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分析會的會場氣氛凝重。原本以為只是一個簡單的案子如今卻一波三折久久沒有進展,而且在社會上傳的沸沸揚揚,這讓邵志平感到難以接受同時也頂著巨大的壓力。
從進會議室那一刻開始,高巖就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地坐在那兒沉默不言,這多少讓心焦的邵志平更加覺得滿腹怨氣。
“高隊長,還是你先來說說情況吧,這幾條新線索都是你發現的?”邵志平朝著高巖說道。
這樣的氣氛原本就讓大家感覺憋屈,偏偏這會兒高巖還像沒有聽見一般杵在那里,直到肖東在一旁輕輕推了推他的手臂叫了一聲“高隊!”他才反應過來。
“之前李季元和楚石月的供詞可能都是事實,他們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謊?”沉默了許久之后,高巖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讓大伙都摸不著頭腦的話。
“你說什么?”邵志平表情怪異地問道,大家也都將驚奇的目光投向面色凝重的高巖。
高巖抬起了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龐看著大家,清清楚楚地重復說道:“李季元和楚石月兩個人的證詞并不矛盾,他們也許都沒有說慌,兇手可能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案發當晚的現場除了他們兩個人和死去的杜若云之外難道還有其他人?”趙林泉驚訝地問道,“我們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啊,你發現了什么嗎?”
高巖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是因為昨天偶然經歷了一件事情之后,才突然想明白了案子中的一個重要疑問之后做出這樣的推測的?”
“好了就別在那兒買關子了,我們需要的是有據可依的準確推斷,不是‘也許’、‘可能’這些模棱兩可的詞語。有什么發現就趕緊往下說吧!”邵志平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
“昨天我們大樓里在網路在檢修,有一段時間辦公室的網絡中斷了,以至于我編輯好發出去的微信消息其實并沒有在當時就發出去。”高巖看了一眼邵志平和肖東,繼續說道,“后來是肖東提醒我重啟了路由器,這讓我想明白了為什么當時楚石月說他是在九點左右用杜若云的手機發出了信息,而我們在她手機上看到的會是10點25分的原因了。”
“什么原因?”肖東有些沉不住氣的搶先問道。
“因為楚石月編輯完短消信發出去的時候,杜若云屋子里的網絡是斷開的,而楚石月當時心里十分害怕匆忙間根本就沒有確認那條信息到底有沒有真正發出去。”高巖看著一臉不解的眾人繼續說答,“我和楚石月單獨聊的那一次,他告訴我說杜若云和他每一次見面都有一個習慣那就是會關掉家中的網絡。因為曾經有人告訴過杜若云網絡并不安全,所有他們在交往時一直拒絕網絡,這也是每一次他們都選擇用辦公室的座機聯系的原因。”
“這個理由太過于簡單了吧,你憑什么這么確定?”
“很簡單,雖然杜若云不愛李季元,但是畢竟他才是杜若云的丈夫。楚石月和杜若云再怎么相愛總是有悖于社會道德,況且楚石月還是一個拋頭露面的公眾人物,他對掩藏自己的身份特別在意。杜若云也知道楚石月暫時不想別人知道他們的關系,出于對楚石月感受的考慮,他們一直很小心的隱匿著見面的行蹤。鑒于這一點考慮,他們心里一直害怕被李季元在暗中監視,為了盡可能的保證約會的安全,切斷家中的網絡是他們一直起來的習慣,這一點他們是不會因為李季元去了廣州而忘記的。”
“既是網絡斷開了,這又能說明什么喃?”
“我發給女兒的消息是在肖東為我重啟了路由器之后才發出去的。”隨著推斷的深入,高巖的神情變得越來越犀利,“這說明在楚石月離開之后,有人重新打開了杜若云家中的網絡,信息也就隨之發了出去。這才是事實,而不是我們之前推斷的是楚石月對我們撒了謊,以及更早之前我們認為是李季元設定了時間發出短消信來迷惑我們的。”
正在大家聽完高巖的話之后覺得不可思議的時候,他繼續推斷道:“只有這樣,李季元和楚石月之前對我們所說的就都講得通了,也就是說他們說的都是真話。那么案子又多了一個疑問就是誰打開了網絡?”
“誰?”趙林泉問道。
“基于我之前的判斷,打開網絡的人就是杜若云。因為只有她和楚石月知道房間里的網絡是被關閉的。除非楚石月去而復返,但是根據他當時的狀況這種可能性幾乎可以忽略。所以只有可能是杜若云,這也符合李季元的供詞,杜若云只是昏厥了。”
“那又怎樣?”
