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路燈昏黃的光將影子拉的老長，四周孤寂的沒有一點聲響，像是整個世界都只有自己的存在一樣。

莫言拖著行李箱，焉巴巴的坐在臺階上，她穿著米黃色的寬松毛衣，頭發散下來到肩膀，遮了大半張臉，若不是莫原熟悉自己的妹妹，還真的會以為是個流浪者。

他抱著籃球，頭發還濕答答的滴著水，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干嘛呀？坐在這里嚇人？”

莫言抬頭看著他，眼眶濕漉漉的，像是被拋棄的小狗，可憐兮兮的道：“我沒地方去了，只有投奔你了。”

莫原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抱著球坐在她旁邊，“怎么？宋南天那個家伙終于意識到你是個捂不熱的石頭，移情別戀了？你心里失落？”

若是以前這種玩笑，莫言定然揮拳揍了過去，可是這時候，她連頭都沒抬，就是抱著自己的膝蓋看著地面。

莫原意識到她的不對勁，皺眉問道：“怎么了這是？被我說中了？”

莫言沒理他的調侃，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道：“哥哥，你說，我們那時候的夢想還能實現嗎？”

“當然能了。”莫原沒有絲毫的遲疑，肯定的回答道，“那時候我們說過，一定要憑自己的努力改變自己的生活。”

“對啊。”莫言淡淡的道，“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自己的生活。”

“你到底是怎么了？”莫原將她一把摟進自己懷里，“說吧，誰欺負你了，我去幫你報仇。”

莫言反手摟住他的腰，毫無預兆的突然放聲大哭起來，一邊往他懷里鉆，一邊抖著肩膀哭的傷心欲絕，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莫原被她嚇了一跳，也不問了，拍著她的背緩緩安撫，“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和哥哥說，哥哥幫你。”

莫言自顧自的哭了一陣，把心里的不好受宣泄了很多，抽泣了會兒，抱著他的腰緩聲道：“哥哥，我把那百分之十的股權拿回來了。”

莫原一驚，扶著她的肩膀讓她豎直了身子，“你說什么？”

莫言摸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淚水，不哭了，心里明朗了很多，“我把那個拿回來了，已經說好了，會給你，到時候你就是莫家珠寶園的股東了。”

莫原是個聰明人，想到之前她哭的稀里嘩啦的和那些奇奇怪怪的話，立刻猜到了她一定是和莫家做了什么交易，嚴肅的問道：“你做了什么？你是不是背著我和莫家又有來往了？”

莫言又恢復了自己之前的狀態，抱著自己的膝蓋，幽幽的道：“我和他們做了交易把你的股權換回來了，哥哥，以后你要養我了。”

莫原再準備詳細的問，手機忽然響了一聲，他拿出了看了一看，忽然睜大了眼睛，他手機的聲音開的不大，可是夜晚安靜，里面傳出來的聲音就格外的清晰。

視頻很快放完，莫言額頭上忽然一痛，被莫原用極大的力氣彈了一記，隨即是他的暴怒聲，“你是豬嗎？你在記者面前這樣說，你的前途和名聲不要了嗎？”

他罵完，又想起百分之十的股權的事，“是不是他們逼你的？我猜猜，這事肯定事莫蓮做的，莫家那對狼心狗肺的夫妻讓你替他們背鍋？”

他猜的八九不離十，可見是個十分聰明的人。

莫言哭了一陣，心情好了不少，被罵的吐了吐舌頭，為自己辯解道：“我知道你生氣，可是我要是不答應，他們就會把媽媽的藥停了，我答應下來，反而把股權要回來了，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好你個大頭鬼啊。”莫原氣憤的道，“我什么時候需要靠你這么做了，爸爸的東西我會一樣一樣的拿回來，你只要等著看結果就好，為什么這么沖動？”

莫言不服氣的道：“那媽媽呢？我們根本負擔不起她的醫藥費，我們只能靠他們家的幫忙，我不能因為自己毀掉媽媽生的希望，你要是覺得心里不安，就當這個股份是我順手要回來的吧。”

莫原沉默下來，夜色昏沉，他看著昏黃的燈光把夜色渲染出一種寂寥的氣氛，他看到自己和妹妹的影子并排挨在一起，一個高一個矮，就像小時候那樣親密，從未變過。

他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看見自己的氣息在初春的夜晚凝成白色，他忽然開口，用一種沉重的語調，道：“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媽她并不想這樣活著，她或許早就厭惡了自己這種不生不死的樣子，她……”

“閉嘴。”莫言尖利的聲音劃破夜空，之前還略顯憂郁的少女，這時候雙眼锃亮，冷酷的盯著他，“不要再讓我聽到這種話。”

莫原一頓，話一出口，他并不后悔，也不打算停下來，“言言，你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好不好，她這樣拖著，你不高興，她也不會安心，你讓她安靜的去吧，這是她唯一的愿望。”

“閉嘴閉嘴閉嘴。”莫言站起來，用盡自己渾身的力氣來吼著這兩個字，“她不會丟下我的，她答應過我要陪著我一輩子的，我的一輩子還有那么長，她也不許離開，莫原，我警告你，不準你動她。”

她像個受了刺激的小豹子，拼了命也要護住自己心里最重要的東西，誰也奪不走。

莫原心痛，張了張口，最終只是嘆息了一聲，把情緒激動的妹妹拉到自己懷里，安撫道：“對不起，這都是我胡說的，媽她會永遠陪在我們身邊的，不會離開我們，你冷靜下來，不要激動。”

莫言掙扎了下，再度伏在他懷里，不過這次她沒有哭，只是冷冷的警告，“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哥哥，我不喜歡。”

“好，我不說了，走吧，既然你給哥哥送了一份這樣的大禮，那我就收下了，以后哥哥養你。”莫原一手拉著她，一手拉著她的行李箱，走進了身后的房子。

那里，是他在外面租住的房子，他同莫言一樣，已經很久沒有回過莫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