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 石門山谷之鬼域
- 賈從禮
- 2758字
- 2019-07-21 18:03:49
包玉金和劉志國見劉振華的身影被柞林湮沒了之后,他們走到大車店大門的南側,坐在了那棵橫倒木上。
包玉金說:“興安省軍區政治部沒有我認識的人呀,這封信是誰給我寫的呢?”
劉志國說:“你把信拆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包玉金把信拆開后,先看了一眼寫信的人落款,便想怎么是她?
劉治國忙問:“是誰?”
包玉金說:“你不認識,等我看完信吧。”
包玉金說完就看起信來。
玉石:
你好,自從灑淚松花江太陽島,一別已經八個春秋了,在這八個年頭里,我們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也給歷史,尤其是在挽救中華民族的歷史,都留下了一段值得回憶的歷史,當然這不屬于我們哪個人,是屬于我們這一代的中華兒女。
我把你送走后,東史郎扯下了師長的假面具,公然幫助進入學校的關東軍,提前讓學生畢業,提前集體征往敖莫罕前線,補充日本兵和偽滿兵的減員,同學們就喊出了“為被日本人殺害的孔令榮同學報仇,為反對日本人和偽滿洲國在補充敖莫罕戰爭中的減員而斗爭到底”的口號。這更加激怒了東史郎和關東軍。
東史郎和關東軍的激怒也更加引起了整個哈爾濱學生的憤怒。這最后吃虧的當然是手無寸鐵的學生。學生為了躲避日本人的殘害,為了把抗日斗爭進行到底,以哈爾濱師范專科學生為主體的哈爾濱各大中專學校的學生便走進了大興安嶺的原始森林,開始艱苦卓絕抗日游擊的生活。
日本人投降后,我被調到興安省軍區政治部工作,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是科爾沁草原的女兒,回到人熟環境熟的故鄉更便于開展工作。
這些年我們雖然不曾有過書信來往,但是你卻在我的關注中,,可是不能給你寫信,原因你是身居匪窩。今天劉振華來省軍區為洪海匯報請示工作,我才打聽起你的情況,在談話中他肯定了你的成績,夸獎了你的能力。
現在我和你一樣,今年十月在改組內蒙古人民革命黨中,也光榮地成為了中國共產黨的一員。另我再告訴你一件事,這幾年一直在你身邊的劉志國小弟就是孔令榮的弟弟孔令華,他受黨的委派潛伏在土匪中工作,不光是保護你,還負責上下級的聯絡的工作。詳細的情況,你問他就可以了,我想你在閱讀這封信的時候,他一定坐在你的身邊。
我給你寫完這封信,就奔赴通遼前線,參加為全中國徹底解放的斗爭去了。但愿明年在內蒙古自治政府在王爺廟成立的大會上相見。
你的親愛的同學:塔娜。
1946年11月8日。
包玉金看完塔娜的信后,含著淚問劉志國說:“志國,我對不起你的姐姐,我這一生都不會原諒自己,我就是阿Q那樣的人。”
劉志國一下子把包玉金摟住,一下子把這些年積攢的淚全都流露出來,問:“包玉石大哥,你看的信是不是塔娜姐給你寫的?”
包玉金問:“你怎么知道?”
劉志國說:“從你看完信,你看我的那眼神我就知道了,我的家事只有塔娜姐知道,劉志國這個名字還是塔娜姐給我起的呢。”
包玉金問:“劉志國你原來說的‘為了一個人’就是為了你的姐姐吧?”
劉志國說:“對,這回你明白了吧?小糾察巡邏隊員冒認你的時候,我問他孔令榮弟弟叫啥名字的原因了吧?”
“明白。”包玉金回答完又問“你姐姐的死是不是也給你家帶來了災難?”