“也就是說杜若云是在李季元和楚石月兩個人離開之后才死亡的,兇手另有其人啊?”高巖堅定的斷定道。
“那會是誰喃?難道是杜若云自己殺死了自己?”邵志平有些不敢相信高巖的推斷。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高巖說道。
“哼,什么,你的意思是說杜若云是自殺的?”趙林泉不屑地冷笑道。
“從杜若云這幾年心理上所受到的壓力和當時情緒上的刺激來說,這個可能性完全存在。不幸的婚姻、為了自己的顏面步步緊逼的父母,最重要的還有和楚石月這段一直讓她等到到絕望的愛情。”高巖淡淡地說道,“所有的一切疊加在一起的時候難道不足以擊垮一個女人柔弱的內心嗎?況且當時她被李季元當場抓住了出軌的把柄,一向好強的她已經無法再將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再繼續下去了,而她又很清楚無論如何離婚在父母那邊都是不好交代的。經此一事,特別是她昏厥之后楚石月的表現,她應該也清楚自己和楚石月之間的感情也將徹底毀滅,甚至招自周圍人的不齒和唾棄。這些都足以讓杜若云催生出一個她結束自己生命的理由。”
“但是你別忘了一件事。”邵志平說道,“不管你剛才的推斷多么完美,法醫給出的杜若云的死亡原因是外力施加造成的機械性窒息。她要怎么自己殺死自己喃?”
所有人又都將目光轉向高巖,大伙都急切地想知道高巖怎么解釋。“我只是強調杜若云有求死之念。也許正因為這一點她求助了那個最后來現場的人,不過這一點我無法給出更多的解釋。”高巖喪氣地說道。大伙緊繃的神經也都有些失望地松弛了下來。
“雖然還缺少論證,但是你剛才大膽的推斷已經改變了我們對整個案子的認識。”邵志平神情平靜地說道,“我覺得真相就要被我們找出來了。其他我也不多說了刑偵上你們是好手,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我可不想這么一直在推測中等下去了。況且社會上的謠傳可都在等著你們用行動去澄清喃。”
邵志平看似平淡的命令卻異常的堅定,大伙都面露難色地陷入了沉默。高巖思索了一會繼續說道:“邵局,目前通過信息這條線索來看,其實李季元的作案嫌疑應該是最小的了。所以下步我想還是要從另外兩個方面著手,一是楚石月到底有沒有撒謊。為了繼續隱藏他的身份,保住家庭和社會地位,楚石月還是有作案動機和嫌疑的,而且他有作案條件。案發那天杜若云和李季元已經鬧僵,他們的事情被揭露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他和李季元并沒有直接照面,所以只要杜若云死了就沒有人能夠直接指認出他,他的身份便可以繼續隱藏下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通過我和楚石月交談的幾次情況來看,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撒謊的可能性不大,我認為他不是兇手。”
“那另一個方面喃?”
“那就是杜若云求死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特別是邵局剛才提到了法醫的鑒定結果。”高巖猶豫地看了看邵志平,繼續說道,“所有杜若云求死一定是借助了旁人。也就是說當晚還存在其他人到過案發現場并且殺死了杜若云。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更大?”
“存在其他人進入案發現場作案的可能性,而且可能性還更加大?”趙林泉仍然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高巖你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會帶著我們往東想,一會又往著我們西想。一會言之鑿鑿告訴我們楚石月有嫌疑,一會又說兇手另有其人,你這是在逗著我們大家玩喃?”
“聽他說下去。”邵志平堅定地口吻讓一旁抱怨的趙林泉收住了口。
“這種最大的可能確實有!”高巖堅定道,“之所以剛才和大家分析了這種情況,也是希望大家能再找出一些破綻好讓我更加確定這第種情況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已經有懷疑的對象了,內部的會議你盡管直說,他是誰?”邵志平問道。
“岳曉鋒!”高巖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岳曉鋒之前在他腦海里所有形象全部坍塌了,他有些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理由喃?”
長嘆了一口氣之后,高巖冷峻地說道:“大家試想一下,在那樣的時間,收到了一向不喜歡求人的杜若云一條內容那么離奇的短消息。作為一個和她關系密切的同事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的好奇嘛?大家不要忘記了岳曉鋒正好在那個時間點有兩個小時的不在場證據是無效的,他住的小區和杜若云的住處并不遠,過來一趟探個究竟的可能性不是沒有,況且他并不缺少作案的動機。”
“你已經掌握了岳曉鋒什么可疑的動機了嗎?”邵志平問道。
“是的!”高巖點了點頭地說道,“一向被岳曉鋒視為女神的杜若云竟然是一個婚內出軌、私生活混亂的女人,這對岳曉鋒的內心來說難道不是一種沉痛的打擊。心中偶像的形象突然坍塌,應該足以讓他產生親手毀滅她的念頭吧?況且還有可能是杜若云當時強烈的求死之念,她主動懇求岳曉鋒幫她解脫痛苦。最后岳曉鋒成全了杜若云,如果這樣的話之前的一切都解釋地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