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跳出平地的朝陽，
將天極宗的幾座山峰抹上一層金色，
山谷里溢出的青霧，圍繞著山峰裊裊緩行，似一層輕紗籠罩著山峰，天極宗仙味十足。
大長老，萬沝玉和萬重峰圍坐在庭院的石桌旁，
喝著白水山的花茶，可三人都是心不在焉。
“師叔祖都把自己關在屋里三天了，不就是熬藥嗎？一池水都能熬干了吧?！?
萬重峰端起茶碗，兩眼望著廳堂，自言自語說了一句。
天極宗的賓院分著幾個小院，院里都是二層的小樓，樓下當中是廳堂，從廳堂上樓，往兩邊是賓客休憩的房屋。
大長老瞪了萬重峰一眼，轉頭瞟了瞟萬沝玉，卻沒出聲。
自三天前艾溪把自己關在屋里，萬沝玉就哪也不去，每天不是在庭院，就是在廳堂里坐著。
“沝玉，這三天師叔祖就沒出來過？”
看大長老和萬沝玉都不搭話，萬重峰開口問道。
一連三天，云伸都是一大早就來到賓院，帶著黑山過來的幾人在天極宗游玩。
大長老和萬重峰想著黑山即將開宗立派，這樣的機會自然是不會放過，看看天極宗有什么好的地方，回去后，黑山也可以照葫蘆畫瓢。
羅贊，羅敷幾人是少年心性，能夠游山玩水，當然是每天都跟著出去。
再說，艾溪關著門熬藥，他們也插不上手。
“出來過幾次?！?
萬沝玉點了點頭，開口道：“每次出來都是要藥材，每次要的都不同，我已經寫著讓宗主府送來了?！?
大長老聞言一怔，眉頭輕蹙：
“難道熬了幾次都熬廢了？”
熬藥應該不算是難事，可師叔一次又一次出來只是要藥材，難說還真把藥熬廢了，少年人又要面子，只能自己死撐著。
要不，讓師叔也別為難，把藥方寫下，給云伸自己找人熬去算了，
“不會吧？他每次出來都是很興奮的樣子，身上還帶著丹香?！?
聽大長老如此一說，萬沝玉不覺訝然，順嘴一說。
萬沝玉服用過筑基丹，打開玉瓶的剎那，瓶里那股自然的芬芳氣味，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即使是現在，玉瓶里的筑基丹已被自己服用，她也會時不時拔開空瓶瓶塞，對著空瓶嗅上幾息。
“丹香？
你說師叔在煉丹！”
大長老倏然睜大了兩只眼睛，話說出口，嘴巴卻忘了閉上……
若是艾溪真得在煉丹，三天的時間不是長了，而是太短！
煉丹，大長老是再熟悉不過，
二長老萬竹笙從修行煉丹，到煉出丹丸，用了幾十年的時間，
就是那么一顆小小的丹丸，讓黑山，讓萬竹笙在原莽修真界聲名鵲起。
艾溪現在幾歲？
不過是十一歲，別說三天，就算是還在娘胎里就開始學煉丹，時間也不夠，再給他一百年還差不多。
萬沝玉：“……”
看到太爺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萬沝玉一時說不出話來。
剛才只是順嘴一說，現在想想，好像也不可能，可是阿鰍每次出來時，渾身上下，確實是散發著丹香啊。
氣氛正是尷尬，萬重峰突然叫了起來：
“師叔祖出來了！”
大長老和萬沝玉轉頭望去，廳堂里，一個身影出現在樓梯上，輕快地點階而下。
不是艾溪還會是誰！
三人盯著艾溪疾步走出廳堂，神情都是一滯。
走在敞亮的庭院里，三人都看清了，
艾溪原本一頭微微卷曲的黑發，此刻像一蓬亂草，痙攣地伸向四方，
小臉上滿是汗漬，卻是被扒拉得橫七豎八的。
“哈哈哈！你們幾個都在啊，等著我，我去洗個澡，現在才想起來已經幾天沒洗了！”
艾溪走到石桌前，取出一個茶碗，自己斟了一碗花茶，一口喝盡，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看著艾溪的背影消失，大長老眉頭微皺。
萬重峰左右吸著鼻子，開口道：
“什么味？
好像丹丸的氣味，可又沒有丹丸里的藥味，比丹丸更香，更好聞。”
…………
艾溪再回到石桌前，已是換了一身墨藍色的勁裝，窄窄的淺藍色豎領，像兩片嫩葉，
微微卷曲的黑發，烏黑發亮，猶在滴著水珠，
光潔的小臉上，掛著喜悅的神情。
萬重峰湊過頭去，不停在艾溪身周吸鼻子，可再也沒有剛才那種好聞的氣味。
艾溪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伸手遞給大長老一個玉瓶。
大長老伸手接過，手里感應了一下，瓶里有一顆圓溜溜的東西，
藥丸？
丹丸？
大長老疑惑地開口問道：“師叔，這是……？”
“你拿出來，服下后，你就知道了。”
看著大長老，艾溪笑呵呵地說道。
大長老盯著玉瓶片刻，又抬眼看了一眼艾溪，兩根手指一撥，拔開了瓶塞。
雖說沒感覺到身子有什么毛病，師叔讓我服用一定有他的道理，反正他也不會害我。
手腕一轉，
一顆指尖大小，翠綠的圓珠滾落在另一只手的掌心。
石桌四周，瞬間彌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萬沝玉兩眼一亮，欣喜地望向艾溪。
大長老嘴角翕動，兩眼端詳著掌心里的綠珠，
只見那綠珠如凝脂般，好像能透過珠子看到對面，又朦朦朧朧看不清，
圓珠上一圈一圈的光暈，似有流光閃爍……
“師叔，這，這，這真的是……”
大長老嘴角翕動，喃喃半天，說不全一句話。
二長老煉的丹丸，每一顆有鴿蛋那么大，都是黑漆漆的，聞著一股藥味。
這一顆只有丹丸的二成大，卻是晶瑩透亮，清香怡人。
“是，是，是！你先吃了，我看看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
艾溪應著，又催促大長老趕快把丹服下，書上說得神乎其神的，他也想看看效果。
“嗯！”
大長老應了一聲，斷然抬手往嘴上一嗑！
呃……
萬重峰剛想拉住大長老，見大長老一點遲疑的動作都沒有，不由地手僵在半空。
大長老噯！你真是笨啊，師叔祖是在拿你當小白鼠呢，你還真的吃下了，你不會先去找個人來試一下？
凝珠入口即化，
大長老閉上眼睛，細細感受著身上的反應，
一切都好！
并沒有什么不適。
睜開眼，只見萬重峰，萬沝玉兩人半張著嘴，兩眼呆滯，呆呆地望著他，
再看師叔，卻是滿臉笑意。
“怎么了？我臉上長花了？”
話一出口，只感覺不對，自己的聲音就像是年輕時候一樣。
萬沝玉默默遞給大長老一面銅鏡，
鏡子里，
大長老看到一位二十幾歲的俊朗青年。
只嘆春光不再回，
借你百歲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