說話不看場合的人。

“你想死自己去,別帶上我們殿下。”

可聞眼里閃過一絲歉意,推開致遠的手。“我這不是很小聲說話嗎?”

致遠掃他一眼,沒說話。抱著劍定定的站著,眼睛望向緊閉的宮門。

看看太陽的角度,致遠皺皺眉。

“已該是下朝的時候了……”

乎聽“吱呀——”一聲響,沉重的宮門被侍衛從內打開。

“轟隆隆……”

群臣下朝,臉上表情神色不一。在這人群里尋找著主子的身影,致遠皺皺眉頭。

王爺是最常被皇上叫著留下的人,最晚出來也是應該的。

致遠心中繃緊,額頭上不知覺留下細汗。

乎聽天空中蟬聲齊鳴,致遠抬起頭,望向天空中的太陽。

“入夏了……”

下朝的大人自然是認得致遠的,平日里諂媚討好的臉今日卻消失不見。像避嫌,又一臉十分嫌棄的繞開了致遠和王爺的坐騎。

致遠心中壓著怒氣,眼見走出來的一位大人,快步走了上去。

“孔大人!我家王爺現在是被圣上留下了嗎?”

低著頭思考著的孔亦樊猛聽一聲疾呼,不由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致遠,斂了斂眉,看看四周,壓低聲音。

“皇上在朝堂上宣布了將要清剿陰山的事情,現在。”孔亦樊眸中暗淡,“文王和左相大人一同進了御書房。”

致遠皺著眉頭。“果然。”

“皇上雖心意已決,但是能保住陰山的人只有文王。這一博,不博也得博。不過,吳靈將軍一事上,文王受到牽連,今日……”孔亦樊幽幽的嘆口氣。“文王可能有難……”

致遠心下漏跳一拍,腳下失力,不自覺向后退了一步。

“孔大人,如今,在這大妙還能救王爺的人……”

孔亦樊望向皇城東面一處高聳的莊嚴華麗的樓閣建筑,輕道。

“就在那欽天監里。”

致遠猛然回頭望向東方那處建筑,眼里閃過一絲希望的微光。轉身跨開幾步,躍上駿馬,回身沖孔亦樊抱了抱拳。

“多謝孔大人提點!”

孔亦樊輕撣了撣手,眼里帶著溫潤的笑意。“快去吧。”

致遠揮動韁繩,夾緊馬腹。

“駕!——”

沒聽到孔亦樊和致遠對話的可聞一臉懵圈的望著孔亦樊,往前走進了些。

“孔大人,我家左相大人可是被皇上找去了?”

孔亦樊抬起頭望可聞一眼。“你家大人,今天也有得苦頭吃了。”

“啊?”可聞大驚失色。“大人可是又因為陰山的事情在殿前得罪了圣上?”

孔亦樊眼睛撇了撇后方從出殿便一直跟著的小太監,皺皺眉。撣了撣朝服衣袖,聲音清朗大聲道。“左相大人一生為了大妙奉獻,殫精竭慮,冒死直諫陛下。當為臣等表率,孔某自愧不如。”

昨晚沒有文王在場順桿下,今天有文王在場,必然會和皇上就陰山一事爭論到底的。

雖然早已預料到,可聞眼里還是帶著淡淡擔憂。“我家大人會不會……”

孔亦樊看了看東方位的欽天監,輕輕皺了皺眉。“那就要看那位大人給出的籌碼足不足夠讓皇上心動和息怒了。”

寬闊華麗的御書房內,左相大人和文彥鈞齊齊跪在地上。

“還望皇上收回成命。”

“老臣懇請皇上三思啊!”

高坐的皇上眼里沒有一絲憤怒,平靜的看著臺下跪著的兩人,嘴角微微浮起一絲冰冷的笑意。“文王,你要攔著朕朕心里很明白為何,只是你如今已經不是吳靈那叛將的主帥,那點情誼切不要成為阻礙你在這大妙的絆腳石啊......”

冷冷的語調里,句句都是深深警告。

文彥鈞低垂著頭,不辨臉上表情,只聽得聲音清朗磊落。

“臣弟深知吳靈和顧清顧白三位將軍為人與性情,如今他三人已經不在人世。代領周軍入城此事定是遭.......”聲音頓了頓。“奸人所誘........”

幸好,沒有意氣用事說吳靈將軍遭奸人所誣陷。那奸人為誰,大家心中自然明白得很......這里不為吳靈,顧清顧白所平反,而是認下罪名,實乃智舉。

左相大人輕舒口氣,慘白的臉上終于回了絲血色。

皇上眼角微挑,望著文彥鈞輕輕笑了。“那按文王的意思,該是贊成朕的意見才是。你知道,他們三人皆是出于陰山之人。而傳說的陰山如此險惡,他們幾人武藝高強,出了這等亂臣賊子的陰山不除。皇兄這心里,實在難安的很啊。”

他既是如此輕易認下了吳靈幾人的罪名,那自己,也該展現出一個君王的大氣和寬容才對啊。帶上感情色彩的說法,似乎更能得到認可呢......

