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松從巖漿里探了出來，頑強的指著天空。
一種強烈的震撼回蕩在玖聞的心里。
無邊無際的巖漿里，冒出了一顆線條分明的樹。
下面是通紅的巖漿，上面是青翠欲滴的綠葉。
但樹干卻是腐朽的。
“這是怎么回事？”玖聞疑惑的指著不老松的樹干。
不老松又叫龍血樹，樹干本是灰青色的，但這棵龍血樹有一半的樹干是腐朽的黑色。
難道是被巖漿燒的?
不至于吧，畢竟是從巖漿里生長出來的，總不能被巖漿燒傷吧。
“這棵樹，可不是普通的龍血樹。”聞玖笑著搖了搖頭，“這是一顆生死之樹。”
“生死之樹?”玖聞好奇的看著那顆龍血樹。
“即是生，又是死，所以叫生死之樹。”聞玖走上去撥開龍血樹的葉子。
別看龍血樹外面全是綠葉，但撥開后里面卻是烏黑的葉子。
但最奇特的是夾在中間的半黑半綠的葉子。
玖聞能夠感受到一股氣息撲面而來。
蓬勃的生機和死寂的死意。
“這就是我希望你得到了力量。”聞玖撫摸過那些半腐朽的葉子。
“啊？”玖聞愣了一下。
“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該遵循什么？該聽誰的話？”聞玖看著玖聞，“這是很多人在疑惑的事情；不疑惑，不足以稱為人。”
“為什么，要疑惑?”玖聞呆呆的，聽對的話，做對的事不就行了?實在不知道的話，渾渾噩噩也是可以活下去的。
并非說每個人都要搞明白這一切。
“但如果你不這么做，那一切都白費了，”聞玖面無表情的看著玖聞，“喂你吃苦果，用赤水洗滌你的心境，用幽風磨滅你心底的鋼印，還給你種下通天巨樹的種子，這一切的一切，可以說都是為了現在。”
“這一步，至關重要。”
“我到底，該做什么？”玖聞問道，“或者說，你到底要干什么？”
這是玖聞第一次真正的質疑聞玖。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何況聞玖的行為越來越有指向性。
最主要的是，玖聞已經不再彷徨，不再迷茫，不再任由他擺布。
“通天巨樹的效果已經顯現出來了嗎？”聞玖低笑了一聲。
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快。
通天巨樹是最極致，也是最純潔的追求，擁有通天巨樹的心，也是最純潔的心靈。
這樣的心靈是沒有辦法擺布的。
“我確實有我的打算，或者說我的職責，”聞玖遲疑了一下，答道，“其實你應該也想到了，我在做的是改變你。”
把那個卑微的，懦弱的玖聞變成一個堅強自信有追求的社會好青年。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玖聞盯著聞玖的眼睛，好像要看出花來。
“原因，你以后會知道的。”聞玖擺明了不說。
“快過來吧，得到生與死的力量才是你現在應該做的。”
“我不，”玖聞一臉倔強的道，“你不說原因，我是絕對不會過去的!”
“唉。”聞玖的一個頭有兩個大，之前乖巧的玖聞去哪了？果然越是給她自由，就越是管不了她。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自由，本就是他最想給她的東西。
怎么能為了給她自由而限制她的自由呢？
“我答應你，會告訴你原因，不過你得先配合我。”聞玖終于妥協了。
他沒有辦法不妥協，因為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必須要在那個時刻到來之前把玖聞送回人世!
聞玖的眼神飄忽了一下，然后又堅定了起來。
“那我該怎么做啊？”玖聞瞇起了眼睛，臉上堆滿了笑容，她沒想到聞玖居然真的會妥協，這種感覺，蠻舒服的!
