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瀟瀟暮雨不可言
- 凝鳳華
- 滿庭杳川
- 1630字
- 2019-04-21 12:15:52
我的心漏跳了好幾拍,眼簾微抖,殊而釋然,“讓宮主失望了。”
“呵……我對自己殺人的能耐從來沒有失望過。”他眸里的殺意濃如水,指尖劃破辛夷花瓣恪在我喉間,疼痛感一點(diǎn)點(diǎn)散開,呼吸也困難起來。
“怎么,怕了?”他抽開壓在我喉間的手,肆意大笑。
我喘著粗氣,拍了拍胸口,盡力緩和氣息,不至于自己在他面前那么難看。我盯著他被紫色花汁泅染的手指,隨即發(fā)出一聲冷笑,“在這亂世里比起活著,我會怕死?”
他止住笑聲,深深凝視我許久,眼前的紅衣如余暉,轉(zhuǎn)眼不見,余下可那句清冷的話,“今夜過后你是去是留我都不會再干涉你。”
今夜注定不平靜,即使眼前的黃昏戀戀不舍合了眼,夜晚如玄衣蓋住所有的光線。我立在庭院中央,身子斜斜靠著欄桿,月光將我的影子投在白玉石上。左手握著隨手拾的鵝卵石,有一搭沒一搭的往池里丟去,偶爾驚得一兩只綠翅鴨撲棱著翅膀向遠(yuǎn)處跑去。
思緒飛向遠(yuǎn)方,不知爹爹在建州過得如何,又不知慕容洵能不能找到我,白子溪……
綠翅鴨一聲凄厲的叫聲打斷我思緒,往叫聲聲源頭看去,假山沿水處,恍惚是一只綠翅鴨被一條手臂粗壯的蛇纏住。我抓起手中鵝卵石用力朝蛇打過去,蛇吃了痛,反而緊緊纏繞著鴨子。我從小怕蛇,一想到那滑膩膩冰冷的蛇皮我就起起雞皮疙瘩。我掌心微蜷,一咬牙腳踏欄桿飛去假山,腳才離了欄桿,手腕卻被人往回一拉,衣袂飄飄若流風(fēng)回雪。與此同時,一抹流光一閃而過,順著那流光看去,那蛇硬生生截成兩段,痛苦地在池里翻滾,野鴨拖著受傷的腿驚魂未定地逃走了。
我又扭頭看了看身側(cè)這個白天還對我窮兇極惡的醉惜風(fēng),今晚好像有些不一樣,但又說不出來哪里不一樣,由衷地贊美道,“好厲害的刀法。”
聞言,他松了我的手,淡淡月華恍若浸在他眸里,勾唇淺笑,那一笑,若蝶翅拂過花蕊,柳絮沾在水波,那么溫柔那么地……熟悉?我搖搖頭,否定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眼前這個殺人魔頭我可不熟悉。
“為何搖頭?”他開口詢問我,可這聲音不太像白天那個醉惜風(fēng)。眼前這個人容貌跟醉惜風(fēng)差不多一模一樣,可好像又不是一個人。
我再次細(xì)細(xì)打量著他,說出疑慮,“我搖頭是因?yàn)橛X得你不像白天的醉惜風(fēng),白天你……”我欲言又止,此時的他哪里是那個冷血充滿敵意的醉惜風(fēng)。
他聽后,呵呵一笑,自然地伸手揉揉我頭發(fā),“白天你見到的那個人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
要是白子溪摸我頭,我肯定會摸回去,可這人……我只有尷尬地退后兩步,禮貌性地一笑。
他看到我的疏離,眸中閃過一絲失落,轉(zhuǎn)而又釋然如初。
風(fēng)吹玉震,亭翼懸鈴清脆作響,世上竟有外貌如此相似而性情截然相反的兩兄弟,可我從沒聽說醉惜風(fēng)還有個兄弟。
不由得反問他,“鼎鼎大名的未時宮宮主原來還有個親兄弟,以前倒是沒有聽說過。”
夜更深了些,遠(yuǎn)處的夜空灰灰明明地冒著燈光,
他沉沉地看了我一眼,扭頭瞧著夜空,遠(yuǎn)處的燈色在他眸里漸漸清晰,“我們雖是親兄弟但他只能是未時宮宮主……”他苦笑一聲,似乎有無盡的哀傷之意。
那晚,他似乎很久沒有同一個人聊天似的,同我講了很多話。
從他言語里知道,他就是統(tǒng)管三十萬禁軍的血衣侯,也是當(dāng)今北靖皇帝的堂兄,上次被我認(rèn)成是慕容彥的二老王爺?shù)牡兆幽饺葶⊙浴?
我被他禁在未時宮一個月時間里,他常來找我,偶爾帶我去后山平地上放風(fēng)箏,也會帶我騎馬、釣魚、給我買很多街頭才有的點(diǎn)心。我奇怪的是他居然能買到我們建州才有的玲瓏果脯,幾次問他從何買來他只是抿嘴一笑不打算告訴我。
可我真的不能在未時宮待下去了,盡管慕容恪言對我再好,我都得離開。以前不想離開是因?yàn)楸本富实鬯奶帉の遥淙氡本富实壑诌€不如就在未時宮,至少慕容恪言對我還是客氣。我從慕容恪言那里知道,欒陽國新建都于傾城,傳國玉璽自然就在欒陽國小皇帝手里,北靖皇帝也撤銷了對我的追捕。但我瞧著慕容恪言卻無放我離去的意思。
我坐在清涼的石凳上,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指尖熏了茶水在石桌上畫著圈,想想怎么離開這里。
“你想要離開并不難,只要你求我就可以立馬離開。”醉惜風(fēng)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我對面,我看著他那張跟慕容恪言幾乎無異的臉欣喜地點(diǎn)點(diǎn)頭,“那我現(xiàn)在就求你,求你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