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云紋，束發盤髻。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棋侍郎冉哲是也。冉哲生得一張甜嘴，剛入宮的第一日便討了宮婢們的歡喜。

“冉大人您再和我們說說，邊塞的故事吧。”

“是啊是啊，冉大人。”

“我回頭啊再給你們說，今日啊我說的夠多了的，這會兒該吃用午膳了，我得回去吃飯了。下次啊來我再給你們說故事。”冉哲便跑便說，也沒看見面前的人影，一頭就撞在了上去。

“誰！哪個不長眼的！”白沐珊捂著手臂說。

“小黃鶯！”冉哲指著白沐珊說，“小黃鶯你也進宮啊！”白沐珊算是給足了冉哲面子，容的下他喚了兩次“小黃鶯。”

“見過……你……你穿官服？你是朝廷命官？”

“算是吧。”

“可我近日也沒聽爹爹說，朝里新添了哪個官員啊。敢問冉大人在哪司高就？”

“哪里都不是，我就是陪陛下下棋的罷了。”冉哲沖著白沐珊眨了下眼睛道，“怎么樣我這一身官服可俊俏！”

“像山雞。”白沐珊捂著嘴笑，“我小時候在山里見過的山雞就是這個顏色的。”

“喂，小黃鶯你這是報復我啊。”

“怎么就許你叫我黃鶯，不許我叫你山雞啊。”白沐珊趾高氣昂的說，論拌嘴沒幾個人能拌過她的。

“果然是只愛叫喚的黃鶯鳥，拌嘴起來比你弟弟帶勁多了，你弟弟那個人，沒說幾句他就讓著我，十句里沒對的上幾句的。”冉哲繞著白沐珊仔細打量著。

“你別拿我和他比，我們兩個不一樣。”白沐珊換了一副嚴肅的態度，“他一個庶出的小子半分規矩都沒有，別把我和他放在一起相提并論。”在白府里，全家上下都知道二房的孩子要比正室生的有本事的多。一樣是十月懷胎，大夫人卻生了個窩囊廢，連帶著大夫人也是私下里被下人們嘲笑，白沐珊聽在耳朵里氣在心里，偏偏白榮很是偏心白沐辰。她既著急自己的弟弟沒出息，又氣白榮常去二夫人哪里，自打懂事起，自己的母親成日里苦著一張臉，終日里郁郁寡歡的。白沐珊對白沐辰的姐妹之情，多半是怨恨。

“庶出的又怎樣，嫡出的孩子也沒多大出息啊。”冉哲的話踩到了白沐珊的尾巴。

“你……”

“我什么我，我說錯了嗎？阿辰沖鋒陷陣的時候，你們嫡出的孩子在干什么，還不是在家里享樂。如今到是說起嫡庶有別了。”冉哲是打心眼里替白沐辰打抱不平，若不是回到京都城后見到白沐玄捅了這么大婁子，冉哲還覺得白家的孩子個個都是厲害角色呢。

“冉大人，這是我們白家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來插嘴吧。”白沐珊瞪著冉哲說。

“你這只小黃鶯生氣的時候毛都疵了，真好玩。”冉哲打趣著說。

“告辭。”

“你這脾氣果真是像阿辰說的那樣。”冉哲跟著白沐珊走了幾步。

“他說我什么了！”白沐辰忽然停了下來，冉哲又是猝不及防的撞在白沐辰身上。

“阿辰到是一句都沒說，只是你這脾氣我們幾個都知道。”

“阿辰這臭小子，不知道在晉王殿下面前說了我什么壞話，看我不把他嘴給縫起來！”冉哲捂嘴偷笑，白沐珊說的話當真的就和當日白沐辰在瀛洲島上說的一模一樣。

“是不是晉王殿下都知道了。”

“這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你也不必掩飾了，二小姐也不是什么溫柔的人，我倒是覺得你這樣挺好的，何苦委屈自己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你知道什么？晉王殿下哪里會喜歡……”白沐珊說著嘆了口氣。

“喜歡什么？”冉哲知道白沐珊的心思，卻裝作一番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你莫不是喜歡阿嗣吧！”

“沒有！”白沐珊側過臉去。

“你說謊，阿嗣腰上的荷包是你送的吧！”冉哲說。

“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你。”冉哲拍手叫好，“你都不知道，我們怎么問阿嗣他都不說。那日我搶了他的荷包來看，他差點把我扔到圍爐里涮了，他對那個荷包喜歡的可緊呢。”

“真的啊。”白沐珊的臉上小小的酒窩凹陷下去，眸子里明凈清澈。即便驕縱，亦是和一般年紀的女子一樣，遇見情愛滿臉都是幸福。白沐珊此生所求并無其他，只不過想找一個自己喜歡又喜歡自己的人過一輩子，那人心里有自己便可。

“自然是真的。”

“冉大人，你可不可以多和我說說晉王殿下的事。”

“你這換臉真快啊，剛才還要吃人的模樣，這一眨眼的功夫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冉哲對這個有趣的姑娘亦是產生興趣，“不如去醉仙居邊喝邊說，不過話說清楚得你請我喝酒。”

“那是自然。”

這邊兩人聊的正投機，上乾殿前端木嗣正追著白沐辰跑：“我說你躲我做什么？”

“我哪里有躲你啊。”白沐辰一邊說一邊往前走。

“你不躲我，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白沐辰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就是不想見著端木嗣，一見著他就能想起他夸白沐珊手藝好的樣子：“我餓了，急著回家吃飯。”

“你，你這幾日都沒和我說上三句話，我是招你惹你了。”

“你自己想。”白沐辰站定了說，“想不通就不要來見我了。”

“你能不能別這么蠻不講理，你們白家的姑娘都這爆脾氣啊。”端木嗣嘟著嘴說。

“端木嗣！你好好的提我二姐做什么？”白沐辰擺出一副耍潑的樣子，咬著下唇攥著拳頭道，“蠢貨。”

“喂！”

二人正鬧著別扭，打遠處白沐辰便看見了李文鶴拿著奏章，慢慢地走了過來。身后一長隊提著食盒的小宮人快速地從李文鶴身邊走過：“快，再不快點就要耽誤陛下用膳了！”領頭的宮人說。幾名小宮人走的急，沒留神便撞上了李文鶴。

“對不起李大人，對不起李大人。”小宮人扶起李文鶴道。

李文鶴被撞得四腳朝天，梁冕和手里奏章都甩了出去：“這是要了老夫的命了啊。”

白沐辰上前扶起了李文鶴：“李大人，小心。”

“多謝白將軍。”李文鶴彈了彈身上的灰塵說，“你這也太不小心了。”

小宮人放下手里的食盒，撿起地上的奏章遞給李文鶴道：“李大人恕罪，是奴婢走的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