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瑤環也不知該說什么才得體，訥訥道：“昭容辛苦。”

幾個呼吸間，上官昭容已經恢復了平日里笑盈盈的模樣，主動攜著謝瑤環的手往屋里走。

“剛才的事你也看到了，你是進士出身，心思通透，我也不與你說假話。”上官昭容攜謝瑤環坐下，親親熱熱的如同好姐妹一般，“這紫微城，是最嚴肅的地方，也是最風流的地方。你也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紀，難保不會動心……”

“某是……奴是來做女官的，必定安分守己。”謝瑤環連忙保證道。

“慌什么，我話還沒說完呢。動心也沒什么，哪個少女不懷春？若遇見喜歡的，自去快活，不必畏首畏腳。但我有三點要囑咐你：第一，哪個男人都可以，只有陛下的兒子萬萬不可招惹。當然，你可能也沒有機會去招惹了，總之心里有個數。第二，無論與誰歡好，都不得泄露圣人的任何事情，但凡說了半個字，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第三，這是專門對你說的。你是陛下親試的進士，天子門生，現在又是陛下親封的女官。你現在可能還感覺不出自己的尊貴，但我要你記住，從今天起，除了圣人和公主，你不必對任何人卑躬屈膝。若有人騷擾你，譬如剛剛的姚三思，管他是皇親國戚還是世家門閥，不必留情面，更不用害怕。可萬萬不要墮了我們女官的氣勢。”

謝瑤環被上官昭容的話砸懵了，除了“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上官昭容看她一副呆樣，又笑又嘆：“還是個白紙一樣的姑娘。無妨，在宮里歷練幾年就什么都懂了。”

謝瑤環也知道自己在某些事情上很是無知，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知道些什么，只是本能地感到害羞。

重要的話已經叮囑完，上官昭容相信自己經手選出的進士不會是拎不清的蠢人，便不再多說，岔開了話題。

“巧的很，你這一來就趕上一樁事。”

“什么事？”

“陛下突然來了興致想辦一場射箭比賽，有官有爵且在京的所有臣子都要參加，聲勢浩大。今年來不及了，估計定在明年開春。雖說是給了兵部和奉宸府操辦，光靠這兩家又如何操辦得起來？少不得要我們從中協調，務必讓陛下盡興。”

“誒？那狄相公他們也要參加嗎？”

上官昭容樂不可支：“那倒不至于，老相公們自會上表陳情。當然，如果他們不服老，非要去試一試身手，也沒人攔著他們。”

上官昭容亦有愛才之心，是真心提攜謝瑤環，射箭比賽這種露面長臉，結交群臣，又不大難辦的事項，放給謝瑤環歷練再合適不過。謝瑤環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歡天喜地地接了任務，斗志昂揚地忙碌起來。

事非親做，不知難處。謝瑤環每日奔波在尚書省與奉宸府之間，總算明白了上官昭容說“少不得我們從中協調”是何意思。奉宸府座落在仙居院，緊鄰著西隔城，而射棚就在西隔城內，按理說，商議事宜在奉宸府最為方便。可兵部的人死活不肯踏進仙居院半步，一定要在東夾城之外的尚書省議事。且從第一次起，兵部尚書就沒露過面，全程都是兵部侍郎姚崇在安排處理。虧得謝瑤環是個新人，張易之又格外的好脾氣，才能每天任勞任怨地往尚書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