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心理測量的歷史

2.1 最早的智力測驗：比奈的智力測驗

世界上第一個具有應用價值的心理測驗，是法國心理學家比奈（A.Binet）制定的智力測驗。比奈可以說是心理測驗的鼻祖，他的最突出的貢獻之一在于他提出了測量智力的方法，并建立了最早的相對客觀、量化的度量工具。他的另一個重要貢獻是將智力測驗成功地運用于教育領域。這也使人們看到了心理測驗的應用價值，推動了心理測驗的迅速發展。

比奈的智力測驗（intelligence test）作為最早的評價、鑒定智力的結構和水平的測量工具，可以說是應社會的需要而產生的。19世紀末，法國公共教育部頒布了義務教育法，所有的孩子都有受教育的權利。教育部召集許多醫學家、教育學家和其他科學家組成一個委員會，專門研究對公立學校的智力落后兒童進行特殊教育的問題。研究的首要問題是如何對智力落后兒童進行鑒別。當時，還沒有一種可靠的方法對智力落后進行定義和區分。比奈作為該委員會的委員之一，一直致力于對智力測量的研究。

早在1895年，比奈與亨利（V.Henri）在批評當時的心理測驗過于偏重感覺方面的同時，就提出了一些較為嚴格的測驗，這些測驗所測量的內容包括記憶、想象、注意、理解、暗示性、審美等方面。1903年，比奈在《智力的實驗研究》一書中提出了廣義的智力概念。他所定義的智力（intelligence）包括一切高級的心理過程，并突出表現在推理、判斷、解決問題的能力上。盡管智力的定義在今天仍然存在一定的分歧，但在當時提出這樣的定義，無疑對理解智力的內涵并操作性測量智力奠定了基礎。比奈以自己的女兒為受測者（subject，即心理測驗或實驗的施予對象，在心理學專業研究中一般譯為“被試”），嘗試建立了詞語填充、圖片解釋等測驗。1904年對智力落后兒童的研究給他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契機。他提出用測驗的方法來鑒別智力落后兒童。出于這種考慮，他與西蒙（T.Simon）共同合作，完成了世界上第一個智力測驗——比奈-西蒙量表，并于1905年在《診斷異常兒童的新方法》一文中對該量表進行介紹，歷史上又稱其為“1905年比奈-西蒙量表”。量表（scale）的英文原意是“天平”、“秤”的意思，這里借取其度量衡的含義，意思是說心理測驗是一種以人的心理為內容的、有一定量度的量具。因此，量表或心理量表就是指測量心理的度量工具。

1905年比奈-西蒙量表是一項個體測驗（individual test），這是相對于團體測驗（group test）而言的，因為測驗是針對單一個體為實施對象而設計的。這個測驗共有30道題，題目順序由易到難排列。通過對3～11歲正常兒童和部分智力落后兒童各50名和成人測試的結果，分析確定題目的難易程度，并用不同難度的題目代表不同年齡的智力水平。例如，第4題要求受測者對食物進行識別（例如，區分巧克力與木頭）；第14題要求受測者對某種熟悉物體（如，叉子）進行定義；而最難的第30題要求受測者定義和區分一對抽象概念（如悲傷與厭煩）。

1905年比奈-西蒙量表還不夠完善。從內容上看，該量表主要是對判斷、理解和推理能力的測查，并不能涵蓋智力的全部內容。從形式上看，這個量表無論是測驗主持人的指導，還是受測者的回答或反應，主要都是以言語形式進行的，因而對言語能力的依賴程度較大，這對某些特殊兒童如聾啞兒童是不公平的。同時，這個量表不能準確地表示測驗總分，只能以受測者完成題目的多少來大致確定其智力水平。比奈當初采用的是智力年齡（mental age）的概念，即為每一個年齡（段）確定出難度最適宜的題目（即該年齡恰好有60%的受測者能完成的題目），用受測者所能完成的最大難度的題目所對應的年齡作為該受測者的智力年齡，以此對照其實足年齡（chronological age），來說明其智力發展水平的高低。也就是說，當時并沒有一個確切的智力分數。例如，比奈認為完成前9題是正常3歲兒童的平均水平，完成前14題是正常5歲兒童的平均水平；完成題目越多，說明該受測者的智力水平越高。對于一名3歲兒童，如果他能完成前14題，就說明他具有5歲兒童的智力水平。當時，并沒有智商的概念。

由于比奈最早采用智力年齡的概念，給智力水平的判定帶來了一定的麻煩。人們發現，智力的發展和實足年齡的發展不同，不具有時間均勻性。比如，一個3歲的孩子如果智力年齡僅為2歲，即智力（年齡）落后（實足年齡）1年，等到了6歲時，其智力年齡會是4歲，智力落后程度不再是1年而是2年，即其智力落后的程度不是保持固定的時間程度不變，而是按照一個比例遞增的。從這時開始，人們才引入智商的概念，把（年齡）智商（intelligence quotient，縮寫為IQ）定義為智力年齡除以實足年齡的商，再乘上100，以避免小數位，并容易理解，寫為公式就是：

其中，IQ為智商。

然而，公式（2.1）很快也遇到了麻煩。這里的智力年齡是用經過測量檢驗能代表不同年齡智力水平的、有一定難度的題目來表示的。雖然對于較小的年齡，能給2個月甚至更小的年齡變化找出剛好代表其智力水平的題目，但到了一定的年齡如15歲以后，人們發現很難再找出一定數量的、在難度上能區分出不同年齡的題目。例如，很難找到大多數18歲孩子能完成而大多數17歲孩子恰好不能完成的一些題目。也就是說，實足年齡還在增長，但找不到能代表其智力年齡增長的題目了。于是對公式（2.1）又做出了修訂，規定到了15歲以后，公式中的分母“實足年齡”不再變化，一律定為15（歲）。顯然這個規定是比較牽強的。

在傳統的智力測量方法沿用了若干年之后，到了20世紀中葉，終于由美國著名心理學家、斯坦福大學教授推孟（L.M.Terman）提出了離差智商的概念。推孟放棄了智力年齡的概念。他認為，不需要為不同年齡的人找不同的題目，而只要確定一組固定的題目，看不同年齡的人在這些題目上得分的分布，計算相應的平均數和標準差。也沒有必要一定區分開不同的年齡，而是以實際測量結果為準，如果21歲和22歲的年齡組在得分上（平均分和標準差）經統計檢驗沒有顯著性差異，就可以合并。至于智力水平的表示方法，可以將實際測量的分數和本年齡組的平均分以標準差為單位進行比較，也就是說，以標準差為單位計算測驗分數偏離平均數的方向和程度，這就是離差智商（deviation IQ），也就是第1章的公式（1.3）所描述的算法。這個概念一直沿用至今。需要說明的是，這個智商不再是對智力的絕對意義上的度量，其分數本身并不能說明智力的實際高低，它只是一個相對值，表明一個人的智力水平相對于和他同類型的人群群體的平均水平所處的高低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