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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折

  • 敗軍之將吶
  • 我本無糧
  • 3128字
  • 2019-04-02 10:30:04

“將軍,翻過那座山,一路直走就能到長安了……”

“很好。”

“將軍,一定要去嗎……”

“當然。”

他看出她的悵然若失,但他沒有問。

因為沒有必要,他也不想知道。

當他回到長安,他自信能解決一切問題。

“將軍……”

“噓。”

他制止她繼續說話,她茫然。

他環顧四周,握刀握得更緊了。

這個時候,一定會有人出現。

但出現的人,卻比想象的多。

這是一伙土匪,已經將二人團團圍住。

土匪和流寇不同。

沒有人天生愿意當流寇,也沒有人天生就是流寇。

但卻有人世世代代當土匪。

土匪不如流寇窮兇極惡,但比流寇更團結。

“來人道個萬兒。”

一個小個子土匪問話。

這是江湖黑話,他不懂。

小個子眼睛轉了轉,退進山里。

“當家的,來人不是同行。”

“哦,那就殺了吧。”

當家的殺人不眨眼。

“當家的,那個男的似乎不太好對付。”

“那就請他來做客。”

在當家的眼里,只有朋友和敵人。

如果不想成為敵人,就必須要成為當家的朋友。

現在,他只有這兩個選項。

將軍是戰無不勝的,但是將軍已經學會了妥協。

離長安一個山頭的距離,似乎又遠了一些。

當家的熱情好客,毫不吝嗇。

晚餐準備了肉,還準備了酒。

“這位兄弟打算往哪兒去?”

當家的問話,沒有人可以不回答。

他是將軍,他自然要往長安去。

他本應該驕傲地回答。

可是她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明白。

將軍是官,當家的是匪。

“去長安,探親。”

他撒了謊,一個恥辱的謊。

哪怕他沒有身穿盔甲,但這仍是恥辱。

“我與兄弟你一見如故,兄弟不如在我這山寨里作客兩日再走。”

當家的不需要否定的回答,也不允許否定的回答。

當家的只有朋友和敵人。

進了當家的山頭,能出去的只有朋友。

既然是朋友,自然要作客兩日。

哪怕他是將軍,此時也不能拒絕。

現在到了新的一天。

將軍看著日出,卻不能離開這里。

將軍看到日落,卻還未到達長安。

而山里,又來了新的朋友。

“來人道個萬兒。”

“臺柱兄弟!不小心踩了并肩子的線上,包涵!”

小個子瞇了瞇眼,道上人。

“走哪條道兒啊?”

“做的是盤走。”

首領繼續說道:“看合字盤,給當家的引見引見,多謝!”

“兄弟是想掛注?”

“做筆生意。”

小個子知道當家的規矩,朋友,或是敵人。

首領如愿見了當家的。

“當家的近來山頭上可來了朋友?”

當家的沒有回答。

首領繼續說道:“日宮被人摘了飄把子,這個事兒望當家的理解。”

當家的便知道了,尋仇。

不過當家的仍未說話,兩邊都是朋友,至少現在是。

“不瞞當家的,那人是個鷹爪孫。”

鷹爪孫,那是官府人的意思。

當家的神色不改,“甭管是不是官,給了我面子留下,那就是朋友。”

“若我與當家的做筆生意呢?”

“哦?”

“給當家的敞亮了說,相信當家的有桿秤。”

“說說。”

“沿那邊翻兩個山頭,有條溪流,往上游走,有個村子。”

“這方圓幾百里有村子我會不知道?”

“這正是奇特之處,那村子與世隔絕,有糧有肉,怕是這世間再難尋了。”

“若是你膽敢蒙我……”

“那便叫當家的插了我!”

當家的是講信譽的人,這筆交易成了。

他還不知道首領的存在。

將軍不會在意殺死的敵人,是否有親人。

將軍不會在意那些親人,會悲傷,或是會報復。

曾經要殺他的人,現在都已經成了戰場上的亡魂。

可是,我們的首領和那些人顯然不一樣。

首領更年輕,更堅毅,更擁有智慧。

所以現在,首領的獠牙到了將軍的脖子邊上。

“將軍,好像有些不對勁……”

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

他此時煩躁,只想明日就速速離去。

他心頭已經積壓太多怒火。

“有什么不對勁?”

