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斯的軍事法庭在他被檢察組抓獲后的下下個周一舉行。

彼時正是第七中隊出勤完為期一周的駐扎任務后的日子，查理斯的軍事法庭出庭日之所以選在這天，一方面是為了照顧相關人員的時間，另一方面是查理斯拒不認罪，收集證據用了不少時間。

其中一項收集的證據是查理斯的真正記憶。原本能用于定罪的只有尼松的記憶，雖然那份記憶是真的，但因為記憶具有可操作性，并不能完全定罪，但檢察組對查理斯的記憶進行了多次審查，終于發現被修改的跡象，甚至嘗試復原。

復原的效果不多，只能挖掘到一點微不足道的真正記憶，但那份記憶成了與尼松記憶相對的佐證，足以將查理斯定罪。

在正在審判查理斯的法庭現場，葉然左邊座位上坐著的陌生人突然起身離開，換了一個熟悉的人坐過來，是菲利斯。

“葉中尉，恭喜你，找到了真相，讓真正的兇手得以接受正義的制裁。”菲利斯毫不吝嗇地表示祝賀。

“謝謝。”

“雖然知道你要查找真相，但真的找到真相，還是挺讓我佩服的。”菲利斯又說。

“檢察長客氣了，”葉然說，“你讓其他人故意空位，應該不只是為了向我祝賀或者表示佩服來的吧？”

“葉中尉真敏銳，不錯，我是有些事想向你請教。”菲利斯點頭。

“是對真相哪里還有疑問？”葉然問。

“不，我想即使有差異，現在得知的真相應該也與事實八九不離十了。我有疑問的對象是江瀾少校。”菲利斯說。

“江瀾？她怎么了？”葉然不由得提起精神，他知道菲利斯過來祝賀會是別有意圖，可沒想到是江瀾，莫非跟莉莉絲有關？

“因為江瀾少校身份特殊，我們進行了一些關注，發現她在過去三四個月里經常離開奧利斯都，并且其中大部分路程都沒有終點，即不是某座都市，也不是某座居住區，能查到的只有短時間內出入奧利斯都的記錄。”

“這怎么了？”

“這就像家外面是花園，只是出去游玩了一圈。”菲利斯說，“可你也知道，在都市、居住區以外的地方全是土地，沒有任何花草樹木，只有荒土、沙漠、火山和巖漿。”

“哦？”

“另外，原本安排給江瀾少校一到兩年的軍費，大部分都被她在這三四個月里用掉了，你不覺得可疑嗎？”

“如果她支出的方向沒問題……應該沒關系吧？”

“方向確實沒問題，都是跟她的科研項目有關。但正常的研究人員不會在項目仍在研發時就大量支出，她的做法，就好像項目已經有所進展、甚至到了末尾一樣。順便提一下，她的科研項目是星人。”

“星人……”葉然皺眉，菲利斯這是在暗示什么？

“我想請教的是——葉中尉有沒有發現江瀾少校有什么異樣？”

異樣？當然有，可能是第二人格的莉莉絲；莫名其妙的超能力；仍有缺陷的紅色藥液……在有這么多異樣的前提下，說江瀾還隱藏著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甚至像菲利斯暗示的那樣，也許江瀾還跟最近的星人襲擊事件有關。

但是——

“你不會是覺得那些人型星獸就是江瀾制造出的星人吧？這也太荒誕了，她只是專研了兩年科研的科學家。”葉然說。

“可并非不可能吧？”菲利斯問。

他沒有否認人型星獸與江瀾有關的看法。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難道紀檢部門已經掌握了什么證據嗎？可如果有證據，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抓捕、調查？還需要拐彎抹角地向他詢問？

“你只是懷疑吧？因為沒有證據，只是感覺有關系就懷疑，這不等于陰謀論嗎？”

“沒證據前只是懷疑，有證據后就是先見之明。”

“江瀾沒有這么做的必要，她如果有這個能力，完全可以上報軍方，獲取榮華富貴、功成名就。”

“正常人確實是這么想的。”

“你什么意思？”葉然眉頭一翹。

菲利斯笑了笑，起身說：“看來葉中尉還不能接受我的推測，沒關系，這是人之常情。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沒證據前只是懷疑，有證據后就是先見之明’，如果葉中尉有什么想說的，隨時歡迎。”

菲利斯說完，將自己的名片信息發給葉然，然后就轉身離開。

不爽！

葉然原本對他為了他自己間接幫助自己離開禁閉室還有些感激，可現在那些感激之情全沒了，只有不爽的心情還在心中耿耿于懷。

他沒將不爽發作，除了謹言慎行外，也是因為心里某處認可菲利斯的推測。

江瀾，或者莉莉絲，絕不是普通人。

她有超能力；她有進化藥；她深不可測，她……很可能就是人型星獸的始作俑者。

如此一來，替她隱瞞真相可不是什么正確的事。

事實上，在他被莉莉絲下毒后，也確實有與之反抗的想法。

現在明白了那不是毒，而是有缺陷的進化藥，雖然有危險，但不是毫無辦法。

如果他要做對莉莉絲有害的事，可以在事成之后，躲在一個她找不到的地方。如果軍方沒有治療的辦法，看在他告密的份上，相信也不吝嗇于替他換一副身體。甚至在這之后，別說副隊長，直接晉升中校加中隊長也不是問題。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隱瞞莉莉絲存在的未知道路，以及告訴菲利斯真相的陽光大道，怎么選擇？還用猶豫？一般人都會選擇后者吧？

若這兩條路在葉然被下毒的那天就擺在眼前，他真可能毫不猶豫就選擇了后者。

可現在他卻猶豫了。

猶豫的原因很簡單，他正享受著莉莉絲幫他設局的成果。

——“我宣布，取消查理斯?莫斯蒂斯支援部隊第七中隊副隊長及戰機指揮官軍職、取消查理斯?莫斯蒂斯大尉軍銜，判有期徒刑兩年！”

站在法庭最前方的主法官大聲宣布審判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