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在詞匯量不甚大的沈千秋的腦袋里都出現了一系列諸如“焚琴煮鶴”“暴殄天物”等無聲控訴。

靈妙對于他們兩個人的指控只是淡然處之：“傳說此棋譜本為仙人作，既非人間物，不留人間或許才是歸宿。”

沈千秋：“謬論！”

西王：“無稽之談！”

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亢奮，夜塵清不由得側目，眼神在兩人之間掃來掃去，臉色一黑。

身為一個作家，當然對時下那些作品很敏感，夜塵清也是看過一些后宮電視劇做參考的，可是沈千秋和西王這一唱一和的，這莫不是電視劇里那種橋段嗎？

再不濟在外人面前他還是她老公呢，收斂點行么？

靈妙對他們兩個人的過激反應也是微微一愣，點點頭道：“此物在人間已經引起極大的暴動，再不收手，恐怕會引起南疆禍亂啊?！?

西王皺眉：“此話怎講？”

靈妙便道：“王爺可知江湖有一門派為莫隱門？”

此話一出，夜塵清先坐直了身體，沈千秋也是清醒許多，和夜塵清對望一眼。

兩個人心里不約而同的在想，這恐怕是個關鍵線索。

靈妙接著說：“這莫隱門行事果斷狠戾，煞氣甚重，就在家師圓寂之前，曾遭到莫隱門的追殺！”

西王臉色嚴肅：“莫隱門對出家人下手？卻不知為何？難道是那本棋譜？”

靈妙點點頭：“正是，家師在最后關頭得知此棋譜是南疆人欲得，派遣莫隱門來搶棋譜，最終沒有得逞，被家師燒掉了。”

夜塵清問：“這棋譜再如何神妙，不過一本棋譜，為什么南疆人想得到它？”

西王沉吟：“不僅如此，想要雇傭莫隱門，條件極其苛刻，莫隱門就是這樣，只要達成條件，他們什么事都干，什么人的活都敢接?？赡切l件不是那么容易的，看價值不同而決定代價，有些時候甚至是令人生不如死的條件。”

看到在座的人目光里都帶了一點疑惑，西王沉聲解釋：“前幾個月我曾經去江湖探查過莫隱門，有一次找到他們的一個據點，可惜沒抓到人，但是在那里發現幾口藥缸……里面放著一些活人，都被拿去試藥……”

夜塵清目光驀然一沉：“你是說，他們的條件是拿活人試藥？”

西王點點頭：“正是。”

房間陷入一片沉默之中，沈千秋扭頭去看夜塵清，卻見他雙眉緊鎖，不知在想什么。

她心里突的一跳，該不會夜塵清現在在想白蓮花和莫隱門的交易吧？

那他是不是很關心白蓮花？

哪怕只是隨便想想，一旦想到這里，沈千秋的心情瞬間灰敗了很多，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在里頭，原本還有些興趣往下聽的故事也沒了意思。

靈妙法師長嘆了一口氣，道：“阿彌陀佛，這本是孽緣，實際上家師是在十年前遭到了莫隱門的追殺，而家師藏身處便是這座十方寺！”

“孽債??！”靈妙法師仰天長嘆，滿臉悲愴，“貧僧來此地也是為了贖罪，安度亡靈！”

怎么回事？沈千秋和夜塵清面面相覷，不知道靈妙突然間這是怎么了。

西王這時候卻道：“本王曾經聽聞，十方寺在十年前遭遇了一場大火，燒死不少僧侶……難道是這件事？”

靈妙沉重的點點頭：“其實那些僧人并非是火燒死的，而是莫隱門的刺客殺死的。當年方丈得知家師懷有棋譜，為人追殺，毅然決然選擇保護棋譜，為此卻連累了許多人性命……”

沈千秋忍不住插嘴：“可是那部棋譜再傳神，也不至于要到這種頭破血流的地步?。俊?

靈妙搖搖頭，道：“倘若棋譜落在南疆手里，恐怕爆發的不止是一場戰爭。這棋譜其實隱藏著兵法，得習者，可運兵如神。只是這兵法藏在棋譜里，需要一定的破解方法。破解之法明明早該失傳，沒想到卻落在南疆手里，所以他們才會來搶棋譜?！?

此話一出，三人皆駭然。

南疆那塊地方，臨海背山，海島成群，易守難攻，都是蠻夷族群，他們擅長用毒用藥，行蹤詭譎莫測，與內陸常常有摩擦，但是又掀不起什么大風浪。

南疆一直由開朝元老鄭將軍鎮壓著，也安分了很多年，可是他們這么不顧一切的來搶棋譜，其心昭昭。一旦被他們得到棋譜，推演出兵法，那么戰爭勢必爆發，到時候西疆的蠻人再突圍包抄，國之不保！

靈妙看著眾人的臉色，淡淡道：“那本棋譜就在大火里燒光，可家師自視放下滔天罪孽，心中郁郁，不久也圓寂了，曾命貧僧定要來十方寺超度當年舍身為國的法師們?！?

“這十多年過去了，貧僧業已成人，自持有能力度化此地，卻沒想到十方寺率先出了這等慘案，貧僧便為平這孽債而來?！?

靈妙講完，淡淡合掌，誦了一聲佛號。

對面的三個人已經陷入了沉思，似乎被這故事震撼到了，感慨萬千的樣子。

沒想到這棋譜還隱藏了這么深的內情，可是偏偏在靈妙來到這座山的時候，十方寺出了這么多意外，這是巧合嗎？

屋子里沉默了，外面的大雨卻是噼里啪啦，間或閃電竄過，雷聲隱約，分外嚇人。

夜塵清擰眉，忽然道：“法師，這屋子你恐怕是睡不得了，換一間屋子睡吧。”

“阿彌陀佛，施主何意？”

夜塵清道：“恐怕十方寺上一系列兇殺案都是沖著你來的，今晚下暴雨，兇手最容易行兇殺人，借大雨掩蓋行蹤，法師你現在處境很危險！”

靈妙臉色沉重：“倘若真的如此，那么貧僧便以死來償還當年的過錯吧！”

沈千秋滿臉疑惑。這兇殺案是上個月就開始了，當時靈妙還沒有來十方寺，甚至沒有確定下來行程，為什么夜塵清說兇手是沖著靈妙來的？

可那樣的話之前死的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那個詐死的人呢？

夜塵清道：“法師縱然有舍身飼虎的覺悟，可那兇手卻是個殘暴之徒，這寺廟里一連串的兇殺案都是他犯下的，于他而言，手上多一條人命根本無所謂，法師你這樣也只是徒然送命，沒辦法度化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