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殊途（二）

“什么？！”杰克驚呼，這才意識到此刻正在城堡之中，所以又壓低了音量，但是，在驚訝之余，眼里閃爍的，分明是驚喜與期待。“難不成，真的有吸血鬼？又這么湊巧被我們碰上？”他看向艾琳，話鋒一轉道“你可真是我們的福星。”

艾琳自然是白了他一眼。

“現在看來，我們應該是踏足了吸血鬼的領域。那個襲擊我的人叫安語，我曾經在某個時間節點上見過她，依我推斷，她應該是十年前殺死那五個人的兇手。”

“我的天，怎么什么事都被你給遇見了......”杰克道“不過，你是怎么判斷她是殺人兇手的？”

“我看過照片上死者的樣子，相似之處都是脖子上有著一處平行的傷口，傷口很深，村民應該是死于失血過多。那個傷口卻不是一般的野獸留下的，而且死者面相平靜，不像是受了驚嚇，所以我有了這個大膽的推測。而安語恰好長了一幅與這傷口符合的牙齒......”

“長著這樣牙齒的人的確不多，難道安語真的是吸血鬼？如果是，她何苦要殺光光暗之城的所有人，這之間，會不會隱藏著什么秘密？”安娜說出來自己的疑惑和猜測，得到證實后，多少有點回不過神來。

“她身上有很強的戾氣，明明是殺人兇手，過了十年，卻還是長著十八歲少女的面孔。試想，有誰能夠挨過這十年容貌的變化，我能想到的，只有吸血鬼了。雖然不愿意相信傳言，但有時候真相往往殘酷。”艾琳回想起那時她與安語對視的時候安語的眼神，簡直如同盯著獵物一般興奮，那樣的殺氣，令人毛骨悚然。

“可是她一個吸血鬼真的需要殺死這么多人來取血嗎？”許久不發言的浩森說到。

“或許不止她一個吧，又或許安語是主謀。”艾琳點點頭表示贊同。、

“細細尋找找不到，而誤打誤撞卻能進入吸血鬼的世界，真是天助我也。”杰克的話語中難掩興奮，要知道，之前有多少人來訪問過光暗之城，都是無疾而終，有的人甚至丟掉了生命。所以關于吸血鬼的存在，成了一個令人著迷的謎團，而他們，上天眷顧，竟然找到了吸血鬼，而且艾琳還親眼見過長生不老的吸血鬼，還是十年前的殺人兇手？！

這無疑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他們在此地經歷的每分每秒，記錄下來，都可以成為震驚世界的新聞！只要再深入了解一些，甚至和吸血鬼和平共處一段時間，用相片記錄他們的生活，使課題更加真實。等到時機成熟，再發布于網站，無一例外，他們將會成為科學界最矚目的新星，而因此帶來的收入，也是非常可觀的。

浩森坐在杰克的旁邊，將他眼神流露出的神往盡收眼底，那種神往，甚至有些病態，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貪婪。但是與他不同，浩森聽了艾琳的話，竟然沒有感受到一絲挖掘真相的喜悅。其實真相什么的......真的重要嗎？是不是所有的真相都比謊言更加令人安心？如果真相帶來的并不是功名而是生命的代價，真的會有人這么不顧一切的去探尋嗎？他修長的手指握著鋼筆，準備記錄一點東西，但是卻遲遲下不了手。直覺那樣強烈的告訴他，前方就是誘人的陷阱。固然會是前所未有的發現，但是很有可能，他們的下場和十年前的人一樣命喪黃泉。

“所以我們現在需要想的是，如何安全的離開這里，再待下去，我怕會有危險。”安娜提議道，可是并沒有人附和她。面對短暫而尷尬的沉默，她忽然明白了什么，苦笑道“你們都不回答我，是因為有了答案是嗎？”她看向艾琳，抓住她的衣袖道“艾琳，我的提議難道不好嗎？大家這幾天遭遇的，哪一件不是性命攸關的？”

艾琳一時半會不知道怎么回答單純的安娜。如果她有著與安娜一樣的出身與財富，當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放棄研究。可事實并不是那樣，她的心里何嘗不害怕呢？何嘗不知道接下來路途的艱難險阻？可是，現實所迫，就算是深淵，她也要往里面跳，盡力看看，那是什么樣子。別人選擇或許是為了研究，而她，不過是庸俗到為了錢財而做。事到如今，也只有那筆錢財，可以幫助她度過一些難關。

果然，見艾琳遲遲沒有反應，安娜抓著她的手也漸漸的松開。她看到安娜眼里滿滿的失望與難以置信，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道“艾琳，你知道繼續往下走有多危險嗎......”

“夠了，為什么不能繼續往下走，誰都不能保證一帆風順，但是也不能說，我們會因此命喪黃泉。安娜，你為什么不能凡事往好的方向想，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衣食無憂。”杰克有些忍不住了。艾琳剛想解釋的話又卡在了喉嚨里，她本想對安娜說，這個調查之后，她再也不做這么危險的事情了，可是杰克說的話蓋過了她內心的想法。是啊，為什么凡事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呢？或者，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才是重點......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衣食無憂。

“艾琳是直覺接觸過吸血鬼的人，或許對他們的了解比我們多，所以她的話，起了決定性的作用。”浩森看著艾琳道“我尊重艾琳的選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這個十九歲女孩的身上，艾琳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坐針氈，她不是一個喜歡做決定的人。就像內心的想法只能是內心的，她不想強加在別人身上。可是既然浩森開了這個頭，就表明今天她一定要做出一個抉擇，一個關于進退的抉擇。

雙眸微微垂下，所有人都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漂亮的瞳孔里盛滿了抱歉與愧疚，那是對安娜的。

“對不起，我想要繼續下去。”

安娜笑了，卻是那樣無可奈何的一笑，她不知道艾琳為什么會如此不顧自身安危，不知道她又因為什么選擇站在杰克的那一邊，她忽然發現，即使相處了這么久，對于這個朋友，她還是了解的太少了啊......一條無形的河流阻隔在他們之中，四個人站在了一起，剩下的，只是她孤單的一個人。

委屈，憤怒蜂擁而至，安娜卻表現出了不尋常的平靜。一滴眼淚悄無聲息的從眼角滑下。“我知道了。一直以來，我都在給你們添麻煩，你們都想要去做的事，我一個人反對，太掃興了不是嗎？”她不著痕跡的看了艾琳一眼道“既然如此，我尊重你們的決定。你們繼續聊，我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