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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魔書·鏡花水月二

  • 南魚舊志
  • 南魚晚
  • 2778字
  • 2019-09-09 23:00:00

妖姬那兒種了一樹桃花。

她說:“青衣你知道嗎?原先九令在時,魔界種滿了這種開淡淡粉色花的樹,可自從他離開之后,魔尊便下令都燒毀了。我拼死保住了一株,等哪天他回來了,看到這樹桃花,肯定會很開心。”

她一邊說一邊很是惆悵地看著外面。

我抬起手,衣袖遮蓋處,隱隱還能看見牙印,不知過了多久了,只留下一個淺淺的疤痕。

“魔尊來了?”妖姬突然停止惆悵,快步走到窗邊,化作一盆花。

她因為桃樹一事惹了魔尊不快,所以每次魔尊出現的地方,她都化作自己的原型——一盆藍風鈴。

我走出殿中,見火紅的天邊襲來一陣黑云。

“青衣。”

這兩個字沒帶什么感情,也沒什么情緒波動。

“青衣。”他又喚了一聲。

不同前一聲,這次帶了滿滿的惆悵。

那片黑影漸漸化出人形,是一張俊美異常的臉,眉目帶了些鷹一般的孤絕肅殺。

“你已九年未出過魔界了。”他端坐在骨桌旁,兀自變換出一壺茶,自己倒了一杯。

“魔尊……”

“我說過,你喚我殘殉便可。”他抬手說道。

“呼呼!”是妖姬借著風發出的聲音。

魔尊看過去,她便停住搖晃的身姿。

“何方人士?”我直接道。

他閉著眼像是在回憶,嘴里低低念著什么,隱約間,好像是“南尋”。

南尋是魔尊送我的劍,名字也是他刻的。

他兀自念了一會兒,像是人間那些書生念什么詞句一般,一個字一個字讀。

然后他又道:“青衣。”

他似乎很不喜我的名字,反復念了好幾遍,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我執上南尋,又出魔界。

柳洲,孟氏,

人間恰逢春日,入目一片桃色。

我坐在岸邊亭中,看著紛落的桃瓣。

“姐姐,可不可以幫我撿一下珠子?”有充滿稚氣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我低下頭,腳邊是一粒紅色的珠子,我遲疑片刻,小心地彎下腰撿起珠子遞給那小孩兒。

“謝謝姐姐!”小孩兒笑著跑走。

我突然感覺到周圍有一些奇怪的氣息,不過不是危險的,是讓人放松的那種。

我也學著小孩兒的模樣,朝湖中喚道:“姐姐。”

起身突然撞到一人懷中,額頭碰到他鼻尖,驚得我摔坐到地上。

“原來你也是會笑的?”那人語氣很是平淡,他說完話瞧著我說:“青衣?”

“魔尊?”我呆呆的瞧著他,雙手摳著地面,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

他彎下腰朝我伸出一只手,他說:“說過,喚我殘殉即可。”

我立刻從地上爬起來,他還伸著手,然后又收回手,有些尷尬的看著我。

終于,受不了這樣灼灼的目光,我小聲道:“殘……殉。”

他終于轉過視線不再看我,手掌撫著我的頭道:“青衣,乖。”

