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還想問一下,到底是什么人殺死了陳紫新呢?難道是于三寶?”
宥霆問道。
“不,也不是于三寶。如果于三寶是殺人兇手,那小美就不說是自己害了陳紫新了。”
阿龍一口就否定了。
“可我們又回到了志方綾子的話上了,她清清楚楚地說,是她害了陳紫新呀。”
有霆急切地問道。
“但是,她并沒有殺死陳紫新。于是,這話便引出了另外一層意思。”
阿龍賣了一個關(guān)子。
“什么意思?”
“是她間接地逼死了陳紫新。”
“間接地?……”
宥霆又一次吃驚了。
“對。比方說,一個人被車撞了,從很高的一個地方摔下來死了,死于摔傷,而并非是撞傷。”
“這是什么意思?”
“有殺人企圖,但不是直接殺人。在法律上是這樣解釋的。而且,小美并沒有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是她殺死了陳紫新的。但是,她希望陳紫新以死來結(jié)束和你的婚姻,他果然死了。這個原因在小美。這樣說來,小美所說‘是我害了你’,就并非是奇怪的了。”
阿龍警長說道。
“這不奇怪。不過,我希望您再說明白一點。”
有霆懇求道。
“也就是說,小美把陳紫新逼到了自殺的絕路上。他是自殺!當(dāng)然,這還是我個人的推斷。”
阿龍警長盯著宥霆說道。
在這一瞬間,宥霆看到了阿龍警長那十分恐怖的目光和嚴峻的表情。
“自殺!!……”
宥霆幾乎尖叫起來。
宥霆停下了腳步。她再也說不出什么了。到處都沒有積雪了,但萩市卻一片白霧茫茫。宥霆感到她離這個城市越來越遠了。
她與阿龍警長離得也越來越遠了。
此后,兩個人再也沒有說一句話,直到走回旅館,他們也一直保持著沉默。進了旅館,兩個人扯起了別的話題。
也許宥霆力圖避開陳紫新自殺這個觀點,因為這個結(jié)論如果成立,那么對他的打擊太大了。直到現(xiàn)在,任何人都沒能推翻他是被殺這個結(jié)論。
警方也斷定這是一起殺人事件,并為此設(shè)立了搜查總部。新聞報道和社會輿論也都不懷疑這是一件殺人事件。“會不會是一起自殺事件”,卻從來沒有人探討過。
這就是關(guān)于這個事件的實況。除此之外,沒有人還會考慮其他的原因。就連宥霆至今也還是把陳紫新之死當(dāng)成殺人案去認識和處理的。但是,他做夢也沒有料到,今天會有“自殺”這一觀點冒出來。
宥霆感到困惑、驚訝,頭腦里一片混亂。在他看來,這件事始終是那個女人一手策劃,并且是她殺害了自己的未婚夫的。
當(dāng)她冷靜下來,仔細想了一下大形部長的話時,又不得不承認他對這一問題的判斷和推理是合乎邏輯的。她幾乎找不出反駁的證據(jù),因此水江不打算反對。
即使她想反對也做不到。她不能采取無理取鬧的態(tài)度,不能為了反對而反對。尤其她認為大形的推理幾乎是無懈可擊的。
她只是感到應(yīng)當(dāng)用心整理一下思緒。但是,她需要時間。也許過一段時間她也會走到大形部長作出判斷的思路上來的。
宥霆決定從吃晚飯的6點半開始就哪兒也不去了,飯也端回房間來吃。在這之前,他想先洗個澡。阿龍警長也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宥霆進了浴室。這是一間帶化妝臺的全新的浴室。在寬大而浴水滿滿的浴池內(nèi),水江把治帽戴在頭上,裸身沉入了水中。望著水中自己的健壯的身體。他感到十分安心。
但是,他的思緒馬上又轉(zhuǎn)入到陳紫新的自殺論上來了。她閉上眼睛,腦子不停地飛轉(zhuǎn)著,意識逐漸集中到了一點上。
首先是陳紫新死亡現(xiàn)場。
他死在大洋游泳俱樂部的游泳池邊上。但這個地點當(dāng)然不會是他的本意,會不會是被誰綁架到那兒的呢?當(dāng)然,也并不排除是有人騙他去的。還有,打算自殺的陳紫新,也可能是一個人走去的。
接著就是兇器雕刻刀。
如果說那把刀不是陳紫新有意帶去的,那就是什么人帶去的。如果是后者,那么就一定是什么人殺死他的,當(dāng)然這刀也就應(yīng)當(dāng)成為兇器了。
但是,這把刀與陳紫新并非沒有關(guān)系。它是志方綾子送給他的。因此,這把刀就是他本人所有的了。
因此,只能這樣認為,是陳紫新自己把刀帶到那兒去的。這樣一來,這把刀就不能說是殺人兇器了。
于是,也就可以解釋成:陳紫新拿了屬于自己的刀,自殺了。
再一點就是那把刀的去向。
如果這把刀不在現(xiàn)場,當(dāng)然可以認為是兇手做案后帶走了它。但是,如果是陳紫新自己“使風(fēng)”的,那就不可能把它“帶走”或是隱蔽到什么地方。
如果的確是兇手所為,他會在殺死陳紫新后把做案工具帶走,這是最基本的常識。
但是,這把刀卻是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它沉入了游泳池池底,也許是在水中離開了紫乃原的手沉入池底的。
刀上只查出了小美和陳紫新的指紋。當(dāng)然,作為禮品,綾子的手紋印在上面是肯定的。而且,小美有“不在現(xiàn)場證明”,她沒有到過游泳池。
剩下的指紋就是陳紫新本人的了。也就是說,是他本人握過這把刀。
再接下來就是他的死因。
陳紫新無中毒反應(yīng),死因系失血過多導(dǎo)致全身衰竭而死。這一點,是由于刺傷所致。
如果有全身多處刺傷,或自己夠不到的背部有刺傷,是謀殺絕對無疑。
然而,全身共有的三處刺傷,均在身體正前面。左胸兩處,不深,也沒有刺中心臟。
致命一刀在頸部的頸動脈三角處。刀刺中了此處,并刺斷了頸動脈。左胸和頸動脈處,均是自己可以刺到的部位。
可以說,自殺論能成立了。而且,左胸的兩處刺傷,可以稱之為自殺者所特有的“猶豫不決狀態(tài)下的自傷”。
最后一點,陳紫新的尸體浮出了水面。
關(guān)于這一點,搜查總部從一開始就解釋是兇手行兇后將死者推入水中的,但沒有人認為陳紫新是刺中頸動脈三角時同時落入水中的。
他這樣做的目的會不會是要確保自己必死無疑?會不會是他還想在方佳家人面前坦白什么?這樣做,會因他不會游泳而很快浮出水面的。
陳紫新是個大夫,他準確地切斷了頸動脈。但是,他擔(dān)心萬一失敗,便又采取了投河自盡的方式,這就是“雙保險”的方式吧?
而且,由于他切斷頸動脈和落水是同一時間,因此那把刀子也就沉入了池底。
切斷頸動脈,加之溺水,這兩種方法,任何一種都可致他于死地。陳紫新肯定希望此“事”能百分之百地“成功”。平時他就特別注重實際。
除此之外,還找不到否定自殺論的證據(jù)。宥霆越想越感到自殺的可能性更大了。最后,她坦率地承認:大形部長的推理是正確的。
只是還留下了一個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