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塔的動蕩很快隨著即將上任的君王的登基儀式而淡出人們的視野,沒有人再去關心舊王的去向和他的生死,人們只是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歡愉中,并且和陰面來的人相談甚歡,讓人一度以為,他們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相互仇視的沖突。
所有的亞特蘭蒂斯人都在為新王的登記做著準備,他們無暇顧及,那被他們拋棄了的舊王。所以對他們來說,誰是主人已經不那么重要了。
而陰面的人,也沒有因為曾經的仇怨,與他們生出嫌隙,他們將這么多年來在陰面受的苦,全部歸咎于統治者的殘暴戮虐,本質上這些不能站在政治舞臺上說話的普羅大眾,和他們一樣,是隨時會任人宰割的獵物罷了。
這些“開明”的思想,全部得益于乾藏這么多年來的悉心灌輸,他可不想自己剛剛到手的城池就因為仇恨而被屠戮成血色的監獄。所以一直在自己的信徒中傳揚著這種思想。
在陽面人見識到了陰面人是多么的豁達開明之后,便更加不遺余力的準備起乾藏的登基儀式,整個王室內,一片張燈結彩,都在為接下來的盛況而準備著。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笑,一點都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剛剛經歷了戰爭,并且即將更換領頭人的星球。
乾藏看著所有的準備工作都進行的井然有序,心里甚是安慰,但是在繼承大統之前,他還有一件事需要完成,履新自己的諾言。
自從成功的幫乾藏牽制了烏蘭塔的火力之后,葉殊便和張宿暫時的離開了這個宇宙空間,他們躲在存儲宇宙中,利用丟在亞特蘭蒂斯的機器人查看戰況,現在他們已經知道,乾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馬上就要成為這里的王。
葉殊也是時候去拿回自己的東西了。
倆人約定在陰面的圣殿見面,哪里曾是乾藏建立自己絕對信仰的地方。
葉殊早早的就到了,他安排張宿在外面等著,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本來以為早一點,可以為接下來在接受真相前做一點準備,但是沒想到,乾藏卻早已經等候著。這讓葉殊大為吃驚。
“你不用驚訝,我不是等你的。”
“哦,你現在可是大忙人,怎么還有時間在這里消遣?你不是已經有了更好的蠱惑人心的地方嗎?”
乾藏笑了笑,并沒有接葉殊的話,因為他知道,他還在氣頭上,生氣自己欺騙他為自己聲東擊西的計劃做保障,但是因為他還有事要求自己,所以葉殊并不會過于放肆,只能壓抑著他的情緒,說一些略帶攻擊性的話。如果現在自己和他起正面沖突,到時候只會吃力不討好。
這么多年來,乾藏早已經具備了這種琢磨人心的技術。
“人啊,有時候不能走的太快,曾經的走過的路說不定早就已經幫你標好了結局。本來我可以和那些陽面的王一樣,昧著良心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但是我的人生在這個地方走向了另一面,可以這么說,這里是我另一個人生的起點。”
葉殊聽著他絮絮叨叨的,好像大概明白了他所說的話。只不過是想說自己曾經錦衣玉食,后來幡然醒悟,拯救自己良心罷了。
“好了,往事不提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知道你也是一個苦命的人,但是在告訴你真相前,你真的確定你想聽嗎?”
“當然,我這么多年來,我都在等待這一刻。”
“就算最后的真相并不如你所想,而且對你來說還有點殘酷,你也義無反顧的想要知道嗎?”
葉殊再次堅定的點了點頭。
乾藏看到勢在必得的葉殊,便再也沒有了此前的掙扎,他從心底可憐起葉殊,但又心疼他的倔強。他本來想在講出真相前,勸解葉殊放棄,但現在看來結果和他想的差不多,葉殊永遠不會放棄。
乾藏只得將殘忍的真相告訴葉殊,隨著乾藏的講述,葉殊的臉色逐漸難看起來,到最后已經沒辦法從他的臉上讀出任何的表情,整個人就和石像一樣,呆呆的站在原地。
葉殊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圣殿的,耳邊一直回蕩著乾藏說的那些真相。沒想到自己追尋了二十多年的真相竟然如此的殘酷,興許他真的應該聽乾藏的話,放棄真相。
團體的歡慶從來不會因為個體的悲傷而停止,亞特蘭蒂斯的所有人都在準備為乾藏盛大的登基儀式準備著,多日來的裝扮終于迎來了它綻放的時刻。
不管是陰面人還是陽面人,在乾藏即將宣布成為亞特蘭蒂斯真正的主人的這一天,他們只見早就消除了之前的陰陽之分,現在他們都只有一個名字——亞特蘭蒂斯人。
每個人的手中拿著乾藏頭像的旗子,揮舞著吶喊著,早已經忘記了之前的鯨魚旗。
乾藏站在高高的臺階上,下面的人只能依靠手中的望遠鏡才能看到偶像的樣子。
在那象征著權力的臺階上,除了乾藏和他貼身的幾個信徒以外,還有掌握著亞特蘭蒂斯的四大家族,當然洛夫也在其中。