劉志國聽了包玉金的話,剛剛斷了的眼淚,又繼續流了下來,把包玉金松開后,就痛苦地講起來他家遇難的經過。
1939年陰歷5 月的一天,我家正在吃中午飯的時候,我聽到了從來沒有聽到的“嗡嗡”聲,我們全家人都循聲望去,一個鐵家伙停在了我家的大門外。后來我知道了那大鐵家伙叫汽車。爹忙把筷子放下,說句“這鐵家伙停在咱家的大門口干啥”就下地朝院里走去。
我和娘也跟了出去,我們剛出房門,迎面從大門口走進來三個人,為首的一個個子不高,鼻梁上卡著眼鏡的人,他把目光透過眼鏡落在我爹的臉上,問,這是孔令榮的家嗎?爹忙恭恭敬敬地回來一個“是”,然后說快到屋里吧,正趕上吃晌。那個個子不高的人說,孔令榮同學病了,正在哈爾濱醫院里,我們是接你們去醫院的,娘聽了急忙問了句“重嗎”。那個個子不高的人說,不重能來接你們嗎?
我知道我家的谷子還有十幾畝沒有拔完草,有十幾畝苞米還沒有鏟完頭遍,那些都是爹的比命還重要的事,可是爹聽了那個子不高的人的話,就把那些活全都忘了,就對娘說,你和令華在家等幾天,我去看令榮。那個個子不高的人聽了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要都去,孔令榮同學要你們都去。娘說,我們一起去吧,你把我扔在家里,還不把我急死?這時聞訊而來的西院張大叔說,有我們在家里地里的活你們都不用惦記了,去吧,看孩子要緊。
爹同意了我和娘一起去,我們在那個個子不高的人催促下就上了汽車。
汽車出了屯子就向南,走了一段路又調頭向東上了由洮南去白城的那條官道,過了白城又向東走了半天,汽車又下了官道,上了從蘆葦里鉆出的一條泥濘道,我偷偷地問娘一句“哈爾濱是大地方,應該走官道,咋鉆進了這泥道上了”?娘不加思索地說,你姐病重走抄道唄。我雖然沒有再問下去,可是我在想,跑得這么快的家伙還差這一段路嗎?于是我就多了一個心眼。
汽車在蘆葦蕩里鉆了一程,突然汽車兩個轱轆掉進了泥坑里,汽車使足勁后轱轆把泥向后甩了好遠,前轱轆也沒從你坑里滾出來,前面開車的人把頭從車窗里探出來,對后面的人說了句“下車推”。我們就都下了車,推。
就在大伙隨汽車轱轆開始轉動把精神都注意在推車的時候,進了蘆葦蕩多了一個心眼的我,突然聽到了夜貓子的叫聲,我就循聲望去是幾個人,一眼就認出,那個為首的不就是不論寒暑假,還是不論上學和下學都去我家的塔娜姐姐嗎,她正在向我招手,我就向她走去。我到了她的跟前她對我說,那幾個陪你們的是日本人,你姐姐已經被他們害死了,他們接你們去,是讓你們當日本人研究細菌的試驗品,殺人滅口,你快回去把你媽你爹叫來,一起脫離危險。也就在這時汽車從泥坑里出了來,于是爹娘就呼喚我,我要去找爹娘被塔娜姐姐拽住了,汽車開走了。
塔娜姐姐和她的同學領我上了一個叫吳八斤的船,逆流到了大興安嶺原始森林,兩天后派出去的偵察員回來向塔娜姐姐報告說,孔令榮的父母都被日本人當試驗品了。
我和塔娜姐姐還有她的同學都哭了,過了一會。塔娜姐姐為我擦掉了眼淚說,兄弟不要哭,這筆賬總有一天要和日本人算清的,為了你的安全從現在起你就叫劉志國吧,本應該叫治理的“治”,為了更隱蔽一些就叫志向的“志”吧。過了幾天我和另一位東北局的人到了洮南聯系搞槍支的事后,我就被東北局的那個同志送到塔娜姐姐的的家里,她的家在王爺廟,我就在王爺廟上了學。那個搞槍的人就是鄭國順同志。
我在王爺廟塔娜姐姐家上了兩年學,由于時局的緊張塔娜姐姐的家離開了王爺廟,組織就把我安排在鄭國順同志開的大車店里,后來組織為了保護你去蛤蟆溝潛伏工作的安全和聯絡工作的需要,哈斯巴根正式拉桿子的時候,鄭國順就提前把我按排在哈斯巴根的綹子里。后來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劉志國說完,他們就從橫倒木上站了起來,向院里走去,到了院里洪海總指揮還面向大門外站著,還像等什么人。
包玉金問:“總指揮,你還在等誰?”
洪海說:“等兩個去采解蒙汗藥的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