他仍未將注意力集中起來。

“將軍,我有不好的預感……”

他皺了皺眉,看了看她。

他知道,她一向聰穎,敏銳。

她說道:“將軍,我覺得我們應該立刻離開這里。”

他本就不愿再待下去,一刻鐘也不想。

“好,我們走。”

他推開屋門。

眼前的一幕,與在溪流盡頭那個村子時何其相似。

但將軍此時卻沒有那么輕松了。

這些是土匪,不是村民。

這些人握的刀鋒利,握刀的手有力。

“朋友,你們想去哪兒。”

當家的沒有握刀,當家的已經很久沒有握過刀。

她搶著回答道:“只是想轉轉。”

當家的并沒有理會她,只是自言自語。

“既然給我面子作客,那就是朋友。”

“可是朋友和朋友,有時卻是敵人。”

“按理說,這些事輪不到我來管。”

“可既然有朋友說出來了,這事情還是得管一管。”

“江湖朋友,道義當頭,今日我們就以對錯相論。”

當家的沒有看他,也沒有看任何人。

但話既然說出口,那么一定是說給誰聽的。

除了他,還能有誰?

“兩位朋友還請移步,咱們換個場合說話。”

此時,他不能,也不應該違背當家的。

他也不清楚當家的在說些什么。

但是,他不能再承受恥辱。

所以,他抬起了刀。

當家的并沒有生氣,也不感到驚訝。

“江湖朋友,道義當頭……抓活的。”

他很憤怒,所以他提刀前沖。

土匪們甚至沒有抬起刀,只是靜靜看著。

小個子土匪嘿嘿一笑,袖子里滑下一個布球,扔向他。

他抬起刀一斬,砍碎了布球。

粉塵從布球里迸射出來,撲到了他臉上。

那是迷藥,我們的將軍倒下了。

這些是土匪,不是流寇,更不是兵卒。

他們會最省力,最先進的手段。

當家的沒有看暈倒在地的將軍,而是看向了她。

她并沒有驚慌,也沒有見她有多難過。

當家的說道:“看來你比他聰明。”

她確實聰明,而且是個高尚的女人。

首領等待得很焦急。

首領熱切地想要見到他。

復仇,首領很快就能復仇。

終于,當家的把他綁來了。

“當家的!大恩不言謝,請容我先手刃仇人!”

“慢。”

當家的并沒有把他交給首領。

“江湖朋友,道義當頭,對錯要先理個清楚。”

首領按耐住沖動,等著當家的繼續。

“不妨就先等一會兒,藥效不長,他很快就能醒過來。”

“不必等。”

當家的聞聲看去,說話的是她。

“既然要論對錯,我代替他來論也是一樣。”

首領冷笑,“你一個女人,憑什么?”

“就憑給那些流寇下藥的是我。”

確實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已經猜到了首領的身份。

“原來是你!那你們兩個都該死!”

“如果不殺了他們,我們兩個現在已經死了。”

當家的發話了。

“你爹要殺他們,他們才殺了你爹,沒錯。”

既然當家的說沒錯,那就是沒錯。

首領著急了,“可是……”

當家的打斷首領的話。

“可是,你們殺了他爹,他現在要報仇,同樣沒錯。”

她知道了,當家的說的道義,是和首領的道義。

她要救他,那么就要當家的和他們二人講道義。

說到底,不過是以利動人。

“當家的,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當家的答道:“如果是想說溪流盡頭那個村子,我已經知道了。”

她本就猜到,不過是不死心罷了。

她嘆息一聲,“罷了,你應該殺我。”

首領道:“不,不止你,還有那個男人。”

“不,你不應該殺他。”

首領冷冷說道:“憑什么?”

“因為,殺你爹的人是我,不是他。”

“是我,在酒里下藥迷暈了你爹。”

“是我,用簪子刺穿了你爹的喉嚨。”

首領不信,也不愿意信。

“你用什么證明。”

她從懷中取出一支染血的簪子。

“這就是證明。”

首領更加憤怒,對這個蛇蝎般的女人充滿憤怒。

“我現在就殺了你!”

當家的說道:“江湖朋友,道義當頭,事實如此,是應當血債血償。”

“我還有話說。”

她救下了他,現在她要救自己。

只有再救下自己,她才能確保救下他。

“還有什么好說的!”

“我肚子里有你爹的孩子。”

首領呆立原地,“你,你說什么……”

“我殺了你爹,但是我懷了你爹的孩子。”

“不可能!我不信!”

“那你就剝開我的肚子,親眼看一看!”

首領怒目圓睜,咬牙切齒。

首領記得,他爹確實是死在床榻上。

該不該殺她?

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首領很痛苦,仇恨使他痛苦。

若殺了她,或許就會殺死自己的手足兄弟。

首領沒有辦法,為了報仇殺害無辜的兄弟。

“啊啊啊啊啊!”

首領跪倒在地,捂著臉怒吼,亦或許心里在哭。

仇恨,只會讓人痛苦。

她走到首領跟前,張開了懷抱。

“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能否使這個苦命的孩子得到救贖?

只是現在,這個孩子在她懷里。

這個孩子,充滿悲傷,流下了淚水。

“對不起……”

她重復說著對不起。

懷里的孩子哭得更加厲害,更加悲傷。

年輕的首領,人生中從未有一個時刻如同現在這般。

無助,脆弱,茫然。

但,或許這就是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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