現在的他們也都已經換上了忠犬的表情,好像早就忘記了,前幾天他們還在舊王太子的百日宴上恭賀他。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么多年里,他們早已經知道如何趨利避害,如何為自己爭取到最大利益。這些玩弄權勢金錢的資本家們,比誰都會站隊。
“亞特蘭蒂斯的臣民們,我們在暴政之下,骨肉分離了很多年,現在我們終于團聚,你們可以擁抱身邊的親人、朋友,大家一起感受藍餮帶給我們的溫暖,陰陽兩面的局面,從今往后,都不會再出現了。亞特蘭蒂斯終于迎來了他徹底的光明。”
乾藏在臺上激情四射的演講著,低下的人隨著演講,情緒逐漸激動起來,有人竟然已經開始抱著旁邊的人哭了起來。
604更新的人也好像被喚回了那么點情感因子,有的人眼眶泛淚,不知是被乾藏的話感動,還是被身邊人的情緒所感動,逐漸地亞特蘭蒂斯的情況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樣子。
突然在高臺之下的廣場上,一塊巨大的屏幕被投射在高處,所有人矚目觀看。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你是在為亞特蘭蒂斯大一統事業做事,放心吧。”
只見畫面中乾藏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個藍色的藥瓶給了一個人,而眾人看到的畫面,正是這個人的主觀畫面,所以看不到臉。
人們看到畫面中的乾藏,以為這又是他為了登基慶典而準備的特別節目,每個人都饒有興趣的看著。但是看臺上,乾藏的神經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他立即吩咐身邊的柯奎和另一名貼身助手,將廣場上的投影關閉。
兩人立即穿過擁擠的人群,朝著投影走去。
大家看到畫面中,當乾藏將那瓶未知的藍色液體給了他之后,來人便顫顫巍巍的將它加入到了某種興奮劑中,緊接著,那些稀釋了興奮劑的人,紛紛在無盡的幻想和興奮中沒有了呼吸。
看著這么多人死去,畫面中的這個人變得精神錯亂,他找到乾藏哭訴。
“大師,我覺得我做錯了,他們都是無辜的,我有罪,我需要救贖,大師,大師。”
乾藏上前,將來人扶起來,并在他的手中塞了一塊紅色城堡的通行證。來人立刻明白了乾藏的意圖。他帶著那枚通行證來到紅色城堡,自此一直在那救助傷員。每日用自我鞭撻等方式懲罰著自己。
廣場上所有的陰面人,立即明白了這是怎么一回事。那場激起所有陰面人團結一心的種子,正是因為這起致幻劑導致陰面人大批死亡的事件。
他們本來以為這件事是陽面人特意為之,但現在看來他們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死在那個他們忠心擁護的無上信仰手里。
本來走到廣場邊的柯奎和另一名助手早已經找到了那懸在空中的投影儀,但是卻被柯奎恰好看到了致幻劑致死的事情,他阻止了助手將投影儀毀滅。
他和所有人痛恨那次致幻劑致死時間,因為他唯一的弟弟就死在里面。所以當得知張宿是兇手的時候,他不顧乾藏的反對,也要殺了張宿。現在看來,事情還有另一面的解釋。
“你們不要相信,這個完全是捏造的。”
乾藏極力為自己辯駁,凡是臺下的陰面人卻根本不聽他的解釋。那次致幻劑致死事件在他們心底留下了深深的痛苦,長久以來他們都生活在欺騙中,他們決定拿起自己身旁的石頭,扔向了這個擁有丑惡嘴臉的王。
臺階上的其他人紛紛四散逃走,獨留乾藏在臺階上,接受蜂擁而至的石頭。
“我這么做,是為了更好的洗滌陰面的人,他們這么垃圾多年來一直稀釋致幻劑,就算大一統后,也是社會的不安因素,只有剔除他們,我們才能走的更遠。”
乾藏一邊護著自己躲避石頭的攻擊,一邊辯解著,但是誰也聽不進去他的話,就連曾經他的左膀右臂,都舉起了手中的石頭。
洛夫看著臺上剛才還不可一世的乾藏,下一秒就被把他擁上神壇的暴民活活用石頭砸死,他是同情他的。
但諷刺的是,剛才的那段投影是洛夫安排的。
在致幻劑致死事件發生后,他曾讓當時的王對這件事提起重視,但是多年來的酒池肉林早就磨掉了他身上的那股敏銳。所以王只是口頭答應著,但是并未付諸實施。
洛夫只能親自出馬,找人暗中調查,最終發現了投毒的安仔。多以當安仔隨乾藏他們剛一登陸陽面時,洛夫便找人扣下了他,通過記憶讀取,獲得了這段記憶。
當然張宿中途為了能進監獄,出來主動承認自己是兇手,也只不過是無意間看了洛夫調查的結果罷了。
站在臺階下的嘉麗,看著自己的恩人要被眾人活活砸死,她再也忍受不了,想要沖上去的時候,昆塔卻牢牢的抓住了她。
“沒用的,他殺了那么多人,這些是他應得的。”
嘉麗只能看著一塊塊的石頭扔向乾藏,但是卻無能為力。
此情此景下,洛夫更加堅信了自己的計劃,這幫刁民需要洗滌,才能真正的配上亞特蘭蒂斯的稱號,隨即他叫來阿城。
“現在啟動杜尼亞計劃。”
阿城點了點頭離開了。
本來洛夫是準備當新王登基后,再拿自己的計劃和他商量的,但是沒想到卻在這之前讓他發現了安仔的記憶,所以他決定,在混亂中開啟自己的計劃。
亞特蘭蒂斯馬上就要進入一個新的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