青衣乖。我已經很多年未聽到這句話了。

妖姬說我是魔尊撿回魔界的,那時我又瘦又小,渾身臟兮兮的。

魔界不養無用人。

魔尊為了留下我,和魔界眾長老鬧了許久,后來在梨沙勸解下,眾長老退了一步。

我可以留在魔界,前提是我能活著從毒宮出來。

毒宮是魔界一處宮殿,里面爬滿了魔界從天上地下四處搜尋來的的各種毒物,別說人,就算是魔進去也未必能活著。

魔尊不同意,梨沙便來找我。

我那時雖年紀小,但在人間見過很多人情冷暖,不愿見魔尊為難,因而趁他不在,自己進了毒宮。

毒宮有二十五個隔間,每個隔間都有毒物霸主,它們吃了那一個隔間的其他毒物,一毒為大。

我要在里面生存一個月,被它們吃掉,或者殺掉它們。

好在那些毒物沒咬死我,在啃吃我之前,我殺光了它們。中的毒鉆進身體中,然后化作青煙一樣消失了。

我從毒宮走出來的那天,轟動了整個魔界。

魔尊越過眾人走到我面前,他張嘴不知說了一句什么話,然后摸了摸我的頭。

我第一個遇到的毒物是一只像是刺球一樣的東西,它掛在角落,我剛進去就朝后襲來,被扎了后頸。

我覺得大概是因為這毒帶著的副作用明顯,我從第一天起脖頸以上就在發麻,所以后續的毒體驗感不佳。

皮膚會換顏色,依次判斷是不是又中毒了,大概算是以毒攻毒,后來除了腦袋發麻,其他的倒是沒什么明顯感受。

這種情況持續到出來,持續的麻木大概傷了腦袋,忘了怎么說話也忘了語言原本的樣子。

所以他們張著嘴說的東西,我看得見,但是不懂。

幸虧梨沙每日給我熬藥,她每日都在藥房熬藥,但給我喝的并不多。

因為在此之前有一次,她送來的藥,我喝了口吐白沫,七竅流血,差點直接越過魔界去了陰間。

她說我體內的毒都是相互制約的,研究許久,我也只能恢復到聽得懂別人說話,能思考一二,但依然很難表達。

后來魔尊將妖姬送給我,她話多,我不回她她不得趣,便每日不厭其煩地教我說話。

慢慢的,能說一些簡單的字。

魔尊還送了我一把劍,上面刻了兩個字。

妖姬說,那兩個字念:“南尋。”

南是東南西北的南,尋是尋找的尋。

他送我南尋的時候,輕聲說:“南……青衣,乖。”

而后我再也沒聽到過這句話。

魔界的女鬼都挺羨慕我的。

比如妖姬,再比如梨沙。

她們羨慕我每日都能見到魔尊,羨慕魔尊日日夜夜陪伴我。

可是,這傳說中日日夜夜的陪伴,我仍然什么感覺都沒有。

我甚至花了很久才記住,他叫殘殉。

魔尊說:“因為你沒有用心記。”

然后梨沙就不說話了,很是悲戚地看了我一眼。

“這位小哥?猜個燈謎吧,猜中了,這燈就送與你家娘子了。”

魔尊無奈的看著買燈的女子,我有些迷茫的看著那個女子。

她捂著嘴看著我笑道:“夫人這相公,當真是世間好顏色啊。”

魔尊轉頭也看著我笑,他說:“我家娘子。”

我依舊面色冷淡的看著他,我知道他不是叫我,但我不知道他們在說誰,而且魔尊提起這人還很開心。

我認識這樣的一個人嗎?

我家娘子?

難道是魔界新來的妖鬼?

真是奇怪了,名字忒長了點。

“自是一心換無果,一人肩頭兩點墨;皆是身旁一人伴,傾城姿色是不惑。”

那女子遞給殘殉一盞燈,朝他道:“謎面是四字。”

魔尊低頭略想一會兒,少時抬頭朝那女子小聲說了句什么,賣燈女子朝笑著將燈遞到他手中。

“青衣。”他將燈放到我手中,道:“我有些不適。”

未等我回答,肩上已擱下重重一物。

“小丑……”他喃喃道,話到嘴邊,又換成了“青衣。”

彼時他額間的汗已經濕透了我的衣衫,“殘殉。”我扶他坐到一旁回廊下,抬手輕輕拍他的背。

我不知這樣有沒有用,但妖姬喜歡這樣拍我的背,當我胸腔疼的時候。

聽說神魔大戰時,魔尊被天帝安關的伏魔劍刺穿胸膛,魔尊失了心。

原本已經沒多少時日了,后來梨沙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又救了回來。

據說我就是那時來到魔界的。

他總會舊傷復發,捂著胸膛疼得死去活來。

他是魔界之主,在任何妖魔面前都是冷淡威嚴的。

大概是我不太會說話,所以只有到我面前,他才會疼得要死要活。

梨沙不喜我與魔尊待在一處,妖姬說她就是嫉妒魔尊待我好。

大概吧,我覺得更可能是魔尊不想讓梨沙看到他疼,痛苦罷了。

天色暗了,我也隱身暗處。

梨沙不久前趕到,她命人強行帶走魔尊,也摔了那燈。

她好看的臉揪在一處。

她以前是個凡人,家族世代行醫,后來以身試毒,成了無面人,被人當做妖魔活活打死。

是魔尊帶她回魔界的,她死后入了魔,屠了那整個城的人。

她不喜人間,不出魔界,安安靜靜地待在那處滿是藥味的小屋子做魔醫。

她一生氣便控制不了五官,我只看到像是嘴一樣的東西吼道:“青衣,以后別再見魔尊了。”

我將那燈找了處好看的地方埋起來了,隱約間記得以前有人同我說過。

“美好的東西,埋在坑里,來年便會結出更美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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