既然認了吳靈幾人的罪,那么現在該是認自己罪的時候了。

文彥鈞伸手取下頭上固定發冠的玉簪,摘下發冠。滿頭青絲披泄了滿肩,將發冠和玉簪放在身邊,文彥鈞俯下身來,額頭輕輕觸在冰冷的地板上。

“臣管教下屬無方,自愿革去鎮遠大將軍一職,交還三十萬大妙兵馬虎符,望皇上您能念在阿濂與幾位將軍往日功高的份上收回成命。”

這話里,強調了他手上的兵權,也強調了往日的功績。言語里有剛,也有希望盼得皇上一絲寬容的求饒。

而皇上,卻似乎沒得選擇。

左相大人早已看穿一切,抓住機會高聲喊道。“皇上,陰山乃先皇下旨禁止踏入的禁地,若是帶兵進入陰山,且不知我們兵士會有如何的損失,此舉也是有違祖宗家訓的啊!還望皇上三思!”

文彥鈞匍匐在地面上,面無表情的望著面前的地面。

數場戰爭中流血流汗闖過來,數次奄奄一息差點死去。換來的兵符和現在人人交口稱贊的一聲鎮遠大將軍……

如今已經將自己打拼下來的一切交出來,這也是自己僅剩無多的籌碼了。

能不能成功,卻只在皇上一念之間。

高坐的那人覺得自己面前似乎被文彥鈞拋過來一個非常有誘惑力的餅,笑了笑,挑眉垂低了眼眸看著面前跪著那青絲披散的人。

“阿濂重情重義,為了手下的三位叛將而拋棄所擁有的一切也甘愿嗎?”

皇上的聲音沉重,尾音拖得又重又長,驚心的余音在御書房內傳響。

清朗的聲音一如往日的堅定。

“愚弟所盼,望皇兄成全。”

換了個稱呼,多了絲人情味。言下之意,甘愿不再做鎮遠大將軍,只做皇兄唯一的王弟。

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皇上會如何選擇呢?

君王之心,誰人能猜。

左相皺皺眉頭,小心的望向高坐的皇上。

皇上手執白玉雕制的毛筆,狼毫蘸滿墨汁,輕輕地在手邊端硯硯臺邊沿撇開,豪峰落在潔白的宣紙上。寫下大大的兩個字,陰山。

一時間變得靜默,左相微微抬頭看著揮毫的皇上,低下頭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乎聽的外面一聲宣報之聲。

“皇上,國監大人求見——”

手下的狼毫停在了宣紙上,皇上抬頭望向門口方向。

墨跡被暈染開來,將陰山的字糊成一片。

嘴角浮起狂亂的笑意,皇上揮手低喃道。“好啊,都來了。”

眼神死死盯住御書房緊合的門,大聲笑道。“快快給國監大人開門!”

文彥鈞眸子一轉,匍匐的身軀并未起來,雙眸里閃過一絲疑惑。

國監大人來干什么?這事死活該自己承擔,他不應該來插手此事的!

御書房的門緩緩開啟,白衣道袍的發白胡子老道走進御書房。掃了一眼摘冠散發的文彥鈞,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左相,向著皇上深鞠一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國監大人免禮。”皇上放回手中毛筆,掃一眼身邊肥胖的白臉公公。“給國監大人看座。”

兩個小侍女搬來寬大的椅子,放到老道兒身邊。老道兒道一聲。“謝皇上。”

坐下之后看了看左相,輕笑著望向高位的皇上。

“皇上,無論為何,左相大人兩朝元老,勞苦功勞,如今已經年邁體弱。是否能讓左相大人起來說話?”

皇上大方的伸手。“左相,聽到國師大人的話了嗎?快起來吧。”轉向老道兒換上笑臉。“不知道國師大人找朕有什么事。”

老道兒捋了捋道袍兩袖,從手心中拿出一張竹排。

白臉的敬公公立刻上前接過竹排,呈到皇上跟前。“皇上您瞧。”

佝僂著身子,卻是將手上竹排輕輕舉高,臉上是諂媚的笑意。

皇上轉眸掃向那竹排,忽然眸色一滯,眼中殺氣升騰,遙遙的望向端坐在臺下的白衣老道兒。

“國監大人,呵,你可知你呈給朕的是何物?”

