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果然是前輩，眼力非同一般。”閆如玉淡淡地開了口。

其實按照蘇君堯的模樣扮了女裝，五官并不生硬，殺伐銳氣也不重，只要收斂一下陽剛之氣沒多大問題。

可惜他還沒有什么相關訓練，從站姿到眼神都沒有一絲女性化的意思，被識人無數的苗無老人看破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蘇君堯本身也沒指望自己能騙到幾個人，對于性別被戳穿也沒有半分驚慌，只是眸色帶著幾分似有似無的警告，似笑非笑地接著閆如玉的話說：“前輩眼力驚人確實值得我等佩服。不過年紀大了好像手容易抖？”

“前輩的年齡看上去和閆老首長差不多，老首長不也經常會手抖么？”閆如玉“理解”道，“我相信前輩也不是有意的，對吧？”

“你說的有道理。”

這兩人一唱一和，把苗無老人的臉越說越漲得通紅，最后他氣鼓鼓地吹吹胡子：“好了好了，嚇唬嚇唬你的而已！又不是什么要命的小家伙。”

迎著閆如玉的目光，他有些心虛地慢慢掐了聲音。

確實不是什么要命的小蟲子，中了頂多就是腹瀉個一陣子……

“一碼事歸一碼事，先在這多謝前輩相救。”女子見好就收，趕緊把該道謝的謝了，也免得被人拿捏住做道德文章。

苗無老人見她客客氣氣地一拜，捋了捋胡子，像個捉弄人沒捉弄成的老小孩似的“哼”了一聲：“漂亮娃娃你就這么一句‘謝謝’就完了？”

“前輩放心，您要傳達的信件，我們會安全送達。”

“傳信那是上次的交換條件，這個不能算！”

眼看著人就要蹬鼻子上臉，蘇君堯看著把頭扭到一邊去的苗無老人，輕笑一聲：“其實如果我們被圣女殿下抓了就沒人送信了。前輩大智若愚，怎么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你！”

蘇君堯毫無畏懼地對上苗無老人陰沉的目光，下一秒只見后者“嗚哇”一下哭喊了出來，旋即腳下生風飛一般地撒腿沖向閆如玉，這一下讓某狐妖有些措手不及。

你說怎么會有這么一種人呢？

前一秒還和你眼神打擂臺，后一秒這臉說變就變，比起閆如玉更是有過而無不及。

剛剛地上的蠱蟲的場景劃過腦海，蘇君堯神色一凝電光火石間真氣一提，一個殘影在苗無老人還差一步就能碰到閆如玉的時候硬生生阻攔在兩人中間，順便護著身后的人往后又挪了半步。

閆如玉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這一鬧劇，余光瞟了一眼蘇君堯：如果她沒感覺錯，老爺子似乎是在最后兩步的時候就準備剎車了？這是做了準備了？

再把視線看向他的袖子，已經被偷偷掖過了，不用說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真是一個奇怪的老頭，好像和蘇君堯很不對付的樣子，可對她倒是挺很有耐性？

嘶……難道真的是個色老頭？只喜歡小姑娘？

那他這童子也是個小男孩啊！

再看苗無老人，一翹一翹的胡子早就垂了下來：本來還以為蘇君堯會再觸碰自己，這手都已經又抓上了一只小家伙了，現在好么，對方這臭小子不按套路出牌。

“嗚哇，漂亮娃娃，你看看，這個臭小子欺負我！”

“娃娃，你不可以有了這個臭小子就不要老頭子我了啊！”

苗無老人越看蘇君堯越是不順眼，心里更是說不出的……憋屈！

怎么就能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躲過去了呢？

一有機會肯定讓他嘗嘗自己寶貝蠱的厲害！

閆如玉望著橫在自己面前的一只手臂，再瞅一瞅已經在地上撒潑打滾的老人家，垂下眼簾緩緩道：“前輩，他說的并沒有錯。您需要我們傳信，我們也需要您幫我們完成任務。”

“喂，娃娃你也……”

“而且前輩，您說傳信一事已經有了交換條件，可是上次請教還沒完，您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回答我。”

提到這個話題，苗無老人走到座位上拿起躺著的象征他身份的手杖一下子沉默了，空氣也瞬間凝固了。

“前輩……”

“都坐吧，如果你們真的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訴你們，”他擺了擺手阻止了閆如玉的勸說，“這種蠱叫陰煞蠱……”

陰煞蠱是一種非常邪惡的蠱蟲，往往母蠱的宿主都是男子。

母蠱利用子蠱吸收女子生命，等九條人命集齊了后據說便可以集聚天地之間的陰魂化為修羅厲鬼打開陰陽眼，甚至還可以動用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法寶。

不過好在這種蠱極其難培養，就算培養出來也很難保存，要中子蠱還必須通過男女親密接觸。

聽到這，閆如玉有些不解：“那么這么說，也并沒有斂財的效果……”

“不，”苗無老人很嚴肅很肯定地搖了搖頭，“陰煞蠱可以和金錢蠱混交培養出變異品。”

“那您是怎么確定這是雜交變種品？”蘇君堯見他這么篤定，皺了皺眉頭問道。

苗無老人見眼前的兩個年輕人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后顫抖著嘴皮子深深嘆了一口氣：“是我……是我做的孽……”

當年他還沒有被尊稱苗無老人的時候還有一個同伴老楚。

兩人一起研究蠱蟲，廢寢忘食。

蠱蟲雜交變異便是兩人后期做的大膽假設。

“我有一次機緣巧合下發現陰煞蠱的生存條件有限，但是只要和金錢蠱培養變異，那么它就兼有金錢蠱的耐性和抗性，”苗無老人在講述這些事的時候神色懨懨不復榮光，仿佛在這一刻徹徹底底老了，“但是后來老楚居然把我培養出來的雜交品種偷走了！知道嗎？這是我辛辛苦苦得出來的成果，他就這么把它偷走了！這就算了，他這人還……不對，這不是人，是畜生！”

說到激動處，他整個人“呼呼”地喘著氣，手杖“咣咣咣”地狠狠地跺著地，這樣子似乎是要把地當做那個老楚給戳穿。

到這，閆如玉忽的發現了老人家現在的臉紅得不太正常，心下一驚，剛要起身去查探時，小童子“篤篤篤”地敲了敲門，隨后端來了一壺茶“噌噌噌”穩穩當當地送到苗無老人面前：“師父，喝茶。”

鼻尖飄過清淡的藥香，兩人相視一眼安安靜靜地看著老人家喝下藥茶不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