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伊被懷中人的顫動驚醒，他睜開眼，正要看看天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天德卻緊緊抱著他不放開，可伊感受到脖子上有些濕熱的感覺，緊張問，“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天德搖頭，什么話也不說。

可伊第一次看到天德流淚，此時有些手無足措，“到底怎么了，你先放開我。”

天德還是搖頭。

可伊摸著他的后背，神情有些憂愁，他緩緩道，“是因為我嗎？”

天德這次沒有搖頭。

可伊摸著他的后背，輕輕道，“為什么哭，我不是好好的嗎？”

天德連連搖頭，“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可伊嘆氣，事情變成這樣，誰都感到無奈，可伊更是，他又何嘗不想一直留在天德身邊，可是他也沒有這個能力。

可伊拍拍他的背，溫聲道，“天德，你放下我……忘了我…….找一個地方，好好養傷，好嗎？”

天德猛然推開可伊，往后退了一步，神情冷峻。

可伊不明所以看他，擔憂問，“你怎么了？”

天德指著門口，吼道，“出去！”

可伊皺眉，“天德……”

天德重復道，“出去！”

可伊慢慢下床，天德還是冷冷地看著他，“出去，馬上！”

可伊耷拉著耳朵，慢慢走出去了。

剛一出去，天德就掀了石室里的東西，“你說過一直陪著我的！！”

“你說了要永遠跟我在一起的！！”

“你這個騙子！”

“我當初為什么要成全你？！為什么要讓你和韓信在一起？！”

“我為什么不直接把韓信殺了？！！”

“為什么？！為什么？！你明明許我永生永世的，為什么要我放棄，我等了這么多年，我等了這么多年，我就差把自己的心挖出來，為什么，你為什么看不到這些？！”

屋里傳來劇烈的碰撞聲，還有天德的怒吼聲，可伊站在門后面，后背貼在墻上，聽在里面大發脾氣的天德，他的面上看不出血氣，甚至貼在墻上的兩只手都在微微顫抖。

“我想你，我想你想到快瘋了，我都拿自己的腦袋去撞墻，我為什么就不能狠一點殺了韓信，我為什么要相信你的話，我為什么要成全你們？！！啊——”

可伊感覺喉嚨有些滯氣，誰說他舍得呢，可是有什么辦法，他的回來讓天德燃起了希望，又無情地摧毀，他讓天德變成了這樣，可是他不回來，天德或許永遠就此湮滅，再也不會回來了。

可伊站直身體，往外走去，他不敢再聽下去了，不然最后，他都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么。

——

星辰如從前，還是那般美麗，只是物是人非，再美麗的東西也只能勾起一些必須斷掉的往事。

“你似乎很困惑。”

可伊轉身，看向說話人，“你是誰？”

黑暗中的人漸漸現形，他蒼白的手指摘下兜帽，露出一張瘦弱的臉，他的聲音詭異得沙啞，“我能幫你。”

可伊瞇眼，“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那黑衣人呵呵笑道，“我原先想要的是李白和韓信的魂魄，可是你的愛人太厲害了，打得我們血本無歸，本來是打算先整頓，再出手，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可伊冷笑，“條件列好了，我可不做賠本的買賣。”

黑衣人哈哈一笑，“不愧是當年取下我首級的人，說話真是痛快。”

可伊睜大眼睛，“你到底是誰？！”

黑衣人笑道，“殺你小娘子的是誰，我便是誰。”

可伊驟然出手，一只笛子抵在他的喉間，黑衣人笑道，“殺了我，你可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可伊手上加了勁，緩聲道，“給你三句話，說清楚。”

“我能讓你永遠留下，但我要韓信的魂魄。”

可伊收回笛子，冷笑道，“你的招數太老了。”

黑衣人笑道，“有用就好。”

可伊偏過身，“你要怎么做？”

黑衣人從袖子里拿出一個藍色的盒子，“這是收納韓信魂魄的容器，你只要挖了他的心，他的魂魄就會自動進入這個盒子里。”

可伊看了那個像是魔方一樣的盒子，“就這么簡單？”

黑衣人哈哈一笑，“是啊，對你來說，就是這么簡單，畢竟如今，也只有你近得了他的身。”

可伊拿過盒子，“你如何幫我？”

黑衣人袖子一揮，轉身離開，“也不怕告訴你，女媧到時候讓李白回來，靠的是他們之間的詛咒，只要韓信一死，詛咒一斷，饒是女媧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有能力讓李白回來。”

黑衣人的影子在黑夜里消失，可伊輕輕碰散發著藍光的盒子，眼中閃過出幾道決絕的光，“別怪我，是你讓他變成這樣的。”

——

可伊回去的時候，天德呆呆地坐在地上，見到可伊回來，他背過身去，不看人。

可伊放下發著藍光的盒子，走在天德身前蹲下，若是以前天德敢對他發脾氣或是不理人的，可伊絕對是離家出走至少三個月的，可現在可伊目光柔和，沒有半分生氣，“還生氣嗎？”

天德偏過頭不看他。

可伊轉過他的臉，帶著歉意道，“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好。”

天德摸著自己的尾巴，忽然道，“我在韓信身上放了蠱蟲，那些蠱蟲如果沒有陰血壓制，韓信就會被那些蠱蟲吸干血，就算有陰血壓制不會吸韓信的血，蠱蟲也會逐漸侵蝕韓信的身體，痛楚會隨著時間加長慢慢加深，總有一天，韓信一定會被那些蠱蟲折磨致死。”

可伊皺眉，“為什么對他下這么狠的手？”

“他想要我的命。”天德淡淡道。

“只是如此，你也不該會對他下這么重的手。”可伊了解天德，同是龍族人，只是如此，天德不會下這么狠的手的。

“當時我幫他換血，他想在中途了結我，被我發現了，我只能中止換血之術，韓信早有預謀，他的血自己收回去了，我的來不及，換血之術中斷，施此術的人如果沒來得及收回血，會反噬，所以那時，我廢了一半的身體，韓信想趁機攻擊，我身體大損，耗不下去，恰好當時密室里離我最近的是這些蠱蟲，韓信又剛剛回血，正是虛弱之時，我便將蠱蟲打進他的身體，蠱蟲第一次沾血就會暴動，韓信身體受創，無法對我做什么，我才得以逃出。”

可伊摸著他的臉，“事情當真如此？”

天德抬頭看可伊，“蠱蟲會在他的身上滋長，任何與他行為過于親密的人都會被蠱蟲侵蝕，等他一死，蠱蟲會爬到其他人的身體去繼續滋長更多的蠱蟲，可伊，我們要把韓信殺了，而且要燒干凈，那些蠱蟲才不會活下來。”

可伊眼神一沉，“既是如此難處理的蠱蟲，你怎能輕易拿出來用？”

“那是被龍族封起來的東西，只是那時危急，我沒辦法……”

可伊嘆氣，“如此，倒是他作繭自縛。”