白胡子老道兒撫著胡須,晃著腦袋笑道。

“這天機,老道兒原確實不該道出。不過老道兒既然走到這一步,死也是死,不死,也是死。無他。”

文彥鈞輕輕皺起眉,這老頭兒,自己的事情何須他來趟這渾水!

“好一句死也是死,不死也是死!”皇上眼中轉涼,聲音中卻是包含了嘲諷和怒意。

平日里皇上見國監大人可不會是這個樣子,今兒這是怎么了?怎會如此盛怒?

敬公公小心的抬起頭,偷偷的往手上那竹排偷偷望去。

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卻是嚇得直接將手上竹排摔在了地上。皇上一記狠戾望過來,白臉的敬公公臉上嚇得直接成了死色。

伏跪在地上將那竹排死死的抱進懷里,口中大呼。“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算他機靈!皇上剜那敬公公一眼,轉頭望向仙風道骨臉上頗為輕松的老道兒。

“你們都出去,朕,要和國師大人單獨說會兒話。”

文彥鈞抬起頭,急切的望向皇上。“皇兄,國師大人乃欽天監會首,更是三重山掌教真人的師弟——”

“來人啊!將不相干的人都給朕請出去!”耐心已然耗盡,那刺眼的幾個字顯然將皇上的理智也燃燒得無影無蹤。

觸及到文彥鈞焦急的視線,老道兒調皮的一笑,輕輕搖了搖頭,溫柔的沖他眨了眨眼睛。

左相拉住文彥鈞的手,抓過地上發冠與玉簪,用力扯著他走出御書房的門。

門被重重的合上,幾個士兵鎧甲威嚴的守在門口,目光嚴肅。

“小的自知王爺功夫了得,但是皇命在身。王爺,莫讓小的為難。”

文彥鈞輕輕退下,站在殿外不發一語。

路過御書房門口的簫晗看看梳好發跪在御書房門口的文彥鈞,疑惑的挑挑眉。

“他這是守著吳靈幾人最后的體面?還是為了遵守先皇禁入陰山的命令?”

是出于義,還是孝呢?

不管了不管了,約好了和大家伙一起吃火鍋,這人的事情,他自己處理不好也就不配和咱們合作了……

簫晗笑笑,轉身快步離開。

……御書房內,皇上走到老道兒身邊,將竹排扔到老道兒面前。

“國監大人,這是何意?”

老道兒撿起地上的竹排,望著竹排上的名字輕輕念出。

“貪狼星。”

皇上雙眸危險的輕瞇,伸手搶過老道兒手中的竹排狠狠摔到地上,竹排應聲而斷。

“皇上摔斷的只是區區一個竹排,若想改變命運,該做的可不止于此。”

老道兒掃一眼皇帝,眼神冷冷。“聽聞皇上正在尋找民間的奇異五星,可有頭緒?”

皇帝皺起眉頭。“國監大人可有消息?”

“老道兒已參得那天空的奇異五星天機,皇上也知天機不可泄露,老道兒已經老了活不了多久。只是,愿以這天機,換得陰山禁令不破,也算老道兒信守了與先皇的約定,守住陰山。”

并不想繞著彎子,老道兒靜靜地道出自己的目的。

將與別人的干系撇的一干二凈,只一句為了守住自己與先皇對于陰山的約定。

活得久了,自然就成了老狐貍。

皇帝看著老道兒,冷笑掛在唇邊。“國監大人對大妙忠心耿耿,對死去的父皇忠心耿耿。朕……”咬牙切齒一句。“自當準。”

他拿異星的天機與自己換,自己還能拒絕嗎?這老狐貍,算準了自己的死穴,自己是貪狼星命盤入主東宮,借由母后一方勢力得到皇位。一直對貪狼命盤心存芥蒂,如今想想得到異星一統天下的霸圖。

聽到那個“準”字,老道兒心中終算松了口氣。臉上端著一如既往的淡泊笑意,輕輕道聲。“好。”

“但是——”皇帝拉長聲音,手指指向御書房一門之隔外的文彥鈞。

“朕要他作為主審,將吳靈,顧清,顧白一行叛將。有關的,牽連的,親人,九族皆誅。”眼神悠得一轉,回看著老道兒,得意的笑著。“這三人皆是他手下的將軍,朕若不罰他難堵天下悠悠眾口。朕便沒收他三十萬大軍以示懲戒,國監大人以為如何?”

老道兒輕笑著點點頭。“文王對手下將士疏于管教,出了此等丑事,受罰理所應當。”

皇帝心情轉好,朗聲應下。

“好,朕現在就去寫下圣旨。國監大人,出去的時候先將朕的旨意傳達給阿濂,莫讓他怨恨朕這個皇兄才是啊。”

老道兒一一應下,笑著退下。“謝皇上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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