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吞沒了林蕭的身體。

水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林蕭只能憑身體的觸覺感受到自己正被拖拽著前行。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被拖著游了多久，普通人的憋氣極限大約在兩分鐘，但他覺得自己也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時間，再這樣下去他肯定會溺水而亡。

這一瞬間，強烈的求生欲從他心底升起。

暴躁又熾烈的力量在他血管里奔騰起來，美瞳下的雙眼逐漸被腥紅浸透。

梁遠一怔，他感受到林蕭的身體似乎產生了某種變化，不由得回頭看去。

混血種的眼睛遠比人類強大，即便是暗處也能清楚地看見東西，然而梁遠看見的東西令他下意識地一顫。

兩只美瞳從林蕭的眼里脫落，像是蓋子被掀開般，露出里面腥紅的雙眼，林蕭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梁遠，目光冰冷得像是把刀。

“混血種？”梁遠大驚失色，忍不住在心里驚叫。

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抓來當人質的林蕭居然是個混血種。

“就你是混血種？”林蕭面無表情，不知為何他能聽到梁遠的聲音，那種空洞的聲音并不是通過水傳過來的，而是另外一種東西。

林蕭感受到了那個東西，那是...靈魂。

一直在后臺的面板也忽然間刷新起來，除了那六百多點經驗值，還新增了一個數值欄。

魂力值：100

和最初變成混血種的感覺不一樣，在家里那次大概是他太過慌張，沒有注意到其他東西，此刻林蕭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體內流淌的力量，那是名為魂力的東西，充盈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像是血液一樣無處不在。

而原本難以忍受的窒息感也在此刻消除殆盡，對于混血種來說氧氣不是必要的東西，他們生存依靠的是靈魂的呼吸。

怪不得蝎子當初說這是中令人著迷的力量，確實如此，林蕭覺得現在的自己簡直無所不能。

可是唯一令他有些別扭的是，腦海中不斷膨脹的暴虐和殺意。

看來搜查局和混血獵手的存在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種負面情緒很容易就能把一個毅力薄弱的人變成嗜殺的怪物。

梁遠的手早在看見林蕭一雙血瞳的時候就松開了，一個擁有著奇怪能力的混血種，他不太敢隨便靠近。

他在水里緩慢地游動，水痕在林蕭身邊圍成肉眼可見的圈。

一個戰力全開的混血種，自然是不能拿來做人質的，不過他也沒打算逃跑，因為他現在的狀態不太好，而且水上有個E級的混血獵手，他必須想辦法先把林蕭除掉，否則情況會更糟糕。

“你想殺我么？”林蕭在心里說話，聲音卻通過靈魂傳達到了梁遠的腦海里。

梁遠沒有回答，只是眼中的殺意更加濃烈。

“何文那樣的人也許不值得同情，但是你這種漠視生命的怪物也未必有多高尚，所以別裝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

林蕭頓了頓，“想殺人的話，就先做好被殺的準備吧?！?

從一開始林蕭就知道梁遠這種人是沒什么感情的，因為他講故事的時候像是個局外人，他這么做的目的也許是為了滿足混血種天生的殺性，也許有更扭曲的原因。

不過林蕭沒什么必要去了解他的想法。

梁遠似乎被激怒了，他揮動右手，細密的骨刺愈發突出，膨脹之下像是白色的海膽。

他奮力揮動右臂，骨刺在水里切割出雜亂的水痕，林蕭迅速地圍著他游動，像是泥鰍般滑溜。

雖然體內的力量很充盈，可是林蕭還是沒敢像小圓和江明那樣用身體去硬撼骨刺，因為他幾乎可以確定自己的皮膚沒達到那種硬度。

梁遠多次揮動右臂都沒能打中林蕭，他把右臂橫在身前，再度將骨刺當做針發射出去。

林蕭全速在水里游動，卻還是被幾根針擦傷了身體。

不過他注意到了一點，梁遠的力量似乎在大幅度地衰減。

他頓時明白了，之前和小圓的戰斗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害，實際上現在的梁遠只是強弩之末，所以他才會無所不用其極，想要快點解決自己。

可問題是，梁遠能夠鬼化，為什么他感受不到身體有哪個部位能夠產生那種變異，是他還沒發掘出自己的力量么？

然而他來不及細想，因為梁遠再度沖了上來。

這一次梁遠不再盲目地動手，他跟著林蕭，抓住了林蕭的腳踝。

即便是強弩之末，他的速度還是要比林蕭快上幾分。

梁遠狠狠地將林蕭朝下拉，右手狠厲地朝林蕭的頭部砸去。

金色從林蕭眼里涌了出來，天眼！無論是人還是混血種，林蕭都能隨意地使用這種力量。

“定！”林蕭在心里暴喝。

梁遠的動作只出現了一絲停頓，下一秒他的右臂還是沿著原先的軌跡砸落。

但是他砸空了，雖然只有一秒鐘，但是對身為混血種的林蕭來說，一秒鐘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林蕭趁著這短暫的一秒竄到了梁遠身下，握拳猛力朝上揮擊，正中梁遠的胸口。

梁遠的表情瞬間扭曲起來，強烈的痛苦令他近乎暈厥。

雖然混血種的身體遠強于人類，但是內臟依然是致命的地方，小圓的打擊本就令他內臟受損，林蕭這一拳打在他的心口，徹底地摧毀了他的身體內部。

梁遠在水里吐出血來，血水溢散開來，像是霧一般模糊。

林蕭沒有靠近，在確認這個人真的死去之前他不打算做任何動作，因為不久之前他剛吃過一次虧。

梁遠笑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居然還在笑。

林蕭皺了皺眉，他看見梁遠笑著對他說了些什么。

“真想看見你也變成魔鬼的樣子...吃了我吧?！?

梁遠沒有用靈魂說話，他使用嘴型說的，林蕭花了幾秒鐘才明白他在說什么。

說完這些話梁遠就閉上了眼睛，而林蕭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眼底是深深的忌憚。

這真的是人能說出來的話么？混血種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他有些擔心自己真的會變成那種怪物。

在思考之間，他忽然愣了一下，梁遠的身體上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飄動。

那是...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