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時霖軟糯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伸手拉了拉千月漓霜的袖口。
“大概是真沒什么能讓我放在眼里了吧。”
千冰羽面上盡是不屑，可荊落卻聽出了言語背后的悲哀。
但又能怎樣，自己對千冰羽有愧疚，有感激，有怨恨，有在乎，有喜歡，卻獨獨沒了愛。
千月漓霜眼眸轉動，時霖與荊落便如同隔在了另一個空間。而她不知何時已在冰羽身旁，在人耳旁輕輕一句，“這取決于你自己。”
沒錯，她就是在炫耀，就是想告訴這個人，雖然自己沒有架子，但不代表她可以一再容忍別人。
當然，也是為了防時霖突然闖入，說自己仗勢欺人。
話說，仗勢欺魔的感覺還真不錯，今天，她還就仗勢欺魔了！
“取決于我自己嗎？”千冰羽冷笑著，絲毫不為所動。
“我所愛皆離我而去，我又何來選擇?既然都要離開，那我又何必癡癡傻傻的守著所謂良善。”
“那汝可就別怪吾不客氣！”
千冰羽很想說有客氣過嗎，突然想起了君傾，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她不怕打架，就算是打不過，她也從不畏懼打架。只是她若和千月漓霜打起來，為難的還是君傾。
“怎么，不說話了。”千月漓霜冷笑著，“真是可笑，你所愛為何離你而去，你不知道嗎?到了現在竟然變成全天下人負你了！”
“是我的原因嗎？也對，我本就一團魔氣，是我不配。我本就不該有心，又何來感情！”千冰羽越發苦笑，依舊高傲的要死。
“是啊，連你自己都說不該有心，又怎么真心待人？”
千月漓霜看著人，心里莫名的來氣。
生為共主萬萬年了，自認心外無物，卻每次遇上這三兄妹，自己就像個五百年小仙，這心境也是沒誰了。
在心里先把自己鄙夷了一遍。
“可我真心待人，換來的又是什么呢！是欺騙，是背叛，還有傷害。”千冰羽眼里閃過一絲痛苦，隨即又帶著狠厲，笑的狂傲，“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良善，又為何要真心待人。”
千冰羽想起的是荊父所作所為，而千月漓霜聽得卻以為是時霖和荊落。
偏生她護短，時霖和君傾都是她看著長大的，千年來他們如影隨形，常伴身側，認識了千冰羽后，便再也沒有。
她知道君傾成為神君，庇佑一方，又鐘情雪女；而時霖錯愛忘情隱居無名山，自然會分開。
但現在她就是氣不過，她把兩人分開的原因也怪罪在了千冰羽身上。
“背叛?呵呵，你一味怪罪別人身上，自己倒是顯得好生委屈啊，看來人界這句話該如是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難道這一切苦痛都是我該受嗎！就我該嗎?”
“誰歷劫又能好過。”千月不以為意。
是啊，自己在人間丟的那條命，不過就是在人間走了一遭，到頭來在別人眼里不過就是一場劫罷了。
“所以共主的意思是怪我咯，呵！”千冰羽勾起右邊唇角，佯裝絲毫不放在心上道，“孰是孰非誰又真能說明白，罷了，本護法也不想追究，只要再不受傷就好。”
“你當真……不好！”千月漓霜解了結界，立馬笑著，“阿傾怎么來了?”
“傾哥哥。”
“阿傾。”
君傾看了看眾人，也猜出了幾分大概，“本君感受到可愛貓師傅的結界，以為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便趕來了。”
可惡，竟然忘了這結界君傾可以感應，自己曾教過這小青龍如何使用自己這獨一無二的結界。
這下倒好，欺魔不成，反把自己弄得束手束腳了。
“吾能有什么事不能解決啊。沒事了沒事了，我們都回去吧。”千月漓霜自覺的落在時霖身側。
時霖卻繞過了千月，站在了中間，荊落的眼神緊緊跟隨。
“千月，阿傾，你們都回吧，這是我們三人之間的事，我們自己解決。”
“不行！”兩師徒異口同聲。
時霖似乎早料到這答案，“那你們就站一旁，誰也不許插嘴。”
不只是君傾和千月，就連冰羽與荊落都有些吃驚，驚于時霖突然的強硬。
最終倆師徒只好靠邊站著，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我只想問兩個問題，問完就走。”時霖一步步朝著荊落走去，站定，“你愛的究竟是誰，我在一起，是不是只是你傷心欲絕時的一個自我安慰?”
心已經支離破碎，為何還要再補上幾刀，荊落苦笑著：“霖兒忘了嗎，小生決定和你在一起時，早就忘了前塵舊事。”
“所以……你愛的是冰兒，是嗎？”
究竟要怎么做，這個人才能相信自己呢！哪怕是把心掏出來，也得不到任何信任吧。
時霖愛自己，卻又從不信自己，多么諷刺。
自己在乎冰羽，卻不愛她，多么荒唐！
這世間之事總是這樣，十有八九不得圓滿，剩下一二全靠想象。
或許這便是因果吧，只這事從頭到尾誰不無辜，誰又無辜。
荊落抬眸瞬間，卻見千冰羽悄悄運起魔力的手。
“羽，不要！”
動作總是快過反應，他朝著千冰羽跑去，一把抓住了人的手。
“冰兒！”時霖和君傾反應遲鈍了一秒。
“阿落，你放開我，我早就該死了，不是嗎？若沒有我，你與霖哥哥之間也不會這樣。”千冰羽掙開荊落的鉗制，運起魔力朝自己胸口又是一掌。
卻被一白一青兩道光檔下的同時，也被限制得無法動彈了。
“霖哥哥，你為何阻我，明明是我傷害了你。”
“傻瓜，你這是做什么，我怎么會怪你，你是我妹妹啊！”
“你敢死，本君回頭就敢忘了你！”
“傾哥哥也要忘了我嗎？可真是狠心啊。”千冰羽低著頭，隨即又笑了，“那樣傾哥哥就不會傷心了。”
一旁的荊落突然大笑了一聲，所有人都詫異望向他。
“千錯萬錯，這件事皆因小生而起，是小生負你。”荊落看著千冰羽，又轉頭看向時霖，“也負了霖兒。”
荊落轉而抬頭望著天空，喃喃自語道：“還有荊家上下，此生最怕負人，卻偏生負了所有。”
“羽，小生懇求你活著，不論是上天的懲罰，還是別的什么怨恨詛咒，小生全盤接收。”荊落突然笑了，笑的如釋重負一般，轉頭對著時霖，目光流轉，“霖兒，我愛你。”
正待眾人訝余，荊落用盡全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向了身旁的大樹。
“阿落！不！”
“荊南！”
荊落笑著失去了重心應聲而倒，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時霖，本想讓你等我歸來，只捧一顆真心與你。
現在想來，怕是等不到了，來世也不要相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