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棟他們到家，孔美麗也剛好才到。幾人沒坐幾分鐘就出去吃了個飯。

這就算是一頓遲來的慶功宴。

吃完飯之后李國棟給了孔美麗四千塊錢。趁現在還有點錢，李國棟想把欠的債先還上。

四千，算是連本帶利。

但是孔美麗沒拿，對于她來說暫時也不差錢，她知道李國棟現在雖然聲名在外，但是還沒有穩定的經濟來源，王春花也沒有工作，小豆子還要上學。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李國棟收起了錢。

……

第二日吃過早飯之后，王春花就送小豆子去幼兒園。等兩人出門后，李國棟取出紙筆，留了張便簽給王春花——我出去轉轉，中午吃飯回來。

留好了字，李國棟就迅速出了門，他不是打算隨便轉轉，他想去希望孤兒院。

還沒到孤兒院，王春花的電話就打來了。李國棟告訴她自己想一個人轉轉找點靈感。

希望孤兒院還是那個樣子。李國棟輕車熟路的進了門，汪紅梅正坐在那打毛衣，聽見有人進屋才抬起頭。

“國棟啊，你怎么來了！”汪紅梅還是一樣的熱情。

“我想來問您個事。”

“什么事？還是老趙那事吧，這么些年過去了，估計是很難找到人了。”

“我想問問當年李大壯家里給了你多少錢？”李國棟沒有發脾氣，只是安靜的一問。

汪紅梅臉上的笑容卻僵住了。

“你這話什么意思？”

“要不要我打個電話給李大壯，你問問他什么意思？”

“李大壯？他……他跟你說什么了？”

“他說您當年把我賣了，您去他家根本就不是為了給我討什么公道，只是想讓他們賠點錢。”

汪紅梅沒有說話，整個人癱在了椅子上。

“需要跟李大壯對質一下嗎？”李國棟又問。

“既然你都知道，我也沒必要繼續隱瞞下去了……”

“說說吧，他給了你多少錢？”李國棟沒有氣急敗壞，畢竟那不是他的遭遇，他只是沒想到汪紅梅是這樣的人。

“500塊。”

500塊錢，和李國棟的預期差了太多。他本以為一個人的一輩子怎么也得萬八千塊錢，沒想到就值500塊錢。

“好了，這事就過去了。”李國棟坦然的說。

“你不生汪姨的氣？”汪紅梅倒是還敢厚著臉皮自稱汪姨。

“這件事我不生氣，但是我要還有一件事要問你——

王春花那個案子是怎么回事？你又收了老趙多少錢？”

李國棟知道汪紅梅能賣了他，就能賣了王春花，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清楚公安局那邊沒有報案記錄的事實。

“你根本沒有去報案，也是跟老趙私了的對嗎？”

“對。”既然自己的面具已經被揭下來，汪紅梅知道這些事肯定也瞞不下去。

“多少錢？”

“1000。”

“為了1000塊錢就毀了她一輩子。”

“你這么說就不對了，就算把老趙抓了，該發生的不都已經發生了嗎？怎么能是我為了1000塊錢毀了她一輩子呢？

要我說，這都是命，毀你們一輩子的人，是生了你們卻不想養你們的人，還有就是你們自己自甘墮落。”

“你什么意思？”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王春花在外面做什么，自己瞎搞搞出個孩子就算了，為了錢還出去賣……”

啪，這是李國棟第一次打老人。

“她出去賣賺錢都捐給孤兒院了……”

“那是她自己傻！”汪紅梅挨了一巴掌，并不服氣，她說:“我也沒求著她捐錢，自己幾斤幾兩沒有數，還學別人做善事？就算她積德行善又能怎樣，在別人看來她一樣是個骯臟的婊子。”

李國棟再一次抬手，卻沒有打下去。

“做人還是要現實一點，俗話不是說的好嘛，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你們得學學李大壯，你看他們雜志和我們孤兒院搞的合作，一個月能籌集好幾萬的捐款，到孤兒院的連個零頭都不到，但是別人卻感覺他們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這也許就是現實吧，有時候拼盡全力去做件善事，到頭來還不如那些走過場做樣子的。

“老趙在哪？”李國棟不想在跟這些人糾纏，他只想治好王春花的心病，讓她能夠有更好的生活。

“你別問了，他是不會幫王春花治病的。”

“我可以給他錢。”

“那我幫你問問。”

“問好了，打我電話。”李國棟留了個號碼。

臨走的時候，他突然又想起之前王春花跟他說過的那句話——我出賣的是肉體，并不是靈魂。

直到這一刻，李國棟才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他對依在門旁的汪紅梅說:“王春花并不是骯臟的婊子，至少她要比你干凈百倍。”

說完，他就離開了這個看不見一丁點希望的希望孤兒院。

汪紅梅突然笑了起來，搖著頭自言自語的說:“干凈？有用嗎？”

出了孤兒院，李國棟并沒有立刻坐車回家。他漫無目的的在馬路上游蕩，整個人像似墮入了無邊的迷霧。

不知走了多久，他突然看見一塊廣告牌，牌子上寫著一個律師事務所的號碼，他就鬼使神差的撥通了電話。

“我想咨詢個問題。”李國棟說。

“請說。”

李國棟就把王春花的案子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對方。

“這個事情很麻煩。”電話那頭聽完李國棟的講述后說:“《刑法》第八十七條規定，法定最高刑為五年以上不滿十年有期徒刑的，經過十年，將不在進行追訴。

您說的這種情況，一般量刑不會超過十年，如今已經超過了追訴期。

而且，即便可以追訴，證據收集起來也非常困難。”

“那就是說沒有辦法治老趙的罪，對嗎？”李國棟問。

“恐怕是這樣的。”

“多謝。”問完之后，李國棟掛了電話。

李國棟沒有忘記他對王春花的承諾，他要將這個世界欠她的，一一要回來。

這時王春花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哥，你還沒回來嗎？”

“怎么了？”

“沒事，我就看你出去有一會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都可以。”

“那你快點回來啊。”

“馬上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