“人，不但要知道做什么，還要知道為什么做；知道要做什么了，才有了努力的方向，知道為什么了做了，才有了去做的動力。”聞玖嚴肅的道。
“所以，這就是我要得到的動力?”玖聞感覺自己好像變聰明了，聞玖云里霧里的話一下子就聽懂了。
“沒錯，生是來自內心的最純粹的力量，死是來自本源的最強大的力量；”聞玖解釋道:“經過之前的種種洗禮，其實你的原來的目的和動力都已經被清洗的一干二凈了。
通天巨樹重塑了你的目標，但現在的你，是有心無力的，有前進的心，卻沒有前進的力氣。”
“所以我要得到生死的力量，這樣我就有有心又有力了？”玖聞雖然還有疑惑的語氣，但心里已經肯定了。
反正也是為了自己好，那就來吧！
玖聞擺出了任君采擷的姿勢。
“把這片葉子吃下去。”聞玖走了過來，掌心里多了一片黑白分明的葉子。
“這是?”玖聞看著這片顏色略微有些奇怪的葉子，不知道該如何下口。
“生死葉。”聞玖只是簡單的解釋了一句，然后就不再說話了。
玖聞看著那片葉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她抬起頭，神色復雜的對聞玖道:“你真的，想我吃嗎？”
“嗯？”聞玖一臉懵逼。什么鬼這是?怎么感覺畫風一下子變了。
“行叭，既然你要我吃，那我就吃了!”玖聞閉著眼睛，就像猛虎撲食一樣把頭埋到了聞玖的手心了。
這是要干啥子啊？聞玖渾身一顫，不過看玖聞已經把葉子吞到肚子里了，一時間他也不敢問。
正要調戲聞玖的玖聞突然感覺到一股暖流從腹部冒了出來，蔓延到四肢。
這個感覺…
玖聞一下子愣住了。
聞玖看到玖聞這個樣子，也顧不上擦去手掌上的口水，只是緊張的看著玖聞。
下面的蛻變，可是極為關鍵的。
生命是什么？或者說生命的本能是什么？
玖聞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現在卻明白的知道了。
生命，就是快樂和向上。
不是欲望，也是不是口腹之欲，眼福，自我激勵的快樂；而是一種由心而發的，純粹的快樂。
就像生命本來要做一些事情，當你遵循生命去做的時候，你就能夠感受到生命的快樂，那個快樂就像溫泉把人包裹起來，不但快樂，而且暖暖的，很舒服。
這才是生命!這才是真正的快樂！這才是原始而永恒，同時又最強大的力量!
死卻不是凋零和終結。
玖聞能夠感受那股更加粗暴而蠻狠的力量。
“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但他嘴里的生，卻是一代代人編織的強大獸籠，對于馴獸師來說，活著的獸才有意義，所以未知生焉知死；但對每個人來說，知死，才能夠生。”聞玖的聲音鉆入玖聞的耳朵里。
為什么生?該如何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但有一種至強的觀念會無時不刻的，蠻不講理的試圖將每個人變成它的樣子。
教育，就是它的手段。
文化，傳統，智慧結晶，就是它掩人耳目的面孔。
但事實上，
“無論是怎么樣活著都是一樣的，無論是活在一千年前，還是一千年后；最重要的還是人，是人的心；”
“但幾乎沒有人能夠抵抗這種改變；因為那是上千年的積累，是千千萬萬人智慧的結晶。”
“有人會包容一切，順著這種改變，變成最符合社會的樣子，但我希望你能夠保持初心，無論在什么時候都不動搖。”
......
聞玖在那里碎碎念著。
玖聞卻慢慢接納了死亡的力量。
人生，不過一生一死而已；生里有死，所以人生只有當下，過去是死，未來是死；死里有生，所以生命永恒，哪怕千年萬年，吾名猶在。
所以什么都不必在乎，死，就是最后的底線，也是最堅固的壁壘，最強大的支撐!
“如果連死都掌握在手里，那還有誰能改變我生長的方向?”
玖聞一下子睜開眼，頭發無風自動。
宛如女王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